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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药石有灵 ...

  •   一路疾行而往,路上迎面碰上好几位上神上仙,还未来得及与尔芙殿下寒暄几句,就见她如一阵过往清风从身侧吹过,紧随其后的还有那一位她的贴身仙婢,徒留这几位神者面面相觑。
      待两人匆匆赶到梁晨殿时,涟心深深觉得自己的小命已然是去了大半,撑着双膝立在原地喘息了几口气才算是缓过疾行堆砌而来的上气不接下气。果然是情爱的力量忒玄幻,竟让上仙大人一遇上神君大人就变得如此如狼似虎,是我等仙婢不能够悟透的。
      不过这短促的弹指间,尔芙早已撇下定在原地的涟心,不似涟心那般气喘吁吁,尔芙气息四平八稳,犹如从未那样疾行过。随手叫住几步外的仙婢,开口问道:“景元神君现下在何处?”
      那名仙婢闻声朝着声源的方向看去,见来者是尔芙殿下,忙毕恭毕敬得屈膝行礼,回道:“方才太常司的堃吾君来寻神君大人,眼下该是还在神君大人的寝殿。”
      堃吾君来了!尔芙心脏处倏地一阵鲜明的搏动,眼眸霎时清亮,如是含着的一汪清水泛起涟漪。承受如蛆附骨的阴寒冷厉才得的那么几滴殷红的心头血,是穷途末路的为今之计,是她护在胸腔的一捧希冀。
      仙婢瞧着尔芙殿下似是怔住了,思忖起自己适才的回话有何不妥之处,殿下问话自己回话好像没有哪处不对劲,一时间顿在原地干站着。
      怔愣了须臾,尔芙才向那位仙婢颔首示意,摆摆手让她离开。
      无须他人在这偌大的梁晨殿内引路,这殿内的廊檐飞瓦砂砾清池尔芙都极为相熟。每靠近一步那荡漾在耳际的擂鼓心声便愈加清晰可闻。
      最后一步,尔芙与景元神君只有一门之隔。
      尔芙双手轻轻抚上门扉,到了这一刻才惊觉自己竟是连指尖都在微微发着颤。孤注一掷的前路尽头,太过虚无缥缈,一脚踏出去足够让人心惊胆战遍体生寒,如是站在薄冰之上战战兢兢,又如是背靠深渊心惊肉跳。
      指腹与木质雕纹的门路虚虚抵碰着,不知何时手心已是满布虚汗。
      一门之隔,隔不住其内的雄厚灵力的汹涌,断不了其外的忧心忡忡惶惶不安。
      不过短短的一瞬,擂若击鼓的心声渐渐弱化,与嗡嗡低鸣交织缠绕回旋在耳蜗内,眼前的光景随着眼睑的上下翻动明暗交替,感官皆有着不同程度的失灵。尔芙模糊的视线内好似瞧见那若有似无的血色如浩渺烟雾穿透窗纸,盖在眼前绕在鼻间,久久不散。
      捧在手心护在心间的光那么微弱,好似只要轻轻覆上一层东西便能将其掩去,这如何叫人能不害怕呢。
      方才疾行而来时气息平稳,这会儿倒是变得一分分急促起来。
      尔芙阖目沉沉地平缓了几口气,再睁眼时耳中低鸣如浪退去,将推门而入的动作止住转而轻叩着门扉,清脆生亮能够直直传入寝殿内或坐或站的神官耳中。
      景元神君双腿交叠着坐于床榻中央,摒弃凝神配合堃吾君的交待之语,调转周身如泉涌似的灵力,辅以这几滴来之不易的心头红血发挥它妙法无边的效用。
      堃吾君与景元神君相对而坐,二人正好处于身下泛着萤火的阵眼之处,虽是听得门外之声,但此刻却是无法分出心神回应。
      侍立在外围一侧的护法中,其一青年见状,扬声应道;“来者可是哪位仙君神者,眼下堃吾君正在为神君大人疗愈伤处,还请仙君在外等候。”
      一道明朗的少年音色传入尔芙的耳内,初时尔芙一愣,旋即才反应过来。
      闻言,尔芙顺势垂放下双臂,转身在廊檐之下俯身坐下的,侧身依靠在廊柱上,仿佛只有这般才能在无法抚平的惴惴不安中稳住自己,像是身处飘零汪洋抓住了一叶浮萍。
      九重天之上因是并无四季之分,这日辉永是明媚和煦,明亮的日光如同一层锦织的纱覆盖着飞瓦廊檐锦树玉花。
      光是暖的,眼前的景色是明的,可体内的寒如蛆附骨死死缠着尔芙的脏腑,始终驱之不散。
      目光飘飘忽忽悬而无着没个焦点,一呼一吸间满是浑浊的气息,又重又沉。若是......若是,呸呸呸!神君大人洪福无量,此计一定可行,行之有效!一定的一定的!
