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程野

80、第 80 章

　　齐然那张白里透白的脸实在太好笑，满脸大白相，跟日本艺妓似的。
　　余生实在乐得不行，没憋住又是一阵爆笑，一个人乐多对不起齐然，他转头准备招呼程盼一起笑，结果发现程盼的脸也是惨白的，比齐然那受惊吓的脸还要白上几分。
　　就算程盼是冷白皮，也不该这么白吧，白的简直跟人不沾边儿，就像是个......鬼。
　　难道自己没猜错，程盼真的喜欢丁思灿？
　　余生忽然觉得实在太有意思了，他这是帮程盼背了一口大锅啊！
　　以程盼的好脾气，要被齐然知道这事儿，啧啧，怕这三好生以后在一班日子有些不好过，就算有李为国那没什么用的校霸，也没什么用......毕竟齐然那傻货擅长的招数是烦死一个算一个。

　　“你跟她......”齐然犹豫的开了半句话的口，也没再说。
　　余生知道这傻货大概也知道比起自己，他的确没什么竞争力，不如沉默，别白给心里找罪受。
　　总之现在大势正好！此刻不撤，更待何时！快溜！
　　“走！”他看着程盼说了一句。
　　趁现在齐然分心，赶紧走，不然来不及了......
　　他是真怕齐然又使出他的必杀技——夺命烦死你。

　　一路小跑到夺命梯，后面没追命鬼了，余生放慢速度，侧脸看着安安静静，跑的脸不红气不喘的稻草人程盼。
　　稻草人看起来又没跟他交谈的意思。
　　其实怎么说呢，他也并不想和程盼说话，即便刚刚在操场，程盼“救”了他，他也并不是很想说话，至于为什么，他也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硬要细算，大概是他以为他在程盼心里是不同的，是那种很好很好朋友的存在。
　　而不是对于程盼来说，是一个和别人一样，可以去帮助的那种存在。
　　程盼对自己是好，可程盼......对别人也好。
　　他是真的有点儿心酸，自己唯一的朋友，而且算是对自己最好的人，用对自己的方式......对待着所有人。
　　怎么可能不会难过，他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就算石头做的心，上面也会有裂痕。
　　而且还有一件事儿......矫情到了底，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对自己有一点点打击。
　　他知道自己这歉非道不可，就连老姐这个亲姐，都“强迫”他道，可他就觉得，也许可能大概或许，程盼会无条件站在他身后，跟前几次他惹完祸一样，不问理由的支持他......
　　哪怕只是说一句类似“不想道就不道”这样的话，他都觉得够了，然后他就会麻溜的跑去道歉，该做的不该做的，他拎得清。
　　可是没有，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程盼打断了，大概在他这位朋友心中，自己的确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学生，打架插队骂人，全占齐了。
　　程盼对他终于失去耐心了吧，就像老姐一样，开始还骂几句，后来直接采用冷暴力，要不是这层血缘关系兜着，他估计老姐早放弃他了。
　　可他和程盼没有这层血缘关系，而且他脾气还那么臭。
　　余生突然很疲惫，自己为什么在这儿跟个姑娘一样，多愁善感又斤斤计较。
　　干脆扛把锄头葬花去得了......
　　既然程盼累了，他就“放手”呗，反正他从前一直都是一个人。
　　又怎么会去在意以后会不会也是一个人。
　　......反正也不会变成一条狗。

　　“待会儿中午在教室等我。”想得正入神，程盼说了一句。
　　余生诧异的转过头看着他，程盼这是在邀请他共进午餐？
　　“别乱跑。”程盼又说。
　　“不用了，”余生慢慢摇了摇头，“我去食堂吃，放心吧，在学校我很安全。”
　　没等程盼继续说，他三两步跨上楼梯，小跑回自己的班级。
　　他不知道程盼为什么还邀请他共进午餐，也许是老好人职责所在，也许是还当自己是朋友，可他不想再麻烦别人了。
　　是的，别人。
　　他不想再麻烦别人了。
　　程盼是别人。

　　程盼等楼梯口的人走光，也慢慢回了教室，齐然已经回来了，面色还是很白，也许真的害怕余生去“勾搭”丁思灿吧。
　　谁不怕呢？
　　他抬头看一眼四四方方的教室，转动了几下酸涩的眼睛，低头走回自己位置。
　　进口处已经被昏迷的李为国堵死了，程盼现在没什么心情翻桌子，他拍了拍李为国肩膀：“让开。”
　　“靠！”李为国马上抬起头看着他，神采奕奕的，一点儿没看出来才刚醒，“对我那么粗暴！”
　　“让开。”程盼又重复了一遍。
　　“你心情不好？”李为国问，又挪了凳子。
　　“看出来还问。”程盼慢慢走进去，抽出下节课要用的英语书。
　　其实他不知道下节什么课，看运气吧，随机分配，抽哪本算哪本。
　　“怎么了？”李为国看着他，“余生机这歉道的这么水，你还不满意？”
　　程盼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
　　“我靠！”李为国皱着眉，“你倒是说话啊！”
　　“说什么？”程盼回了句。
　　“问你为什么不高兴！”李为国说。
　　“因为，”程盼沉默几秒，低头看着桌洞里剩下的几对儿电池，轻声说，“电池太贵了。”
　　“我靠！”李为国无语了，“谁叫你有毒，买他妈那么多电池。”
　　“嗯。”程盼点了点头，不打算再说了，但李为国没打算放过他。

