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程野

88、第 88 章

　　那伙社会人溜的挺快，现在只能听到前面细碎的脚步声儿，打也来不及了，余生烦躁的看着腰间的手。
　　“人都走了还不松！”他气的脑子有点儿发麻，“这么喜欢抱个够啊！”
　　“别打了。”程盼叹口气，慢慢松了手。
　　“打个屁！”余生皱着眉，转头看着千古罪人，“人都他妈走完了！”
　　“嗯。”程盼点了点头。
　　“你点个......”余生烦躁的憋回那句脏话，偏过头没说话。
　　过了几秒，他还是忍不下这口气！他回过头瞪着程盼：“操！”

　　“......你冷静点儿。”程盼完全能感觉到四周燃起的愤怒，只差点儿火星子就全面爆发。
　　但他忘了火星子可以自燃......
　　“老子冷静不了。”余生吼了一句，转头朝刚刚齐然他们的方向冲过去。
　　程盼吓得心脏猛跳一下，赶紧又跟上去，一把扯住余生，这次他不敢马虎......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你他妈松开！”余生转过头看着他，“再不松我真不客气了。”
　　“齐然都昏过去了，”程盼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别打了，真的......够了。”
　　“够了？”余生气的有些乐，“你看看我的脸，他都没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他妈叫够了？”
　　生命的代价......你可也真敢说。
　　程盼看着他脸上那道小口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此刻的无语，怎么说呢，余生脸上那道小口子......基本没有，要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仔细看也得瞪大眼。
　　开学这一个多月余生林林总总也打过不少架，每一架好像都没怎么看他放在心上，一直都是一副“玩儿”的状态，打不过就逃，打得过也不至于一副被气暴的样子，没想到引起愤怒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个。
　　......余生还挺臭美。

　　互相又僵持几分钟，余生有些不耐烦，程盼一脸无语的表情当他瞎啊！
　　“松开。”他又说了一遍。
　　程盼这次倒没拒绝，点点头，然后慢慢松了手。
　　他有些纳闷，程盼居然肯松手了？没过两分钟他就知道原因了，天黑了，周围全暗了，齐然他们的脚步声儿也听不到了。
　　......换言之，现在这错综复杂的小路只有他跟程盼两个人！
　　程盼好歹毒的心思！
　　“去吧，”程盼说，“我不拦你了，去打齐然。”
　　余生看着黑暗里模糊轮廓的程盼，非常无语，这尖子生故意的，他知道他怕黑，操！
　　脸是重要，但......
　　“我们先出去吧，”余生皱着眉，“明天再去揍齐然。”
　　“今日事今日毕，”程盼看着他，“刚刚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你快去吧，去要了齐然的命。”
　　“我操！”余生往声源处瞪了一眼，现在比刚才更黑，再拖下去，程盼就是在要他的命，实在太心机了......算了，先服个软。
　　“那个，”他轻声说了一句，“先出去再说......天都黑了。”
　　“出去也行，你答应我件事儿。”心机boy开始趁人之危了......
　　余生皱着眉，烦躁的用力深呼吸一口气：“说！”
　　“以后别打架了。”程盼说了一个很无理的要求。
　　余生没回答，因为这他妈根本回答不了。

　　“至少别乱打架。”程盼退了一步。
　　余生还是没回答，因为现在他整个人烦躁的像团火，恨不得烤死程盼。
　　什么叫乱打架？他每一次打架都有理有据好吗！程盼不懂别瞎说！
　　“不答应算了。”程盼又扔下一句。
　　然后程盼说完这句就没再......说话，怎么能算呢......天都黑了。
　　“喂！”余生喊了一声，继而喊了第二声，默默又喊第三声，然而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操！狗操的尖子生！
　　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烦躁的点头：“不打了！不打了！”
　　“那回去吧，”程盼出声了，“要我拽着你吗？”
　　“老子不要。”余生吼了一句。
　　程盼没说什么了，转头就走，余生赶紧跟在脚步声后面。
　　操！摔死你个有夜盲的！

　　结果夜盲没被摔死，倒是他差点儿被吓死，一路黑暗一路坎坷，不过那张熟悉的脸没有出来，大概被程盼“好管闲事儿”的气质吓跑了。
　　好不容易走到有点儿光亮的小路，余生解脱似的喘了几口大气，抬头看着不知道带他拐哪来的程盼。
　　程盼正在东张西望，显然也不知道走哪来了。
　　......不认识路还瞎走，他皱着眉，走过去也开始观察地形。
　　不熟，全不认识。
　　算了，随便走吧，反正条条大路通地狱。
　　他转头扯着程盼又乱走一会儿，走到一处有人烟的小路上，他松了一口气，慢慢松了手，又开始观察地形。
　　这条小路应该离人间很近，两边有植被，还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可能穿过这条小路就能到。
　　他回眼看着走他前面一点点慢慢摇着步子的程盼。
　　刚刚走夜路时，虽然程盼没讲话，但一直走得很慢，脚步声也重......程盼在等他。
　　这刀子嘴软心肠。
　　而且刚刚又才为他打了架，还被揍了无数拳......现在又背负着个夜盲的绝症慢慢在前面探路。
　　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他这朋友，到底是只对他好，还是真的对大家都一样好，余生实在看不懂。
　　只对他好，可连齐然也救，对大家都好，可未免对他也太好了点儿。
　　......这奇怪的友情。

