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地球即将刷新》翾飞晨

16、蝶梦

　　李尚抱着一摞资料走进会议室就连打三个喷嚏，他愣在原地，像只黑色的拉布拉多，皱着鼻子嗅闻了好几下，大声嚷嚷道：“谁喷香水了，雨婕你的香水好好闻。”

　　雨婕给李尚使了个眼色，这傻小子就是看不明白，还乐呵呵的凑过去小声给雨婕说：“但是上班的时候不能喷香水的，太浓了，一会何队如果问起来，你就甩锅给我，说是我的花露水。”

　　“你是不是傻。”董雨婕又给他撇了眼色，目光定点于正翘着二郎腿写字的任昕辉。
　　李尚可算是明白过来了：“任老师的啊！这是撒了半瓶吗？”

　　任昕辉从纸业抬头看了他一眼：“李尚，我今天终于知道你长着个190的大高个，脸好身材也不差，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对象了。”
　　“哥，给我指点一二，为什么？”李尚立刻绕步到他的那侧，摆明了要听高见。
　　“人孔雀求偶还知道开个尾巴。”

　　李尚没听懂，憨憨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抓着任昕辉还要问，还好何闻晟没给他这个机会，开门请苏念进屋，自己紧随其后镇住了他这个到处乱窜的。

　　何闻晟同任昕辉相□□头打了个招呼，就开门见山进入了主题：“今天上午六点，有一位环卫工人报案，称在工具间中遇到了两具‘尸体’，经身份确认，分别是贾丛章的，还有晗晗的。我和苏念教授去现场看过了，确定了他们是高科技产物。任老师，讲讲？”

　　任昕辉点头应下：“是这样的，要融入一个星球的生活，首先需要和原住民并无常态的□□。通俗点说，就是伪装。低级的伪装手段我把它称为‘皮套’，顾名思义就是外面套层人皮，内里还是原身。高级的方式就是肉身重塑，通过某些技术手段将原身捏造得和地球人完全一样，包括五脏六腑，比如说曾经的莫广林。”
　　“当然这两种方式都只适用于和大家一样的低纬度碳基硅基等生物。我们这次面对的入侵者不太一样，它叫赤电人，它没有固定形态，它是电流是一种能量。它可以将自己输送到一具身体里，去操控它的神经元。”

　　李尚手中的笔尖戳在笔记本上，扎出个黑点，每个字都是汉字，他就是听不懂任昕辉究竟在说什么。

　　董雨婕说道：“报告，我有个问题没听懂。那今早包括昨天晚上的尸体都是怎么得到的，它们是否类似于克隆人，是否也具备……”
　　她停顿思索了几秒，什么词汇能明确这种东西呢：“……具备生命。也就是说嫌疑人是不是杀了人，就像多利虽然是克隆得到的，但它出生也就是活物了。”

　　任昕辉摇头否认：“我们目前看到的这几具尸体，你可以把它理解为是器皿，是用仿生学制造出的‘机器’，没有能量推动它永远都只是个摆设，赤电人就是让它活起来的能量，谈不上杀害。”

　　“那这么说来。”董雨婕很擅长思考问题，话都说到这了，她忍不住多问一句：“灵魂存在吗，没有灵魂我们身体是不是也只是个机器，让我们身体得以运行的是不是就是灵魂。”

　　任昕辉确实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对宇宙的认知和对方不在一个水平上，而这其中涉及的问题也并非能用现有的知识回答。

　　苏念自在地接住了话头：“宇宙不止有三个维度，更高的维度对于三维生物而言很难想象，蚂蚁永远不会知道珠穆朗玛峰的海拔，你我亦然不知宇宙全貌。但科学界确实有很多人认为灵魂是存在的，我个人觉得兴许灵魂也是一种能量吧。”

　　“嗯。”任昕辉点头赞同：“我们今天暂时不讨论这个‘从哪儿来，到哪儿去’的人类终极问题。说病毒所的项目，苏念，你说咱们现在这个主流观点是……。”

