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尽头有微光》夕茶

12、第十二章

　　“曾魏，你听我说，你没必要为了男人搭上自己一辈子。”邹琪整个人发麻，大雨夜没人会注意到她这里，脚下的水越积越多。

　　外面的人笑了，她说：“你回头看看，那三个，都是我的作品哦。”

　　话音落下，曾魏将钥匙扔进水里，接着转身离开。

　　阮南看到只有她一个人出来，说什么都要下车，莫辞拦不住，眼看着阮南冲过去扯住曾魏领子：“琪姐呢？”

　　“不知道啊，你们快去找找看。”曾魏脸上挂着笑意，她笃定即使救出来了，邹琪也会被吓到神志不清。

　　阮南丢开曾魏，莫辞递过来一把伞：“我带你去。”

　　两人快步赶到‘车库’入口，铁门门缝处渗出血迹，阮南吓得跪到地上大喊：“啊！！！”

　　莫辞一时间管不了两个人，只好把阮南抱在怀里安慰着：“南南没事了，没事了。”

　　门里的邹琪在听到声音后，险些哭了出来，就在刚刚，一只白骨森森的手掉在她身上。

　　她双眼涨红借着从铁门缝隙透进来微弱的光，用力拍打铁门。

　　雨夜里莫辞大喊：“老板，您先冷静。”

　　他看到由于邹琪的用力拍打，门上的锁在不断受到撞击后几乎就要变形。

　　被莫辞这么一喊，邹琪真的停了下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出手机发现上面没有信号，她只好将希望寄托在铁门外的两个人。

　　外面两个人的说话声被淹没在滂沱大雨中。

　　邹琪大喊：“你们找找周围有没有能开锁的铁丝。”

　　话音刚落。

　　黑暗中一个黑色的身影匆匆跑来。

　　是齐弦。

　　他在下飞机后看到阮南的信息，立刻给他们三人打电话，但谁的电话都没打通，而曾魏的信息恰好过来，她说——‘快去吧，晚了会发生什么，我也说不定。’

　　齐弦紧紧咬着牙，冲到铁门旁，阮南在看到他背影后，从莫辞怀里挣扎着爬起来：“哥，你快把锁打开！车库另一侧早些年是泄洪口。”

　　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暴雨时的泄洪口，人工几乎无法干预，如果雨势持续，泄洪口一旦被冲开，邹琪也会被跟着冲走。

　　“钥匙有钥匙么？”齐弦的手颤抖着去触碰铁门上的锁，他的声音也在颤抖，但很快，他听到邹琪的声音。

　　邹琪很冷静，丝毫察觉不到任何情绪：“齐弦，我听到很大的轰隆声，大概是地库要塌了，蓝莓很懂事，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和她讲道理，他一定会听。”

　　外面的齐弦接过莫辞捡到的铁丝，强压住自己就要崩塌的内心，他一面开锁一面说：“别怕，靠在门口，抓住门把手，打开手机灯光，找一下周围有没有能站上去的箱子。”

　　听着门外齐弦的声音，邹琪整个人竟然冷静了下来，她环视四周，果然看到了木箱，邹琪松开手跑过去抱箱子，与此同时，一阵巨响响起。

　　另一侧的泄洪口被冲开。

　　她抬头看着洪水向自己冲来，几乎是瞬间，邹琪抱起箱子朝门口跑。

　　铁门外，‘咔哒’的一声响起，门锁被打开，齐弦用最快的速度开门，对邹琪伸出手。

　　齐弦身后是黑夜和雨帘，邹琪身后是紧追不停的洪水，两人手握到一起的瞬间，洪水淹过邹琪的腰，齐弦瞳孔猛地收缩，他半个身子探进来，抱住邹琪的腰，将她抱出来。

　　很快，洪水淹没整个地库。

　　齐弦瘫坐在地上，邹琪被他抱在怀里不停发抖。

　　他抬手按住她的头，让她靠着自己：“没事了琪琪。”

　　旁边的阮南和莫辞刚刚拉着齐弦的腿，洪水的冲击力太强，两个人几乎脱力，此时坐在地上望天。

　　雨还在下，似乎要将一切冲毁。

　　地库水势渐长，齐弦将邹琪拦腰抱起：“快走。”

　　西郊地势偏低，四周群山环绕，洪水很可能会引发山洪，为今之计只有快点离开这里。

　　莫辞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他去拉阮南，结果阮南直接伸开胳膊：“没力气了。”

　　最后，他也像齐弦那样，将阮南抱起。

　　大雨模糊了视线，几人看到一个孩子站在车边又匆匆跑开。

　　情况紧急，众人没多想，只当是自己看错了。

　　上车后火速前往市区。

　　齐弦和邹琪坐在后排，司机透过后视镜问道：“小老板，回老宅还是去您家？”

　　“回老宅。”齐弦说完不再开口。

　　邹琪在一旁不停颤抖，但从上车开始，她拒绝齐弦的触碰。

　　齐弦没办法，只能找出毯子递给她：“盖上。”

