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程野

20、第 20 章

　　程盼这个平常肾虚虚死的老年人没想到力气那么大，直接把他从鸟哥那拖了走，他攥着手上的衣领子差点儿没把那鸟哥从沙发上扯起来。
　　......可还是被程盼得逞了，程盼一拖把他拖了两三米远，然后扣死他右手胳膊，余生深呼吸两口气，眼睛都快被气喷火的瞪着程盼。
　　“你别冲动，”程盼说，“我带你出去。”
　　“你！”余生不知道怎么接这傻逼话，这他妈哪轮得着一个三好生来做主，李为国都被那群人骂的不敢还口，操！
　　气没处撒，他又回过头看着在沙发上整理衣领的鸟哥。
　　“别急，”鸟哥理了理衣领，一脸淫|笑的看着他，“待会儿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脱。”
　　“我操！”余生感觉耳朵快被淫聋了，“程盼你他妈你看看这逼说的是人话吗！你他妈还拽着我！松手！”
　　“就是因为不是人话，”程盼说，“我才不能松手。”
　　“好好好，你不松你不松，”余生被气乐了，索性懒得去听，“我们现在怎么出去？”
　　这傻鸟会放过他吗！操！

　　“走出去。”程盼说了一句，仍旧抓着他一边胳膊，朝前走了两步看着李为国。
　　李为国点了点头，狗腿的从兜里拿根烟递给那鸟哥。
　　鸟哥斜眼瞥一眼，没接。
　　“乌哥，”李为国继续狗腿的说，“都是学生，不懂事儿，你别往心里去。”
　　“不懂事儿？我的确没见过这么不懂事儿的。”乌哥冷笑一声。
　　“我操......”余生深呼吸一口气，有些无语的看着仍旧盯着他的鸟哥，这这这......这他妈一群智障呢吧！
　　“李天霸，我问你，他叫什么名字？”乌哥问，“别瞎说啊，查出来是假名你知道后果。”
　　李为国皱着眉，回头看了他一眼。
　　“看个屁！”余生扭头瞪着李为国。
　　“他叫余生，”程盼冷声回答，“还有问题吗？”
　　“没问题了，”鸟哥摸了摸下巴，继续盯着他，“余生？你还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人。”
　　......
　　余生伸出另一只没被程盼扣住的手无语的摸了摸额头。
　　这蠢货是不是霸道总裁文看多了，都丑成这德行，居然还玩虐恋情深......
　　“淡定点儿，”程盼低声说，“别理这傻子。”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程盼笃定的语气，又或者对面这鸟哥太傻diao，余生忽然觉得也没那么气。
　　但愿程盼说的没错，他能带他出去，且不需要打一架，毕竟对方人还挺多，打起来赢倒是没问题，就是得挂彩，他今天又没做什么防护措施......
　　万一对面的人带着病菌。
　　......

　　“李天霸，”乌哥把脚翘起来，放在前面茶几上，“今天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谢乌哥，”李为国赶紧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乌哥没说话，还是眼都不眨的直盯着他，边盯边笑！
　　笑你老母啊！
　　就算没那么气，还是想揍人，余生烦躁的推开堵在前面的李为国，可一直被旁边的程盼扯着，程盼力气怎么那么大！你他妈不是肾虚吗！今天吃肾宝了！
　　“我操！”他皱着眉烦躁的吼了一声。
　　“小帅哥，”乌哥笑着拍了拍手，周围一屋子蠢货慢慢围过来，“骂得我好心动哦～”
　　心动你大爷！心动你祖宗！
　　余生是真的好想揍他，但他能感觉到程盼抓着他的手更用力了，程盼是在害怕吗？害怕他揍人吗！他揍得动吗？
　　他根本都没对这鸟哥做什么，顶多骂两句，还全捡的语气词！
　　关键骂完这傻鸟还心动了！
　　操！傻鸟！
　　“操他妈的！”余生没忍住又骂了一句。

　　“骂谁呢！”那群人边围，边笑着看着他。
　　“哟！高中生牛逼啊！”
　　“来来来！哥给你开开荤！”
　　......
　　没想到这屋子蠢货人还挺多，余生抬眼估了一下，大概二十来个，待会儿打起来......
　　算了，还是先擒住老淫棍吧。
　　“走！”李为国见势不好，回过头一把扯着他往外走。
　　“走哪去啊？小花|苞？”那群人闹哄哄笑开了，“服侍完乌哥别忘了来服侍我们～”
　　“别走！来来！”
　　“来给爷爷舔舔！”
　　......

