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无界》凌睿

6、第6章

　　新一年的第一面依旧是在课堂上相见，是啊，她是我的老师，我们唯一的交点，似乎就是在课堂上了。

　　交点，难道，在我的内心里，始终会觉得我们是两条平行线？

　　不，一定不是，不管是什么，我都一定不会离开她。

　　刚开学一点也不忙乱，所有的事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而我，除了正常的上课，做课代表的分内之事，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多的举动，往办公室跑的次数少了，我不想因为我给谨造成任何的非议或者困扰。而我从办公室门口经过的次数却慢慢的多了，每次假装不经意的经过，其实，眼睛早就在焦急的寻找那熟悉的身影。

　　与其疯狂的去给谨带来更多的压力，不如默默的守候，也许会有金石为开，即使没有，我也此生无悔。

　　我依旧会每天上课前擦干净讲桌的灰尘，依旧会把她交代的工作安排的妥妥当当，剩下的时间，除了更多的学习，就是一个人站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一个人静静的站着。

　　死党们说我一个假期变了，变的话少了，仿佛心事多了起来，大家猜不透我怎么了，只是觉得我闷闷的。

　　我也不想这样，也不想变得心事重重，但那些莫名的感情就是会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千万般缠绕，忧之……恨之……

　　恨不能每天陪在她身边，而今，却只能远远的望着她的脸，即使近在咫尺，多少次，想拥她入怀，最终只能怀着满腹的悲怨悄然远去。
　　我和谨之间，竟成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面对谨的时候还是会笑，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逗她开心。在她面前我永远都是个不老实的孩子，上语文课的时候也是目不斜视的听的认真，每次都在谨转身走出教室的一霎那，笑容挂在脸上的我淡然的僵住，停滞……许久……

　　17岁的开启了苦涩的恋情，没有花季般的美，没有雨季般的幽，有的只是萦绕在心头的忐忑，挣扎和矛盾。

　　我不止一次的问，我究竟错在哪里，如果爱可以超越一切，那么年龄，性别这些都不应该是问题，为什么会这么苦涩呢？

　　为伊消得人憔悴……

　　话变的少了，总是一个人在阳台上驻足，抑或是在操场上徘徊。朋友都很关心我的情况，我却没有办法开口，爱上了我自己的老师，我怎么开口。

　　在谨面前，我尽量去伪装，觉得很累，但是，除此之外，别无其他选择。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月考。

　　学校把各班的月考安排在了晚自习上，目的是为了节省时间，也避免了分考场的麻烦。随便把桌子拉开，各班老师随堂测试。

　　语文晚自习。

　　我一向答卷子是班里最快的，不到40分钟，已经开始弄作文。

　　很普通的一个话题，题目自拟，中心词只有一个“墙”！

　　高中作文都是一套路子，先是提观点，接着引申，再引申，最后上升到国家民族，格调就是积极向上，奋发图强，最后抒发感情。

　　说是告别了八股，其实还不都是一样。

　　看了下题目心里就有谱了。

　　抬头看了看谨，她就坐在讲桌旁备课。

　　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注视，也许是监考嘛，也要时不时的观察一下，谨抬起头，刚好与我的目光相对。

　　我马上就变的措手不及。惶恐，开始不自然。

　　哎……真是的，我又没打小抄，怎么会觉得自己做贼心虚呢。

　　谨看着我，微微一笑。

　　我想我肯定是脸红了，微微发烫……

　　赶紧低下头，刚想好的思路全体不见了。

　　突然心里很难过，谨，你我进在咫尺，我爱你，爱的如此之深，却只能默默的在下面注视着你，我的爱情，竟是那么见不得光，是那么的阴暗，为什么，凭什么，难道，我们注定了就被这咫尺相隔，最终天涯永别吗？