      迷惘无措之际,飘忽不定的视野内悠然闯入了一只银蝶,它扑棱着蝶翼,那点闪烁的银辉自视野的远处晃悠着落到了尔芙蜷起的指骨上。
      恍若是在无声荒野间一分夺目的生机之色,尔芙似是枯木逢春眼里的光逐一亮了起来,视线具化成轻柔的丝线依附在这小小生灵之上。
      那银蝶似是将尔芙的指尖当做了一个落脚的栖身之地,晶莹透白的蝶翼大大降下扇动的羽速,展翼飞来时尔芙未能细细瞧着。附在其上的目光犹如一只神来之笔,一笔一划描摹着上面的暗纹。
      尔芙竟是看得有些痴了,似是有人打开那日日月月的记忆匣子,与神君初见时的记忆被翻至了近前。
      彼时人间正值万木葱茏鸟语蝉鸣的暑月,自己为一睹男主人公的容颜扒拉着窗户缝投去窥视的目光,那一眼摄人心魂醉人心魄。
      那花钿的模样尔芙已是记不得全貌与细致之处,却冥冥之中顿觉那暗纹所构之貌与之竟是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尔芙思及此,抿着的唇才有所放松,唇角微扬,哑笑了一场,一行清泪寂寥无声地夺眶而出,沿路是它灼热的温度,如一滴温良的雨轻轻巧巧得打在了手面上,半豆大的泪珠激起一圈细小无波的纹。
      似是被这无端造访的泪水惊扰,指骨停落着的银蝶不由分说便是展翼而去,不带半分留恋,寻觅着下一处安稳的落脚处。
      尔芙愣愣得向它离去方向伸出手,像是意欲将它留下但指间只有似有若无的空气。怔然了半晌,尔芙才像是如梦初醒,将手拂上自己的脸颊,一摸温润的泪,自己不知何时竟是哭了,像块木头似的缓了会儿劲,也不再在意那只扑闪而去的碟。
      身后门扉的一声开启音一把将尔芙从回溯记忆的茫然中拉回现世,双手提袖胡乱一通气的摸去那泪痕,转身朝门口看去。
      开门的那名青年人显然未想到有人蹲守在门口,明显地一愣,推门的动作倏地顿住,定睛一看更是未料到那人竟是尔芙殿下。不过须臾间青年人便回过神来,扒拉着门框的手继而轻轻一推,提步行至门外,有礼有节得向尔芙殿下施礼而后才道:“公主殿下请进去吧。”
      一手撑着身侧的廊柱站起,尔芙目光早已越过空间距离,可脚下却愣是迈不出半步之距,似有硕长的银钉穿透骨血将她不容置喙得钉在了原地,叫她挪不动分毫。
      “神君他......”一开口是难以掩下的哭腔,双手绞着指骨,拇指发狠劲似的死死掐住另一手的虎口处,钝痛迟迟传来,生生将那哭韵压住,掩埋在皮肉下。
      眸光里水光潋滟搅动起化不开的惶惶不安,还未及尔芙调整好自己再度开口,那名青年便先声安抚她的忧心如焚,“公主殿下,此次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只寥寥数字罢了,却是犹如一道皇恩浩荡的特赦令,竟让尔芙感觉自己重又活了过来,山海湖色尽数倾入适才一贫如洗的眼眸中。一时间欣喜若狂得说不出半句字句,方才那股桎梏感瞬时化为乌有,迈步却是打了个趑趄,幸而青年人眼疾手快,早一步稳住了尔芙的身形。
      “殿下,您还好吧?”眼前殿下的状态着实叫人看了担忧。
      尔芙连忙站稳脚跟,咧嘴扯着笑道:“方才坐得有些久了,腿部有些发麻,失态了。谢谢你及时出手才让我以免这场倒地之灾。你若有事便去吧,不讨饶你了。”
      说罢,青年人才像是恍然想起方才堃吾君的交代之言,忙匆匆向尔芙殿下告辞,奔走离去。
      虽是已从青年人口中得知行之有效的捷报,但尔芙步步行至床榻近侧,静声凝望着景元神君的面貌时才真真切切有了踏上实地的真实感,不再如同一脚踏进浮云中飘浮不定心被狠狠吊起。
      转身朝分列两侧而立的堃吾君几人深深地弯腰鞠了一躬,这一鞠让那些随行的青年神官顿觉站立难安,如有芒刺在背,鲜少有下官仙者受殿下的大礼,遑论是他们这些个初出茅庐的几人,更是受不住。
      堃吾君虽年长他们不了几千岁,但遇事遇人周身环绕的沉着稳重,无声间昭示了他担任太常司之主的正身气度。
      “公主殿下礼重了,这些本是我们太常司的肩上之责。况三位神君如今只余一人,景元神君归来于我们众神而言无疑是一剂强有力的安神剂,倾尽全力去疗愈不过是本分中的本分。”
      堃吾君言辞间丝毫不提昨夜之事,恪守着口头之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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