　　余生实在忍不了了，他感觉自己脑门血都在逆流，逆流懂嘛！这群畜生都不操的！
　　他转过头看着程盼：“松开！”
　　“余生，”程盼看着他，“我们先出去。”
　　“我操！你耳朵聋了！”余生瞪着程盼，“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程盼说，“所以出去再说。”
　　“出去？”余生看他两秒，回他一个字儿，“滚！”
　　这他妈哪来的朋友！
　　“余生机！”李为国也用力扣着他，低声吼着，“你他妈瞎了！那些狗日的裤兜藏着刀！你他妈回去就是找死！”
　　“老子就是瞎了！我他妈就算死也要拉着那傻鸟！”余生瞥了李为国一眼，“松开！”
　　“不松不松！”李为国扯着他，“盼儿！拖他走！”
　　“我操！你他妈松开......”这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李为国一把提着他就往外冲，余生简直无语了，回了这破地儿就没他妈一个人听得懂人话！
　　最可气程盼竟然也帮着李为国那蠢货拖着他一起走！
　　操！
　　这俩蠢货能不能轻点儿！
　　胳膊都要被扯下来了！

　　一路被拖被扯到了校门口，俩蠢货才松手，李为国一副死里逃生的鬼样不停在喘，喘了老半天才说：“你......别去惹，乌哥，这人......这人惹不起。”
　　“惹不起？怎么个惹不起法？”余生又气又好笑问了一句。
　　“......他反正挺有势力的，”李为国说，“特别是......他不喜欢女的。”
　　“操！”余生皱着眉，蹲下来没再问。
　　“其实......”李为国说半句没说了。
　　“你他妈有屁放！”余生抬起头不耐烦的吼。
　　“其实......乌哥一直喜欢的是盼儿这种文静温柔款，”李为国皱着眉，回过头看着程盼，“不过你别担心，乌哥虽然喜欢你这款，但......他好像早就认识你，一直没打过你主意，不然我也不可能带你来这儿。”
　　“现在专来坑老子是吧？”余生感觉脑门有些充血。
　　“操！”李为国吼了一声，“老子怎么知道他会看上你！”
　　“你怎么不知道！”余生瞪这傻货一眼，“老子长这么好看！”
　　“是是是，就喜欢你长得好看，一双眼睛像葡萄冻子一样，又大又干净，多讨喜！”李为国找死般吼了一句。
　　“滚！”余生忽然不想跟他吵，没意思，破地儿破人。

　　沉默几分钟，李为国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又说：“哎，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还好你眉眼间有股烦躁劲儿，冲淡了......柔感？”
　　“我操！”余生简直愣眼了，“你说什么？”
　　“不然就惨遭毒手了......”李为国说到后面声越来越小，心虚的看他几眼才把这句话说完。
　　“我操！”这他妈还不如不解释，余生更想打他了，“滚！”
　　“余生，”程盼看着他，“别怕。”
　　别怕？
　　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刚扯他扯这么紧！
　　余生烦躁的在心里骂了两句，憋着口气，还是点了点头：“不怕，我只是......”
　　“只是什么？”李为国问。
　　只是想起乌哥那张丑脸，有点儿想吐，长那么丑怎么不去自杀。
　　余生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只是恶心。”
　　程盼听到“恶心”俩字儿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跟牛奶片一样......
　　看来自己真饿了，余生无语的摇了摇头，这时候还能想这些有的没的，看来他也是二十一世纪人才。
　　“你怎么了？”李为国又看着程盼。
　　“没事，”程盼摇了摇头，“我们先走了，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回了小区门口，程盼锁好车，转过头看着他，默了默说：“以后别去那些地方。”
　　“没事儿。”余生有些烦躁的应着，其实他以前也踏足过这种地方，只是鬼都想不到学校附近居然......
　　垃圾一中，什么破学校！
　　“以后上下课我们一起走。”程盼又说。
　　余生抬起头好笑的看着程盼担心的样子......该怎么告诉程盼，他根本没把那鸟哥放在眼里这件事儿呢，这傻鸟仗着人多得瑟一下，不一定是个狠角色，哪个狠角色搁学校附近瞎混。
　　不过来自别人的关心还是得接收，他点了点头：“知道了，回家吧，外面热。”
　　“拜拜。”程盼说完，又看他几眼，这几眼余生读出了情绪，有点儿后怕有点儿愤怒有点儿悲伤，愤怒后怕一半一半，悲伤最多。
　　程盼刚才应该是害怕他出事儿，才抓那么紧吧。
　　怎么感觉再研究两年他都能去天桥当半仙给别人看相了，程盼功能好强大，助学助工。
　　也许是他分析的太认真，眼神较为专注，程盼感觉到尴尬没再盯着他看，转头慢慢走进楼道。
　　余生瞧着他的背影有些心酸，其实自己以前也被“调戏”过，毕竟花花世界，他是里面最耀眼那种存在......
　　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虽然是事实。
　　只是以前碰到这种情况，要么硬打一架，要么被揍一顿，反正每次都落不着好，只有这次......有人护住了他，虽然过程间接性帮助那鸟哥......羞辱了他。
　　可也是......他第一次没受伤。
　　余生低头看着被程盼扣过的手腕，能抓那么紧，程盼应该挺在乎他吧......