　　心如刀割。

　　看着空白的稿纸，奋笔疾书，所有的怨恨都化在了纸上，我和谨的之间的那堵墙，也将我同理智隔离开来，明明知道在考试作文里写下爱情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但是当时已经近乎于疯狂，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和愤恨，在我的笔尖，化成了文字，并不艰涩，只是少年的朦胧和叹息。

　　笔走如飞，写到：“多少次徘徊在你的窗前，最后只能蹒跚而去，驻足的一霎那化成了永恒的印记。谁言少年不懂情！无奈你我如高墙之隔，纵头破血流我亦无悔，无奈……聪明如你，却不知悠悠我心，喟叹，纵使我志再高，难以跨越，最遥远的距离！我就像池中之鱼，看着你飞鸟般掠过，也只能潜如池底，泪化水……终憾已……”

　　写到这的时候我已经是泪流满面，眼泪滴到了卷子上，化开了签字笔的字迹。自己却是全然不知，我有意写的朦胧，但内心早已经是翻江倒海。

　　先是同桌发现了，然后是前桌，后桌……

　　当后桌拍了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包面巾的时候，我竟发现周围人都在看我。

　　晕……

　　“天啊……真的假的啊……不是吧，写作文也能把自己感动成这样啊！”

　　同桌感叹到。

　　完了，失态了……

　　我赶紧匆匆结尾，内心依旧激动不已。看着写满的卷纸，我想，这次考试，一定惨了！

　　抬头看了看谨，她一直注视着我，若有所思，相视，满眼的关心。

　　又觉眼睛快湿润……

　　天啊，可不能再哭了，丢人！

　　我赶紧低下头，趴在桌子上。一直趴到铃响交卷！

　　有一种发泄后的快感，也有一丝忐忑和不安。

　　未知的结果……

　　我更在乎的，是我难以预料得出的她的态度！

　　一直忐忑了三天，语文是最后一科，其他的成绩都出来了，在班里的排名都不错，班主任笑着给我说，如果我语文能正常发挥的话，进前三名没有问题。

　　结果倒是让班主任大跌眼睛，我的语文竟还没到100分，作文仅得了20分。

　　班主任自然是费解，我倒是没有大惊小怪，多少是意料之中的事，我自己写的东西，自己心里自然是有数。

　　我在乎的，不是作文分数，不是语文成绩，不是总成绩，不是排名，我想知道的，是谨的态度。

　　班上自然是炸开了锅，先是答卷的时候大家被我雷到了，接着就是考完大家猜测说我的作文一定写的非常有感觉，一定是高分甚至是满分，多少都有点好奇。现在，好奇变成了巨大的惊奇了，很多人都问我是怎么回事，我究竟写了什么，我笑而不答，大家就越觉得神秘。

　　一切的谜底都会在语文课揭开，我想，我也会找到我要的谜底吧。

　　语文课。

　　谨走进来的时候我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想从她的脸上寻得她的心情，最后没发现，还是严肃，偶尔浅笑，认真，偶尔儿戏。

　　发卷子！我自然是习惯性的走到讲台上拿卷子，每次从谨的手里结果卷子的时候谨都会对着我笑一下，而这次，连看都没看我。

　　难道她生气了？忐忑中……

　　发完了回到座位，发现没有我的作文。问问同桌，她说没人动我的卷子啊，应该是没发下来吧……

　　“这次考试大家考的不错，最高分是二班的×××，卷子我整体看了一下，大家的基础知识掌握的都很不错，基础题的最高分在我们班……周铭!”

