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魔机动队》墨月深

22、第 22 章

　　“后半程我要出力了。”A组那个戴眼镜的斯文男子挽起袖子，似要施展什么大招。
　　兰怿点点头，思考两秒又指示道：“栾哲，你负责照看他。”
　　栾哲对斯文男有印象，开小会的时候好像说专门负责解决毒的部分，后半程他们要进入森林，女巫密布的森林，他挺好奇斯文男会怎么处理无处不在的毒粉。
　　米乐雅举手做了个握拳的姿势：“台风哥，加油！”
　　台、台风哥？栾哲还没深入思索这个外号的意思，斯文男乍然外放出极大量的精神力。那些精神力把所有人围在其中，并且开始缓慢顺时针转动，速度逐渐加快，到后来就像有层猛烈的风包围着他们，把毒粉都排斥在外。
　　而他们正处于风眼当中，平静如常。
　　牛逼！栾哲忍不住感叹。这规模可不小，对精神力的消耗绝对很剧烈，不知道能保持多长时间。
　　兰怿自然知晓自己麾下队员的实力，催促道：“加速前进。”
　　没有替补队的帮忙，众人的压力又增加几分，好在多了层精神力风的保护，行程还算顺利。紧赶慢赶接近魔王沉睡之地，栾哲终于见到了传说中最美貌的那位魔王。
　　接近人类的外貌体形，两翼和脸上布满火红的纹路，那纹路像地狱而来的彼岸花，妖冶且美艳。阿斯莫德的五官不像贝利亚那么比例不协调，要不是翅膀和那些花纹，说它是人类也没人会有非议。
　　的确很美。栾哲瞄了几眼，又偷瞄自家队长。
　　队长也很美，虽然风格略有不同，但相比较起来，他还是更喜欢队长的长相。
　　米乐雅边清场边继续话痨：“哎看到没，魔王手上拿着的那把大长qiang，枪头上有剧毒。”
　　栾哲转头瞅，发现那枪头在幽幽发光，感觉有些可怖。
　　“之前不是茹队的某个新人犯贱，过去摸那把枪，结果被枪头划破手指中毒身亡？死状可惨烈了！”
　　栾哲听着觉得不对劲：“你看见的？”
　　“哦……我有朋友在他们队里嘛，听说的……”
　　兰怿打断俩人的小话：“专心点，准备封印了。”
　　大家迅速就位。栾哲站在台风哥身边照看他，米乐雅关注着远处蠢蠢欲动的魔物们，敖志文拿了献祭盘，站在洪小彤和兰怿两人后方的位置，其余四人都围绕封印球站位。
　　“50帕。”兰怿稍作提点。他平常是米乐雅的那个控场角色，这次B组有人请探亲假，队长又不能当献祭者，他才无奈上去补封印部分。
　　毕竟封印直接关系着魔王，是重中之重，相比较而言控场人员还是可以轮换的。
　　四人同时把封印武器放上去，开始注入精神力。封印球微微发着光，即将见底的数值缓慢提升。
　　十分之一……十分之二……
　　兰怿突然皱了下眉，出声道：“小彤，稳着点。”
　　“……”洪小彤回以长时间的沉默，表情显得有些扭曲。
　　栾哲顿时揪起一把汗。
　　好在几秒之后情况似又恢复正常，数值继续提升。
　　十分之三……十分之四……
　　对面的两个封印队员猛抬起头，惊诧地望向洪小彤。
　　兰怿迅速把空着的左手搭在洪小彤肩上，指示道：“接纳我，我牵引你。”
　　“怎么回事？”米乐雅握紧了手中的弓：“出问题了？”
　　“不知道……”栾哲心脏狂跳，有股不祥的预感弥漫开来。
　　数值僵持在十分之四，轻微上下抖动。敖志文紧张地喊了声：“小彤！”
　　这身喊叫仿佛撕开了什么地狱的缺口，洪小彤双目大瞪，猛甩开兰怿搁在她肩上的手，封印球微光一闪，迅速如断电般黯淡下去！
　　在场所有人同时啊的大叫，洪小彤却仿佛得了失心疯，直接脱离开站位，回身对着敖志文就是一记重招！敖志文吃痛后退两步，还没回过神又已被洪小彤近身，他下意识抬手挡，手中的献祭盘遭受到击打，猛朝后飞出。
　　“洪小彤！”
　　“干什么！”
　　“封印球！”
　　现场杂乱地响起各种叫喊，栾哲眼瞅着有个东西朝自己快速飞来，条件反射抬手接住。
　　——献祭盘。
　　献祭盘落到了他手上。
　　“这……”他有些困惑，有些抓不住现在的重点。
　　“队长！封印球！”那边传来惊恐的嗓音。
　　栾哲赶紧抬头朝那边望去，夜明珠般的封印球现已变成个毫无亮度的石块，几乎不到一秒钟，表面就显出无数龟裂的纹路，啪嗒轻响，小块小块跌落下来。
　　“封印球碎了！！！”
　　——那玩意一碎掉，魔王就会醒来。
　　栾哲脑中突然闪出温翟曾经说过的这句话，就一闪神的功夫，他陡然发现兰怿已转身往他这边冲来！他呆呆地眨了下眼，胸口忽的被兰怿贴上个半圆形的陌生玩意。
　　呯！
　　有个类似防护罩的东西刹那间出现在他身周，体积极小，恰恰把他包裹在其中而已。
　　光罩闪了闪，上面出现一串数字。
　　00：03：00！
　　栾哲被抽醒般明白过来：完了。
　　“献祭！”
　　他听到兰怿的叫声，抬头的霎时，那个静静躺在不远处的美貌魔王已然睁开双眼，赤瞳带着惊骇的精神威压，铺天盖地般蔓延开来。
　　“快献祭！”
　　他听到了米乐雅最后的一声喊，下一秒，魔王狰狞一笑，轻而易举毁灭了数条生命。
　　从头至尾，全程不过三秒钟。
　　而他仿佛被钉在原地般，什么反应都没能给出。