　　“利用病毒治愈癌症。贾丛章目前正在进行的研究就是这个，他们合成了一种病毒，命名为‘蝶梦’，有治愈癌症的功效，动物实验已经成功。何队检查过病毒所的门禁记录，有多次非贾丛章本人的操作，目前可以确定，它就是冲着‘蝶梦’来的。”

　　‘蝶梦’是病毒所的S＋项目，三年前申请科研基金时几乎遭遇了所有专家的一致反对。可贾丛章不服，始终保持稳妥，始终停留在老旧的实验方案上，那永远不可能攻破癌症。科研人员就是该心怀着人类命运，勇敢踏向未知的征途，哪怕前面就是个火坑，也只有在人跳下去后才知道这坑爬不爬得上来。

　　贾丛章和自己的老师顶着四面八方的压力，提交了几十次申请，才终于让项目得以成立。短短的三年时间中，项目已初见成效，但他想不到居然会有人用自己的女儿来做威胁，想偷盗还未成型的‘蝶梦’。

　　存放‘蝶梦’的最后一道门如任昕辉猜测，是一扇连导弹都打不穿的装甲门，采用了核危机避难所大门的相同材料，16位英文字母密码与5组图形联合保护，内部有上百个触发齿轮，扭错一位密码都会引发警报系统并抱死锁头。

　　如此保护力度就是怕‘蝶梦’被非法偷盗而泄露。

　　项目研发至今，以达到治愈功效，却始终无法解决靶点错误的问题。
　　苏念说：“在蝶梦感染实现对象两个72小时内，它会精准识别杀死癌症细胞，但是在144个小时后，它会开始凋亡正常细胞。实验对象在感染病毒平均17天后，均以内脏碎裂出血死亡。”

　　苏念左手紧握住右手，看了眼任昕辉接着说：“比起技术泄露，更致命的在于，‘蝶梦’毕竟是病毒，可以通过血液、□□传播。它一旦被外部势力使用，会造成生化危机。”

　　何闻晟听苏念讲完了，从包中取出王局刚刚从上级审批下来的追捕令：“这已经不是一场单纯的绑架案了，涉及到公共安全问题，王局给我下了死命令，必须把这个外星来客及可能存在的幕后主谋抓了。”
　　“昨天绑架犯送来尸体包裹上，有一张快递单，发货地在本市以北13公里的老工业园区内。以它之前炸车，寄快递等多次的行为。它迫切想引起我们的注意，引我们上钩，所以我有预感，这个地址是真的。”

　　整个会议李尚听得都是云里雾里，但是听到这他一下子来了精神，拍了下桌子蹭得起身：“走，何队，抓人去。”

　　李尚这小子天生一股热血永不凉的大侠气，虽然大多数时候脑子转得不灵光，但是人踏实能吃苦，有危险永远冲第一个，这点才是何闻晟特别欣赏他的原因。

　　“我分配下今晚的行动任务。任老师，屏蔽开了吗？”
　　“开了，你放心说。”赤电人来无影去无踪，只要有电的地方就能有他，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人背后发毛，任昕辉今天早上来之前翻箱倒柜才找出个专业的屏蔽器，就放在桌上长得和保温杯并无二样。除非现在赤电人又给自己找个人壳光明正大从门外走进来，否则他不可能偷听。

　　“其一，王局和病毒所达成了协议，我们今晚十二点就把蝶梦转移去北海机场，会有专门的人对接。他们会把蝶梦送到西北沙漠的基地。其二，我们用另一种不感染人的病毒交换人质，并实施抓捕。”

　　“我有个问题？目前绑架犯还是没有给孩子父亲打电话，我们怎么和他交易。”董雨婕问道。
　　“我来，我有办法约到他。”任昕辉回答。

　　何闻晟拉过身后的白板：“我部署下今天我们押送的蝶梦的运输路径。”

　　会议结束李尚和任昕辉立刻动身前往工业园区，很快找到了园区管理方，李尚上前出示了证件：“你好，我们来查案，我需要所有企业近五年来的登记信息和用电记录。”

