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尽头有微光》夕茶

8、第八章

　　闻言林晚说：“琪姐，你知道缈艺杂志么？”

　　邹琪点点头，缈艺杂志这几年实在是太红，哪怕她始终在十八线小城市的乡镇里，也还是从追星孩子的口中得知，这是家创刊只有三年的时尚杂志，但已经做到销量第一。

　　“这家是迟垣女朋友夏缈做得，用不用直接联系她给你做LOGO？”林晚试探着问。

　　她知道邹琪和自己性格不同，所以只是询问。

　　“我是两间小店，预算不足，所以先不用了。”邹琪笑了笑，端起果汁抿了抿。

　　联系夏缈一定会通过迟垣，而通过迟垣基本上等于说是让齐弦出面帮这个忙，邹琪不想再跟他扯上关系。

　　当晚林晚给推荐过来几张名片。

　　“姐，都是央美的学生，你看着选。”

　　道过谢后，邹琪坐在书桌前将他们逐一添加，最先通过的是一个动漫人物。

　　加上以后对方先发过来两张曾经设计过的LOGO，一张彩墨风，一张简约机械风。

　　邹琪很喜欢彩墨画那张，发送消息：“这种风格，什么价位？”

　　“两千二。”对方说完，再次发送消息过来：“我叫言羽，央美大三学生，多次获得设计师比赛大奖。”

　　“价格还能低点么？”邹琪。

　　言羽看过她朋友圈，里面除了一张山水图什么都没了，他纠结了下，最后问：“你在宫城？”

　　“对。”

　　“店铺地址选好了么？”

　　“明天去选址。”

　　“带我一起，我去看看位置，收集灵感，还有店铺叫什么名字？”

　　“长安纸扎。”邹琪打字回复，由于钱的关系，她最终决定先开纸扎店，古风饭店之后再说。

　　敲定明天的见面地址后，邹琪去浴室洗澡，与此同时，齐弦发来消息——‘明天有空吗？带蓝莓去找学校。’

　　等她洗完澡看到消息已经是凌晨一点，邹琪把手机扣在桌子上准备睡觉，躺下后过了会儿又爬起来回复——‘周末有事，周一再去？’

　　“好，”齐弦的消息很快过来：“这么晚还没睡？”

　　邹琪没再回他的消息，手机放在一旁重新回到被子里。

　　隔天，她被手机震动叫醒。

　　‘姐，我到你家楼下了。’

　　‘姐，你什么时候下楼啊？’

　　‘姐姐，我在门口的包子店吃早饭。’

　　‘这家包子味道还不错呀。’

　　‘豆浆也很好喝。’

　　邹琪看着满屏信息，以及屏幕左上角的五点二十分，回了个‘嗯，马上。’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以及硕大黑眼圈匆匆洗漱化妆，最终在五点四十分来到门口的包子铺。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像是湖水晕开一层蓝，包子铺里也只有言羽一位客人。

　　言羽抬头看到邹琪后愣了愣，很快就笑了：“你来了，快坐，吃早饭了吗？”

　　邹琪在言羽对面坐下：“老板，来两个包子。”

　　“你朋友圈怎么不发照片呀，黄金比例的脸，不发照片真的很可惜。”言羽说着拿手指隔空在邹琪脸上比划。

　　邹琪略微垂眸，盯着自己指尖儿：“不爱拍。”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我们互免好不好？”言羽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邹琪。

　　“怎么？”她问。

　　“你给我免费做一天模特，我免费为你设计LOGO，”言羽说完又加了句：“不是裸/体模特，穿衣服的，衣服布料很足。”

　　最后这句打消了邹琪的疑虑，她点点头：“好。”

　　她的指尖儿轻飘飘搭着饭桌儿，眼神不怎么聚焦，像是在想什么。

　　一顿饭吃完，走到门口言羽扶住门框笑着说：“我们先去接林晚学姐，再过去选址，如何？”

　　“嗯。”邹琪点点头，这事儿她不知道，估计是言羽叫得林晚。

　　“那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开车。”言羽淡淡开口，他始终笑着，但却给人一种强烈的疏离感。

　　已经是深秋，清晨站在街边冷风扑面而来，邹琪低头裹紧自己大衣，脚尖儿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儿。

　　一辆纯白色玛莎拉蒂停在面前，邹琪开门上车，坐下后好半天两人没话说，一直快到李渔家门口，她开口：“你的经济条件，有必要兼职吗？”

　　“哈，”言羽笑了声：“玩儿呗。”

　　在门口等了等林晚，她终于推开别墅大门，对比于邹琪的简单穿搭，林晚的甚至可以称作隆重，她戴着一顶红色贝雷帽，穿着红色大衣，搭配黑色/蕾/丝手套，脚踩长筒靴，整个人显得贵气又骄矜。

　　林晚走到车边，弯腰敲敲车窗：“琪姐，坐我的车。”