　　邹琪没接，她还在刚刚的恐惧中无法动弹。

　　洪水冲过来的那一刻，邹琪以为自己完了，大脑一片空白，她想要活下去，用力活下去。

　　齐弦缓慢开口，柔声道：“阿洲正在老宅等我们，她和爷爷说很想爸爸妈妈。”

　　邹琪慢慢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地笑：“毯子给我。”

　　他将毯子打开来，小心翼翼盖到她的身上，见邹琪没躲开，齐弦胆子大了些，直接用毯子将她裹起来。

　　“谢谢。”

　　两个人靠得很近，邹琪的嘴唇和齐弦的耳朵几乎贴在一处，齐弦下意识说：“嗯？”

　　邹琪摇摇头，躲开他看向窗外。

　　短暂的接触过后，车内安静到只有呼吸声。

　　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多久似的，车停在了齐家老宅转弯处，司机拿出一把黑伞，便下了车。

　　他将伞打开，站在外面。

　　邹琪有些不解，伸手就要开门喊他先进来。

　　“别忙了，爸的意思。”齐弦开口。

　　邹琪抬眼看了看正襟危坐的他，想了好半天才说：“爸希望我们单独聊聊？”
　　疑问句，确实想不明白。

　　齐弦叹了口气，眼看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他递给邹琪一把伞，自己也拿了一把：“走回去吧，不到三百米，路上说。”

　　“好。”邹琪迅速接过雨伞，她也不想继续在车里待着。

　　两人下车后，司机重新回到车上。

　　很快，车子离开，他们两人也走进雨幕中。

　　离得不远不近，刚好可以听清对方的话。

　　“爸大概是想让我们多多接触。”齐弦说。

　　邹琪笑不出，声音也很僵硬：“刚刚我的脑袋里只有活下去，只想活着。”

　　齐弦没说话，他点了点头。

　　直到走到家门口，两个人都没再说过半句话。

　　邹琪身上湿漉漉，站在地板上没一会儿，滴下一滩水，齐弦也没好到哪里去。

　　齐母从屋里拿出两套红色睡衣递给他们：“你们结婚时的衣服，快去洗澡，家里阿姨正给阿洲洗，你们也快点。”

　　“妈，蓝...阿洲今天还好么？”邹琪问道，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都很恍惚，直到此时此刻，看到女儿的小鞋摆在鞋柜里，衣服挂在衣架上面，书包和书散落在茶几周围，她才有了真实的存在感。

　　“很好，不怕打雷不怕闪电，但可能会被你们这个模样吓哭。”齐母笑着说道。
　　邹琪也笑了：“我去洗澡。”

　　反倒是一旁的齐弦，双眼无神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到的时候才转过头来说：“她刚刚和我说只想活着。”

　　今晚的事情，齐父的秘书已经一五一十全部汇报，此时齐母也是心疼邹琪的经历，但看到自己儿子这幅模样又不忍心说他什么。

　　齐母轻声开口：“先去洗澡吧。”

　　趁着孩子们洗澡的间隙，齐母裹着披肩走进齐父的书房。

　　四面环绕着图书的书房内，齐父坐在中间的大桌子前，见到妻子过来，齐父抬了抬眸。

　　“那两个孩子，我看要不然算了吧，”齐母说话间坐到桌子一侧的沙发上：“邹琪好好的姑娘，被我们儿子害成什么样儿了，齐世野，你别太自私了，为了自己孙女不管别人家女儿的死活。”

　　齐父看着齐母，好半天才说：“你和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亲母亲也是如此，怎么到了他们就不行？”

　　“离婚协议书是你儿子签下的字，要怪怪你儿子，从今往后，少用你那些有的没的计谋。”齐母说完，愤愤抓起桌上曲奇饼干，一口咬了下去。

　　过了好半天，齐父起身缓缓说道：“让他们来书房。”

　　“你又要做什么？”齐母询问。

　　“没什么，这两个孩子要是半分感情都没了，我以后绝不参与。”齐父说着，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三本相册。

　　里面是齐弦在山里拍戏时看着手机屏幕出身的照片，而屏幕上的人是邹琪，还有阿洲这些年的照片，很多很多。

　　“你还不扔？！”齐母气得站了起来：“偷偷拍来的照片，你是生怕邹琪不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监视她。”

　　齐母似乎忍无可忍，快步走到门口，最后扔下句：“你再干预他们一次，我直接跟你离婚。早些年我不敢离，但现在我见到邹琪即使离了婚，也能把自己活明白。”

　　留下齐父一个人坐在黑暗中摸了摸脑袋，心想‘这关他什么事儿啊 。’

　　邹琪洗过澡换上红色睡衣出来看到齐弦身上也穿着红色睡衣，他正和阿洲玩儿简易高尔夫球，小的进球后，大的弯腰两个人相视而笑。

　　“妈妈来了。”齐弦注意到邹琪后笑着说。

　　齐念洲立刻抬起头，看到她妈妈身上的睡衣后又看了看她爸爸的，开心到转了几圈儿。

　　只是这份开心很快被邹琪打破：“妈妈没带衣服，奶奶家只有这套。”

　　齐念洲眼睛耷拉下来，但很快，她的眼睛又亮了亮：“妈妈我们今晚在爸爸这边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