　　“稍等下。”管理值班员从电脑中调出了一份文档：“全在这了。”

　　二十年前大部分环保不达标的企业已经搬离了老工业园区，如今入驻的都是轻工业。
　　任昕辉打开文档翻看了两页，忍不住皱起眉头：“我有个问题，为什么你们这的工厂，每个季度的用电量都这么平均。你看看这个保利电子，明明主打产品是电暖气，它怎么做到每个季度订单数量变化不大，从不调整生产计划，这老板大夏天也能把产品卖出去？那他简直是世界首富候选人。”

　　“我就是负责管理的，这我可真不知道。”管理员双手交握着放在身前，脸上的笑不自然

　　任昕辉轻叹了声，继续点着屏幕往下拉，他阅读能力强一目十行，短短几分钟就看了几十页，他又转头看向管理员，目光平静的问道：“说实话，最近数据有没有丢失，是不是现编的。”

　　管理员没有答话，还欲以笑掩盖，任昕辉不耐烦的起身抓起衣服披在身上：“编都不会编。……行了，我又不是能源局的你紧张什么。”他从口袋中摸出张大爷塞给自己的画像：“这个人见过没？”

　　管理员盯着画像看了几秒，眼神透出疑惑，他指了下窗口，说出一句让自己都毛骨悚然的话：“他刚刚就站在那，看了我们很久啊。”

　　李尚脱口而出一句“大爷的！”，一个猛子扎出值班室，环顾四下，无人，目光沿楼梯的缝隙向下看去，一身材修长的黑衣男子戴着兜帽正悠哉悠哉地往楼下溜达。

　　“给我站住！”李尚冲他大吼。
　　兜帽男抬头看了眼李尚，嘴角扬起不明所以的笑容，他脸色煞白，瘦得像个活死人。
　　“他不傻，不听你的，追啊！”任昕辉站在楼梯上看了眼，他们在五楼，那人已经在一楼。也不需要多想，他从阳台跳了出去，抱着排水管，速降至一层。
　　“我去，帅！”李尚刚跑到三楼，脚下步速起飞，嘴照样闲不住。

　　任昕辉抬起手臂拧紧腕表表盘，瞄准器探出，对准前面移动的物体射出两道激光，均描边而过。他明明记得自己让老张装了锁定模式，怎么还是打哪指哪？

　　兜帽男像个逃窜的鬼影，明明被两个大活人盯在视线范围内，却一个转身闪现进一扇半开着的铁门内。任昕辉追上前，600平米的空场，除了几根承重柱，再无它无。没有二楼，几乎没有遮掩，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尚随后赶到：“咋了？人呢。”
　　“消失了。”
　　“啊？不是……他是孙猴子转世吗？跑那么快不如去奥运会捧块金牌回来。”

　　“嘘！”任昕辉食指放在嘴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没有二楼，那是不是有地下室？或者说，这儿做了什么技术处理，眼见不为实。
　　他试探着往前走了十米。闭上眼睛，将自己暴露在全无遮挡的环境下，心甘情愿当个活靶子。这举动看得李尚心惊胆战拔出手枪警惕四周。

　　“砰！”上方突然传来爆裂声，任昕辉瑟缩了下肩膀。
　　却未料想，金色彩片簌簌而落，漫天皆是闪金的飘带。整个空荡落魄的老旧工厂一时间辉煌灿烂。
　　房间正中央扔下个巴掌大小的全息投影仪：阳光城顶楼，凌晨三点，孩子也在，不见不散哦！（笑脸）

　　任昕辉大步上前捡起投影，有几分气不过的懊恼。自己被一个脑子都不长的赤电人耍得团团转，实在是丢人现眼。
　　他又瞥了眼纸上的笑脸图形，怎么感觉从哪儿见过这个笔迹呢？上下牙齿搓了两下，思绪在几百年的岁月里飘荡了两轮，最后还是毫无线索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