　　邹琪迅速下车，她在言羽车上待得喘不过气来。

　　“先去哪个地方啊？”言羽探出头问。

　　“你跟着林晚的车。”邹琪说完迅速跟上林晚。

　　“怎么回事儿？和言羽相处得不好？”林晚笑着说。

　　“喘不过气。”邹琪实话实说。

　　“他是胜望集团三公子，从小被送到法国接受艺术熏陶，和旁人不同。”林晚简单解释着。

　　胜望集团创始人共娶了三任老婆，分别生下三个儿子，最小的老婆，也就是言羽的妈妈，在言羽五岁的时候和言胜鸣离婚，带着孩子远赴国外。

　　至于言羽从小学习美术，也是言羽母亲为断了他上头那两个哥哥的忌惮。

　　现在胜望集团内斗已经斗到人尽皆知，唯独言羽没被卷进斗争中。

　　邹琪选得三个位置相距不远，都在城郊和乡镇连接处。

　　第一家店面，在一栋破败大厦一楼，三百平米每个月只收取五百元的房租，但需要签订免责条款，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与房主无关。

　　大厦墙体破损严重，被雨水浇到褪色的带子飘在空中，风一吹，带子发出诡异声响。

　　邹琪想也不想，直接拒绝，她是想开一家纸扎店，她不打算开鬼屋。

　　第二家店面在第一家左七百米，三人直接走过去，路上看到一片林子，树木间挂了不少红布袋子。

　　“琪姐，要不换个地方吧？”林晚感觉冷，她把外套裹得更紧。

　　“市里没有合适的地方，看了几天，也就这片儿还行。”邹琪看向不远处那辆银白色的跑车：“他怎么来了？”

　　这个他指的是齐弦。

　　林晚有些无奈地说：“李渔车上自带定位系统，即时发送到他的手机上。”

　　“那不是齐哥的车么？”言羽摘下墨镜，抬起胳膊挥了挥。

　　齐弦看到后也从车上下来，目光看向邹琪：“这边有家密室馆，李渔组局过来。”

　　邹琪点点头，随后问道：“蓝莓呢？”

　　“跟爸去了公司，对了，”齐弦走上前和邹琪保持肩并着肩：“爸妈想让蓝莓叫齐念邹。”

　　正当邹琪要开口拒绝，齐弦立刻解释道：“爸始终忘不了当年你爷爷在战场上救下我爷爷的事，我们的婚姻也是因为这个。”

　　旁边的言羽震惊地瞪大眼睛：“等会儿等会儿，齐哥你和漂亮姐姐是是夫妻？”

　　“离了。”邹琪半句话不想多说，快步向前走。

　　齐弦无奈耸肩，言羽反而笑了：“那就没事了。”

　　“你别跟着了，我们今天要办正事儿。”林晚对齐弦说。

　　这话简直要把齐弦气得昏过去，感情他跟着就办不成正事儿呗。

　　但他怕邹琪对自己产生不好的想法，最后还是回到车里等李渔等人，远远看着邹琪等人走远。

　　他坐在车里打开文件袋，里面是离婚证和婚戒。

　　简单的一个铂金环儿，内侧镶嵌着红色宝石，他记得邹琪的那枚被扔进马桶里，被水冲走。

　　当时邹琪举起戒指让他好好看着，整个速度很快，根本不给齐弦反应的机会，而那时的齐弦，打心眼里不认为自己需要一段婚姻，一段稳定的婚姻。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想起邹琪，活了二十几年，邹琪是第一位与他亲近的女性。

　　收回思绪，齐弦将东西重新放回到文件袋里，拨通李渔电话。

　　那边没人接，过了会儿群里开始活跃。

　　小鱼儿：‘特意给你创造和前妻相处时间，打扰我干什么。’

　　蒋瑄：‘就是就是。’

　　迟垣：‘就是就是。’

　　‘去你们妈。’齐弦简直要被气炸。

　　小鱼儿：‘瞧瞧你这嘴脏的，怪不得邹琪看不上你。’

　　蒋瑄：‘我们都是有妇之夫，而你是个单身狗。’

　　迟垣做最后收尾：‘听我们的准没错。’

　　齐弦收起手机，开始纠结这三个人的注意到底能不能用。

　　而邹琪这边，已经看到第三家店。

　　一排彩钢房的正中央，面对马路，周围没有居民，很是荒芜。

　　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周边环境，都不算好，但却刚好和邹琪的意：“就这个了，名字叫‘山月’，山是孤山，月是孤月，山与月相连，从此互为陪伴。”

　　林晚直接忽略掉后半段，摘下墨镜略带迟疑：“姐，刚刚的不好么？周围都是饭店，人流量也大，这个，看起来真的很荒凉啊，别说人了，孤魂野鬼都不会愿意来吧。”

　　“订纸扎的人不会有心情吃饭。”邹琪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房子，她想到带着蓝莓刚去外面的那年，那个镇上的人嫌她不吉利，把她和蓝莓赶了出去。

　　当时是一户住在彩钢房里的老夫妻收留了她们。

　　这些年里邹琪遇到数不清的苦恼，也遇到了数不清的善意，也让她越发看不懂‘人’。

　　“是啊。”言羽附和着：“说句心里话，我喜欢第一家，我准备把整栋楼租下来做画室。”

　　“......”邹琪、林晚。

　　言羽又说：“这样一来，和邹琪姐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你别起不该起的心思，小心你齐哥打断你的腿。”林晚冷声道。

　　邹琪直接被逗笑了：“差了十岁，这心思怎么也起不来吧。”

　　“目前是没有，可谁又能知道以后呢，”言羽看着邹琪说完后眯了眯眼。

　　不过邹琪当他是孩子开玩笑，没放在心上，正准备去和老板签字时，三人手机同时响起。

　　言羽接得最快：“齐哥怎么啦？”

　　“密室人多有意思，你们忙完没？一起去？”齐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