　　谨突然看了我，目光很温和，但是夹杂了一些东西，我不懂。

　　“至于作文，年级最高分52分，不是很高，这次作文没有特别出彩的，我们班的最高分49分。”
　　说到作文的时候很多人开始看我，我的心跳的很快。我低着头，用手紧紧的抓着桌子腿，告诉自己要镇静！

　　“范文我就不读了，现在给大家读一篇咱们年级这次考试的最低分，算是给大家一个反面教材啊！……周铭！你上来自己读！”

　　抬起头，谨正拿着我的作文。

　　硬着头皮走上讲台，我想把卷子拿回到作文上去读，被谨叫住了，一定要我站在讲台上，在全班的注视下读！

　　我就站在讲台上开始读，开始的时候有一丝不安，读的磕磕巴巴的，后来渐渐的找到了当时写作文的感觉了，也就流畅了，读到动情之处的时候，自己竟然很激动，声音也有一丝哽咽……

　　读罢，安静……

　　“好了，你把卷子放在讲桌上，回去！”

　　我悻悻的走回到座位上，同桌打了个V的手势给我，小声附了一句：“牛！”

　　还牛呢，我现在只想找个猪撞死。

　　“大家觉得篇文章写的怎么样？”

　　“挺好啊……”不知道哪个不要命的喊的。

　　“写出了你们的心扉哈……”

　　我听得出来，谨的话里有很重的讽刺意味。

　　“周铭，你自己觉得你的文章写的怎么样！”天啊，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我写的不怎么样，我……我错了！”

　　“你自己觉得考试写这个，有没有什么问题！”

　　谨看着我，一脸的严肃，谨对我很少有这样的态度，让我很不安。

　　“有问题，老师一直说，应试作文有一些敏感话题最好不要写，文章应该掌握好尺度，应试作文应该把重点放在‘应试’上……”

　　“好！！！我说的话你是记的一个字都不错，你是怎么做的！”谨似乎生气了，很大声，教室里很安静，我甚至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沉默，我知道谨在问我话，在这个时候我是不应该沉默的，但是，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的这篇文章，其实很好，如果它出现的时间不是考试，它是一篇很好的散文，但是这是考试！你是个学生！你自己心里应该有个度！”

　　我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她，因为我害怕和谨对视。

　　“我不反对你们早恋，因为我反对也没有用，但是我绝不提倡，周铭，我希望你把精力用在学习上，别让我失望！你坐下！”

　　“失望”！谨的话刺痛了我，整整一节课，我没有抬头。

　　同学对我的这篇作文倒是给予了极大的理解，很多人都跑来安慰我。

　　“周铭，你的文章写的真不错呢，反正，我挺喜欢的，哎，杜老师也是没办法，考试嘛……”

　　“周铭，你别郁闷了，没啥大不了的！”

　　“周铭，你没事吧……”

　　“周铭……”

　　我晕，同学们啊，你们还真是热情啊。完全不了解状况，不过大家的好意我是心领的，只是，我笑不出来，我真的笑不出来，即使是一点点敷衍的笑。

　　语文课后的我一直是无精打采的，中午午饭也懒得吃，就一直在桌子上趴着，同桌以为我是睡着了，干脆弄了件衣服给我盖上。

　　睡，怎么能睡的着呢……

　　我只是想一个人闷着，就一直闷着，谁都不想理，什么话都不想听。

　　下午体育课。

　　真的不想去，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什么人都不想见，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缩在哪里，想了想，真的逃课了恐怕被班主任抓到又是没完没了，找班主任请假？还是算了！

　　我不想去办公室，不想见到谨。

　　哎……算了，还是去上课吧。

　　幸好体育课是很好敷衍过关的，集合，然后绕着操场跑上两圈，剩下的就是自由活动了。男生们都抱着球冲向球场；女生们就是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天南地北的胡侃。

　　体育老师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许回教室，下课前要集合。

　　大家都解散了，只有我一个人站在那里，一直站着，同桌看到了，远远的朝我走过来，余光看见，我不想和任何谈，我也不想任何人安慰我，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一会。

　　低着头，和同学擦肩而过。几个人看着我，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叹息……

　　我开始绕着教学楼走，一圈又一圈。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想一些事情，脑袋里很乱，似乎要想的事情很多，都杂乱无章的列在那里，但是又觉得脑袋是空白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有千万般的缠绕，紧紧的缚住了我，让我不能呼吸。

