《古代不好混续》海西海

4、第 4 章

　　翌日，清晨

　　阿千刚在院子擦了把脸 ，抬头就看到林三娘提着篮子进到庙中来。

　　他眉头皱了下，将手中的帕子交给旁边的孩子，快步迎了过去道：“大娘，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林三娘朝他和善的笑了笑，道“我心里惦记着信的事，早早就起来了。你姐姐现在可在里面？”
　　阿千眨了眨眼睛，还未答话，就听林三娘说道：“若是不在的话，请你哥哥出来帮我看信也是一样的，就是昨日那年纪最大的少年。”

　　这话落在阿千的耳朵里，自然是觉得有些怪异的，他狐疑的看了林三娘一眼，猜想难道这林大娘已经看穿了阿姐昨日的打扮。

　　“大娘稍等”，阿千说完就往大殿里跑去。

　　事情确实如阿千猜想的那般，昨日林三娘从这里离开后，就到附近的青山村里打听这群孩子的消息了，竟没有一个人知道有个十多岁的姑娘。回家后又找郑向东细问了一番，翻来覆去对照了一番直觉昨日见到的少年便是郑向东口中的那个姑娘。

　　林三娘将手里提着的篮子放到地上，直起身子，揉了揉腰，等了片刻，就见荀雨和阿千两人出来了。

　　自两人一出先，林三娘的视线就落在荀雨身上。

　　荀雨依旧做少年打扮，头戴草帽遮住半张脸，身穿宽松的灰色布衣，衣服上好几处地方还打着补丁。待她走近些，林三娘一眼就看出这缝补的手法与大殿里头两个蒲团十分相似，同样的生疏粗糙。

　　荀雨自然注意到林三娘审视的目光，她朝林三娘笑了笑，用官话说道：“大娘可是要看信？”因着刻意压低了声线，显得有些粗哑。

　　阿千正要解释，就见林三娘点了点头，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信封递到荀雨面前。

　　“大娘，你听得懂官话？”阿千吃惊道。这青山村里也就村长能说得了几句官话，不想林三娘竟然也会。

　　林三娘点点头，“能说几句”。她自小生活在县城，家中生计困难，她是个要强的，年岁稍大一些的时候就做些吃食拿去售卖，这往来的人不乏外地来的客商游人，慢慢的就学的了一口官话。

　　“院中光线好，我们就在这里看。”荀雨道。

　　林三娘颔首。
　　荀雨先是将信翻看了一遍，才用官话缓缓念了一遍。

　　这封信的内容不长，不过两页纸。主要是问候林三娘身体，以及说些游玩见闻。信虽短，但写的生动有趣，字里行间更是流露出对看信人的关爱之情。

　　荀雨念罢，看着信尾的落款人：儿陈卢，心情有些复杂。按照打听来的事，这林三娘的儿子是去年秋失踪的，那这封信应该是他在失踪前写回来的，林三娘应当早就请人帮她看过了才是。现在还特意拿来让自己看，若说没有目的，她自然是不信的。

　　这边，林三娘自信开始念，双眼便开始泛红，等到信念完，她已经开始流泪了。林三娘扭过头去，用衣袖擦了擦眼眶，道：“让你们两个孩子看笑话了，只要一念这信，我就忍不住。”

　　荀雨二人默然。

　　林三娘仔细的将信重新收入怀中，将原先放在地上的篮子提起，送到荀雨面前，道：“这是昨夜刚从海里捞上来的鱼虾，新鲜的很，就当做你帮我念信的谢礼了。”

　　掀开盖在上头的盖子，只见篮子中装了不少的鱼和虾，有些小虾还活蹦乱跳的想要跳出篮子。

　　荀雨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它们煮熟后热气腾腾的模样，她看了眼林三娘，摇头拒绝道：“只是举手之劳，大娘不用在意。”

　　“你这帮了忙，自然是要谢你的。这篮子鱼虾也值不了几个钱，就图个新鲜，快收下吧。”林三娘劝道：“平日里我找其他人帮忙看信些信也都是要奉上谢礼的，没有让你一个小孩子吃亏的道理。”

　　“你若是不喜欢鱼虾，明日我送其他的来”，林三娘接着又道。

　　见林三娘这般说，荀雨又是不喜欢你来我往的推来推去的，便道谢收下了。“那就多谢大娘”，她接过竹篮，篮子沉甸甸的，分量不轻。

　　“你帮了我的忙，是我谢你才是。”林三娘道：“昨日，我听阿千说你们那里闹灾，他年纪小说不太清楚，正好现在和你打听打听。”

　　手里还拿着人家送的东西，荀雨自然不好拒绝。她点了点头，将篮子交给阿千，又嘱咐了两句，打发走阿千之后。她才道：“我们到旁边坐下吧，大娘想知道什么？”