　　“熬了一晚，才弄他妈几对完整的出来，”李为国斜眼看着他桌里一堆电池，“你无不无聊啊，大晚上不睡觉对着个话筒消耗电。”
　　程盼没理他。
　　“也就你这奇葩做的出这种事儿，每次升旗都认真听，厉害的能掐死校领导讲话时间和分钟数，”李为国又说，“整个一中怕只有你能完成这项光荣艰巨又伟大的任务，牛逼啊！”
　　“你有完没完。”程盼回了一句。
　　“没完！”李为国抬起头瞪着他，“演讲稿好写吗？爱我中华之十万个对不起。”
　　“又不是你念，”程盼说，“你激动什么。”
　　“靠！”李为国烦躁的吼了一句，继续吼，“你看看你眼睛！都他妈熬红了！”
　　“省了美瞳钱。”程盼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了。
　　“是啊是啊，省美瞳钱用来交演员学费，刚刚在校长办公室那一张颠倒是非黑白的脸，啧啧啧，腹黑狗......”说到最后一个字儿，李为国黑着脸没再说了。
　　程盼叹了口气：“你别把自己气死了。”
　　“你气死我得了！”李为国皱着眉又瞪着他。
　　“我怎么着你了。”程盼也皱了皱眉。
　　“你看看你开学干了多少好事儿！”李为国推了把桌子，烦躁的又瞪他一眼。
　　......
　　也不知道推桌子的习惯谁教的，程盼有些无语。
　　“真牛逼啊，逃课撒谎当枪手，”李为国又来了，“不愧是尖子生。”
　　“嗯，”程盼点点头，“不愧是校霸朋友。”
　　“靠！”李为国偏过头没再说了。

　　这节课铃声响了很久，都没老师来。
　　“李为国。”程盼轻轻喊了一声，转头看着他。
　　“干嘛！”李为国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老师应该开会去了，”程盼说，“你帮我盯一下，我睡一会儿。”
　　“操！你今早到底几点睡的？”李为国皱着眉问。
　　“现在。”程盼回一句趴在了桌子上。
　　“现在？”李为国抬头看了一眼钟，瞪大眼，“果然是现在......”

　　这一觉睡的很实，大概实在太困，程盼醒来的时候都已经上午最后一节了。
　　“你怎么不叫我？”他转头看着李为国低声问，又马上回过头看着讲台上讲课讲的忘我的小马哥......
　　“看你睡得好，”李为国回答，“放心吧，我跟老师说了你不舒服。”
　　“嗯。”程盼点点头，慢慢拿出课本，看来二狗不生气了。
　　李为国这人脾气来得快，去得比来得更快，天大的不开心一扭脸就忘。
　　程盼不知道他是缺心眼呢，还是脑子缺着花儿。

　　“再睡会儿吧，”李为国小声说，“反正假都请了，不睡白不睡。”
　　“不行，”程盼摇了摇头，翻开数学书，“我要学习。”
　　也不知道讲第几页，只能跟随小马哥情绪走，程盼觉得自己最近对学习越来越不上心了，这样不行......他还是很想捍卫自己年级第一宝座的。
　　成绩好这事儿非常值得骄傲，瞎话说盯着分数看是书呆子，他不否认，凡事都有万一。
　　可大部分情况，学习是一种能力，更是一种努力。
　　不是所有努力都能得到回报，但学习这事儿跟努力永远成正比。
　　与不喜欢运动带来的疲惫感相反，他喜欢名次领先的感觉，特别是遥遥领先。
　　程盼低头看着书上自己的名字。
　　......
　　他还没忘记，这届高考状元的名字叫程盼。

　　“我要学习。”程盼又说一遍。
　　“我靠！”李为国瞪他一眼，“这逼装的......”
　　“到位吧？”程盼笑着问。
　　“老子简直无语了！”李为国低着头，从桌里拿出了小说。
　　程盼也有些无语，李为国最近不知道受什么刺激，尽看些奇奇怪怪的小说，这一本花里胡哨的封面......
　　“你......”程盼低声问了半句。
　　“哦，李小千推荐给我的。”李为国有默契的回了一句。
　　程盼点点头，没再问了。
　　李为国作为一个校霸，感情的事儿白的发黄，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程盼没见他喜欢过任何人，这次应该动真情了。
　　一个讨厌认字儿，只看漫画的人都愿意看小说了，还有以前逼死才肯吃两口的面包......
　　......
　　也许，喜欢总是让人想要追随另一个人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