　　谨，我只是疯狂的想念着谨。谨的严厉和批评，那一字一句都印在我的脑海里。谨，我让你失望了是吗？还是你觉察到了什么？是觉察到了我对你的情意还是你把这一切都误读了？谨，此时此刻，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你知道，我的心里……爱着你。

　　突然很后悔，似乎是我把一切都弄巧成拙了。我把语文考砸了，成绩，这是我唯一能给谨的，就是这份骄傲。而今，却被我自己葬送。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周铭啊周铭……你还拿什么让谨信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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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附：
墙与窗
一、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站在你的窗外，
却只能如此看着你。

墙上，嵌着一扇窗，
飞鸟，落在少年的肩上。
久久凝神，飞鸟的眼中，只有窗台上的鱼缸。
多少次飞到窗前，最后只有转身飞翔，迷途的飞鸟，走不进墙上的窗。
那飞鸟，深恋着缸中的游鱼，它们相识在一个视线的交织。
那天的窗没有关，倾谈的一个下午，那鱼儿知道了辽阔的天空，广阔的海洋。
窗内的鱼有一条金色的尾巴，游弋，那样美丽。
飞鸟会每日飞到窗外，轻声啼叫着，似乎在诉说着情话。
每每见到飞鸟，鱼儿会在水中摆尾——飞鸟的爱，它了解。
飞鸟多么希望这不是窗，而是自己可以飞过的墙。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站在你的墙下，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窗下，立着一堵墙，
少年，看飞鸟落在自己肩上。
久久眺望，少年的眼中，只有墙上的那扇窗。
多少次驻足窗下，最后只有黯然而去，怅惘的少年，爬不上窗下的墙。
那少年，深爱着窗内的女孩，他们相识在一个眼神的碰撞。
那年的夏季，那个学期，少年懂得了自己要用一生去诠释的一个字。
窗前的她有一双会笑的眼睛，凝神，那般动心。
少年会每天走到墙下，抬头仰视着，想嗅到一丝她的气息。
而生活中每一次相遇，那女孩却离若即——少年的恋，她不知情。
少年多么希望这不是高高的墙，而是可以看见她的窗。
二、
后来，鸟儿飞走了。
窗外的天寒了，它不得不离去。
留下了一段飞鸟与鱼的故事。
不管走得多远，飞鸟知道，它们曾经相爱过。
只可惜隔着窗，看得见，触不及。

几年后，少年也走了。
为了前程，他不得不去他乡奔波。
他撕掉了一封信，
他知道，在自己最美好的年纪，他有过一段最美的经历，那便是暗恋。
只可惜隔着墙，走不进，她心房。

飞鸟不会再回来，
它知道它们是有着两个完全不同境遇的生命，
即使没有那扇窗，
它们也注定无法走到一起。

少年决心回来，
尽管知道他们是有着两个完全不同境遇的生命，
即使没有那堵墙，
心中的“墙”也会将彼此隔开一辈子。

少年的信，在少年的指尖化成碎片，那是一个孤单绝望的晚上，少年在凛冽的寒风写下的——
“多少次徘徊在你的窗前，最后只能蹒跚而去，驻足的一霎那化成了永恒的印记。谁言少年不懂情！无奈你我如高墙之隔，纵头破血流我亦无悔，无奈……聪明如你，却不知悠悠我心，喟叹，纵使我志再高，难以跨越，最遥远的距离！我就像池中之鱼，看着你飞鸟般掠过，也只能潜入池底，泪化水……终憾已……”
少年撕掉了它，是因为少年现在觉得，自己是飞鸟，不是鱼——不该在游弋中等待，而应该在飞翔中守候。
三、
若干年后
飞鸟在他乡，它老了，飞不动了。
感叹——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少年回来了，他高了，看得到了。
默念——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曾经我就站在你面前，
却不告诉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