　　那些精神威压都被防护罩给挡下了。
　　极度惊惧之下，栾哲反而有些走神。
　　他茫然朝四周望去，台风哥面如白纸躺倒在旁，米乐雅七窍流血，双目无神。前面敖志文、洪小彤各自伏地，看不出死活，剩余的两个封印队员面朝下趴在之前封印球的位置，了无生气。
　　都……死了？
　　他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其实不认识死这个字，也不明白它的含义。
　　“献祭。”
　　栾哲唰的转过头，差点折断自己脖子。
　　兰怿扶着防护罩的壁，嘴角有血迹溢出：“献祭，我拖时间。”
　　——队长有硬扛魔王三分钟的实力，三分钟内，队长会确保献祭者的安全。
　　栾哲又回想起温翟的讲授，他仓促地朝兰怿点点头，看对方镇静地朝正在恢复行动力的魔王径直走去，反倒是自己紧张得四肢不由自主抖动。
　　快完成献祭，只要把魔王封印回去，他能把队长保下来。
　　但——怎么献祭？他双手一顿，有些惘然。机动队已经太久没有出现需要献祭的情况，于是献祭课的内容被一拖再拖，原本应该两个多星期前学的，但恰逢机动队预备班上来，老师停了他们的那门课……
　　不要慌。他告诫自己。献祭的事他大致问过前辈们，每个魔王需要付出的代价不一样，献祭盘的背面会有写明，只要按照那个做就行。
　　他抖着手翻转过那个献祭盘，看清内容的瞬间，脸上血色全无。
　　献祭盘背面写的压根就不是联邦的文字，弯弯曲曲的模样，看来像是恶魔文字，也正巧是他们暂停的那门理论课里的内容！
　　“队、队长……”
　　栾哲茫茫然叫了声，双眼寻觅兰怿的踪迹。当他找到目标人物时，瞳孔蓦地收紧，整个心脏仿佛被拧巴成了一团抹布。
　　太可怕了，这硬扛的代价，太可怕了！
　　不，这不应该叫硬扛，应该叫用生命和毅力去拖时间！
　　他眼睁睁看着被他奉为天神的兰怿几乎是徒劳地阻拦着魔王，那些以往穿透性极强的子弹仿佛是塑料玩具，打在魔王身上甚至都陷不进去坑。
　　他眼睁睁看着魔王挥手就能把人甩飞出去老远，甩出去的那个人不断撞击、落地、翻滚、复又爬起开枪，循环着疯狂消耗生命力的举动。
　　他眼睁睁看着血迹逐渐在人脸上、身上蔓延，喘息声极度不规则，枪口抖动幅度越来越大，方向却始终对准魔王，一枪，又一枪。
　　硬抗。
　　简单两个字，包含了队长拿命换的三分钟。
　　不，只有两分钟了。
　　他看着倒计时到00：02：00的光罩，想到自己浪费的那一分钟，心疼得无法呼吸。
　　“你要什么自己拿去！拿去！拿去！”
　　栾哲丧失理智般朝手中的献祭盘狂吼，他知道这愚蠢的举动不可能成功，但在当下的情况中，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举动。
　　献祭无非就是要身上的东西，血？
　　他慌乱地拖过双手巨剑，拿剑刃在胳膊上割腕般划了道口子，鲜血大量涌出。他拿献祭盘接下半盅，却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
　　肉？
　　他咬紧牙关，匆匆削下自己小腿肚上的一块肉扔到盘中，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
　　“你到底要什么！要什么啊！”
　　献祭盘不会说话。
　　栾哲狼狈地擦了擦快要流下来的眼泪，再抬头时，呼吸差点骤停。
　　魔王的双手变成了鸟爪般的模样，牢牢抓着“猎物”的脖子。它美貌的脸带着丝邪笑，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猎物”脸上的血迹。
　　“队长！！！”
　　栾哲目眦欲裂，猛力撞向光罩壁，却被自己的力道反弹了回来。
　　“队长！队长！队长！”
　　他丧失理智般拿起自己的双手巨剑，拿起兰怿送他的那柄双手巨剑，一下、一下、又一下，使出吃奶的劲疯狂砸着光罩壁！
　　他没有魔王般的力量，没法暴力击破。
　　他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