　　又走了会儿，到了一条灯光很奇异的小路，余生总觉得这有些熟悉，但的确也没有什么印象，正准备问问程盼对这地儿有印象没，是不是小时候他们捉迷藏来过。
　　程盼正走在转角处，余生上前两步刚准备问，就听到一句熟悉的方言......
　　“帅哥，进来玩一哈嘛！”
　　操！
　　他转头往回路走，然后被程盼喊住了。
　　“你去哪？”程盼问。
　　“反正......”余生也不知道怎么说，“别走那条路就对了。”
　　“什么？”程盼应该没明白他的意思。
　　没过两秒，那句话再次飘过来，程盼这次也听到了那句话，整个人愣住了，手都不知道往哪摆，尬在半空。
　　叫你走硬不走，现在傻逼了吧！余生赶紧回过去拉程盼走，手才扯到程盼胳膊，他就在命运的转角处，和那个西门大妈对视了。
　　......

　　爱转角遇见了谁......是否有爱情的美。
　　原谅余生脑子里蹦出这句不合时宜的歌词，他发誓他对这西门大妈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总而言之，他以后的人生里，都不想再听情歌了。
　　“哎哟～小帅哥，是你啊，好久没看到了哟，快来快来，姐姐想死你了～”某西门大妈如是说。
　　......
　　余生现在只想原地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或者给他把圆月弯刀让他切腹自尽，再者不行给他根红领巾挂脖子上也行......
　　“品味挺独特。”程盼站旁边幽幽来了一句。
　　余生现在更想死了，腿也在发软，他深呼吸一口气转头看着程盼：“带我走......”
　　“嗯。”程盼应了一声，侧头看着西门大妈，和大妈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老年姐妹团。
　　余生简直懵逼了，这群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蜘蛛精，全都一副虎视眈眈看到他们像看到唐僧肉的样子，看来今天想走......没那么容易。
　　“帅哥，去哪哟～姐姐的小妹妹还等到你的，你狠得下心来迈～”一只年老色衰的蜘蛛精看着他们，用最“纯正”的普通话说了一句。
　　余生很想问她，大妈你小妹妹谁啊？念头刚一转，周围的一群大妈突然爆笑开，他忽然反应过来了......
　　该死的蜘蛛精。

　　大妈还想再说，程盼抓起了他的手。
　　余生愣懵了，对面大妈们也愣了，愣了几秒皱着眉叉着腰闹开了。
　　“原来不喜欢女人嗦，难怪免费都不肯来。”
　　“小弟娃儿真的口味独特哦，姐姐算见识了。”
　　“随便他俩个，一辈子到了头也见识不到我们的好。”
　　“老子遇得到，好不容易遇到两个帅哥，结果两个都是背时砍脑壳的。”
　　大妈还在说什么，余生已经听不进耳了，他皱着眉低头盯着他和程盼紧扣的手，程盼也低着头看着......俩紧扣的手。
　　下一秒程盼抬起头看着他：“走！”
　　“啊？”余生愣着应了一声，然后耳边呼啸过了一阵风，大妈们的淫声秽语被吞没在风声中。
　　程盼正带着他私奔，啊！呸！狂奔......
　　空气里传来了桂花的香味，金秋时节，没想到大妈们也有闲情逸致种桂花树。
　　没记错的话隔壁街是那条著名的“真品街”，看来马上要闻到令人想吐的名牌塑胶味了。
　　不过塑胶味也掩不过秋风里的桂花香，要是现在再来碗桂花蜜就好了。
　　余生想起小学读过的文章，把布铺在桂花树下，摇晃大树，等着满盛桂花。
　　在这奇异的现实和想象中，他抬起头看着飞驰的程盼。
　　周围景色全在倒退，除了程盼。
　　带我走，到遥远的以后。
　　原谅他脑子里忽然又蹦出这句“不合时宜”的歌词。
　　但是......就跟读过的那篇文章一样，他此刻突然有了那么一点儿“家”的感觉。
　　桂花不是家，程盼也不是家人，但他的的确确感受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