　　林三娘跟着荀雨身后，道：“就是想知道你们那闹这灾是个怎么回事。倒是糊涂了，进来这么久都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大娘叫我阿荀便可”

　　两人走到附近的台阶，捡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

　　林三娘借着问灾情，旁敲侧击的问起了荀雨他们是身世来。

　　荀雨自然听出来了，一边回答，心下一边叹气，这鱼还未进嘴里，自己就要小心它的刺了。

　　林三娘则一边问，一边打量着荀雨。因离得近了，林三娘能十分清楚的看见荀雨草帽下的眉眼长的十分秀丽，说话时嘴角两边的梨涡时隐时现，平添了几分俏皮。

　　就是黑瘦了些，林三娘想到，若是带着帽子离得远一些，再用这刻意压低了的嗓音说话，确实一般人不会马上想到这是个姑娘家。

　　“大娘”，荀雨唤了一声，察觉到林三娘的目光在自己的胸口停留的有些久，她颇为无奈。

　　林三娘回过神来，荀雨说的这些，与她昨日从青山村便打听到的差不多。

　　“对了，怎么只有你们这些孩子到这里来，没个大人跟着？”

　　“有的过世了，还有的，走散了”，荀雨低声答道，神色见多了几分哀伤。

　　听到这答案，林三娘叹息了一声，“难为你们几个孩子了”。这世道虽说太平，但总也少不了不太平的地方啊。

　　“我听阿千说你们是来投亲的，可找到亲戚了，若是在本地哪里，我倒也可以帮着找一找。”

　　荀雨摇摇头说道，“多谢大娘好意，我家亲戚并不在这里，是在旁边的海州。”

　　林三娘惊讶道：“海州！现在那里正乱着呢。”

　　荀雨也颇为无奈，“我们也是到了安阳县才知道海州乱了。”

　　“你们这群孩子最好这个时候还是别到海州去了，听说那里当地人和官府在闹的厉害。那些当地人甚至会对外地的百姓出手，乱得很。”

　　这事，荀雨也听说了。

　　海州归入朝廷不过两年，大部分当地百姓都还惦记着从前的皇室，时不时的就闹上一场，但也只是小打小闹，很快就能平息下去。不想这一次都快一个多月了，乱子不仅没有压下去，反倒越闹越大。

　　这个时候信息不是很发达，荀雨他们也是快到了安阳县附近才知道海州出事了。但这时候他们几乎没有退路了，一群人商量过后，抱着侥幸进入安阳县等待海州传来稳定下来的消息。

　　“那你们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是要回家去，还是去往别处？”林三娘试探道。

　　“先等小妹病好了再做打算吧。”荀雨答道。因为看病吃药，如今他们身上的银钱已经全部用光了。即使穿越了，自己也还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一样要为生计发愁啊，想到这一路的艰辛，荀雨不由苦笑。

　　“若是还没有想好，不如就先留在此地”，林三娘建议道：“我看你们几个孩子一个个都瘦巴巴的，可见路上没少吃苦头。你们先在这里养上一段时间，说不准什么时候海州的乱子就平了，到时候再去不迟。”

　　荀雨原来也是这般打算的，在这里休息上一段时间，想想法子赚点钱，等到海州那边乱子平了，到时候再带着一群孩子过去。只是现在碰上林三娘，想到她可能再打自己的主意，这不免让她多出一分忧虑来。

　　“不过海州就算这次安稳下来了，但这时不时的闹上一场，普通百姓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你们几个孩子到那里去却是有些不安全。”

　　荀雨赞同道：“大娘说的有理”，接着她又无奈道：“只是亲戚在那里，除了海州，我们也不知道该去何处。”

　　似想起什么，林三娘试探道：“若是你们也是为了户籍去的，我倒可以帮忙，不必跑到海州那地方去。”

　　听到户籍两个字，荀雨心下一跳，接着摇了摇头，面不改色的说道：“并不是户籍的事，大娘也看到了，我们银钱耗尽，须得要投靠亲戚，否则凭我一个人无法将他们照料好。”

　　林三娘点点头，倒没再提起户籍的事，也不知道是信了荀雨的说辞没有。

　　随后阿千将洗干净的篮子送了过来，林三娘便没有再多留的理由。

　　荀雨将人送到门口。

　　“你年纪轻轻一个人照顾这么多个孩子，确实不易，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临走前，林三娘特意开口说道。

　　“多谢大娘，他们很是乖巧，倒也还好。等过几年他们就长大了。”

　　“那还要几年功夫呢”，林三娘顺口道。

　　“时间过的很快的”，荀雨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总得将他们养大才放心。”

　　这后面的话说的有些突兀，林三娘听在耳朵里，不由多想。直到走出好长一段距离，她琢磨出点意思来。这个阿荀怕是猜到自己的心思，故意说了这话给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