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番外·桃花影落（九） ...
-
番外·桃花影落（九）
从分别的那一刻起，黄药师开始爱银环。
那应该名为爱吧。
不论多少年过去，黄药师总能回忆起当那个冰冷的亲吻落在唇角时心口漫延开的空白。那一瞬间，他所有的情绪皆归于空寂，银环在他怀中冷去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想。
他拥有心爱的妻子活泼可人的女儿还有一群孝顺的徒弟。他于江湖中地位超然声名赫赫，是受人敬仰或惧怕的前辈。于桃花岛中，他是可托付终身的夫君，是可尊敬依靠的父亲师长。
就连九阴真经，最后也好歹得知全貌。
一生虽有憾事，但多少也算圆满。
若非……他难不成真要把他放下，小崽子哭起来止也止不住，哭得他头疼。他总不能连那小崽子最后说的话都不听，他怕那孩子哭了自己哄不好。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后知后觉的相信银环大抵是真的将所有情感托付在他身上。小崽子孤零零一个没什么亲人，也没见他有什么知交好友，长那么大了难得喜欢个人还是自己。
多孤单。
他的小徒弟在他没注意不知道的地方吃了许多苦，他拥抱他的时候只像是抱着一把嶙峋的骨头。
于是他爱也好不爱也好，怎么也得听他的，逼着自己去想也得去想他……去爱他。
每一日，每一日至少要想他一次。想得多了，也该是爱了吧。
可若是爱了，怎么可能……不痛苦。
……
雨丝绵绵密密若丝絮，远山烟岚缭绕，近处的青石板路也是烟雨朦胧，默默如雾。
银环撑着伞，买了一坛子并一食盒下酒菜，洁白的裙摆不可避免的染了雨水泥垢，几可乱真的团簇的柳叶也难以幸免，精美的衣裙不片刻便一团糟。
他垂眼扫过，索性不再看，眼不见心不烦。
好在，今日来喝酒的朋友是位极可心的贴心人，笑眯眯的不知从哪个旮旯胡同里钻出来，带着不知从江湖多远过诡谲的地方的故事，接过他的伞，陪他走一段路喝一壶酒。
雨丝这样密集，雾气迷了人眼，叫卖的小贩挎着竹篮的妇人笑闹跑过的孩童。人来又人往，一不小心走散错过，一个不经意回首遇见。
黄药师从茶摊桌上站起身，沉默的望着渐行渐远的人影。极度陌生，极度熟悉，像极了一个逼着他放不下的小疯子。
今夜月明星稀，小船泊在岸边，湖水映着月色悠悠随着夜风挡开一圈圈涟漪。
银环倚在窗边，捏着酒坛口灌了满口酒香，随风而来的酒友此时也不知道在另一头灯火通明处的哪一搜画舫中流连于哪一处红粉温柔乡。只余他自斟自饮，半醉半醒。
有人上了船，手中拎着的酒坛子磕碰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扣门声，于远远传来隐隐约约的丝弦管乐声里清晰而沉闷。
银环饮尽最后一口酒：“江湖道上的哪位朋友，若是来喝酒请自便。”
月色朦胧，清洌洌的自大开的窗户落进灯火未点的船，影影绰绰间来人推开门，瘦长的身影于月光下缓缓走近。他弯下腰顺手将脚边横七竖八的酒坛子拨到一旁，两小坛酒加在一块儿也不晓得有没有两斤重。他于桌边坐下，打开其中一坛递给银环。
冷风冷月，杯盘狼藉，银环眨了下眼，放下已空的酒坛接过正满的。举到唇边浅浅一嗅而后品尝，是极香醇的桃花酿，也不晓得盖上封泥深埋地底等待了多少年才得这般滋味。
银环挽过脸侧被风吹乱的长发，三指捏着坛口搭在曲起的膝头，微微歪了下脑袋。
来人自顾自打开自己的酒，月光攀爬至他的指尖袖口，是酒液的吞咽声，滴落的酒水顺着他的指尖手背滑过筋骨分明的手腕没入衣袍中再瞧不分明。
“不点灯么？”银环懒洋洋的附身将脸压在手背上，他晃了晃酒坛听着水声撞击着坛壁，言语寡淡好似对待一位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神态中却又含一分难以品味的熟稔。
“瞧得清。”那人开口，嗓音微沉，亦是说不出陌生冷淡。
银环慢慢抱住双膝，还是瞧他，慢吞吞的开口：“那……你是来找我的么？”他将每一个字都在唇舌间含糊拉长，于柔软的嗓音中叫人觉得暧昧又缱绻。
“许是吧。”黄药师放下酒，望着月色下容色美好的女子，“你是么？”
银环笑起来，他晃着步子赤着脚走到黄药师面前弯下了腰，微凉的指尖轻轻点上对方的眉心，顺着眉峰描过长眉。
黄药师不禁皱眉，又被银环以指腹抹平：“这样生了皱纹便不好看了。”
月牙般的指甲刮过他的鼻梁，若即若离的指腹抚上他的嘴唇。
黄药师捉住了他的手腕：“澜风……”
“嗯？”
“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
“你。”
“可以。”
银环挑了挑眉，下一瞬他被人拥入怀中，手中酒坛坠落倒在他的衣角，片刻便漫开一地晶莹，粘湿了衣裳。
温热的嘴唇碰触他的，停顿片刻复辗转。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番外·桃花影落（九）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