　　周末竟然比上课还无聊，除了每天固定和老姐晨昏定省打个早晚安，就是与“黑心小卖店”的每日午安。
　　日复一日，才两天余生就受不了，在学校好歹还能嘲笑那些蠢货，在家里他只能每天挺在床上跟个干尸一样。
　　实在无聊，在做几百个仰卧起坐和俯卧撑之后，他又把家里扫了两遍，还把新发的衣服也洗了。
　　现在无聊到正在看上周考试的内容......
　　还是混混岁月有趣，每天都有事儿可忙，还能被众星拱月叫大哥爷爷。
　　可惜，他不做大哥好多年～
　　～
　　乐了一会儿，余生低下头继续看笔记，笔记本上还是程盼苍劲有力的字。
　　......他忽然觉得那段日子也没那么有趣，因为程盼的字。
　　字字挺拔，笔锋坚定，透着一种希望，一种对未来的希望。
　　谁不想有一个好的未来，充满希望的未来，要光是为老姐才来读这个书，他自己都不信，明明自己也想做一个有出息有理想的人......
　　“我要当学霸！”吼了一句，余生拿稳书准备认真学习，不会理科就背文科，总会有进步，只要努力！
　　......
　　几分钟后，他放下了书。
　　......简直一个字儿看不进去。
　　算了，学习什么的，见鬼去吧。
　　他安心的丢掉书，脸朝下躺在床上。
　　希望什么的，明天再望吧，今天先休息休息。
　　明天一定好好学习！
　　多熟悉的话啊......

　　军训如期而至，余生骑着自行车到学校的时候，一学校绿油油的，当然，自行车后垫儿程盼穿绿色最好看。
　　回班里集完合，余生心疼死自己那半包被上缴的烟，也不知道回来的时候还在不在。
　　班主任还在逼吧啦不停叨，说什么不要打架！打架要记过！不要偷带违禁品！要罚跑圈！
　　不过基本没人听，女生围在一团讨论卡哇伊的蠢玩意儿，男孩在讨论各种球和游戏，还有妞。
　　......太吵了。
　　“都他妈给我安静下来！”他烦躁的吼了一句。
　　这一嗓很牛逼，班里瞬间静成放个闷屁都能听见的响度。
　　王永泉感激的看他一眼，继续叨了。
　　其实余生也很想让王永泉住嘴，但王永泉毕竟是班主任，毕竟是！毕竟个鬼啊！他皱着眉趴在桌子上，等待讲台上那唠叨鬼结束。
　　还是程盼好，安静话少，长得还......嗯，一般。

　　没完没了一通叨，王永泉终于放了他们，余生觉得王永泉这辈子最多当个普通班班主任，尖子班学生哪有闲工夫听他唠叨，叨一次时间能多做两套试卷。
　　剩下时间去操场列队，所有人随机分配组新班，说是为增进各个班之间感情，不要局限于本班，要二十个班互相交流。
　　交流？什么好交流？抽完班，余生连这些人的名字都懒得看，生命中的路人而已，哪值得他费心思去记？
　　这次和程盼抽到一个班，也分在一个宿舍，不愧是他的朋友，缘分不浅。
　　分几班他倒没看清，毕竟自己本班在五班这件事他都没放在心上，上几节睡几节，现在各科老师面儿还没见全。
　　这次一起的自然还有李为国，余生有点儿无语，怎么哪哪都有他。
　　他抬起头盯着还在讲废话的校长，不由得怀疑一中校训是不是话多为王？
　　......
　　赶在晒出两斤油时，傻货校长终于喊了解散。
　　他跟在人群后面挤上军训班级集装箱，集装车里的人余生一个不认识，不过大家都很客气，毕竟这车坐了个李天霸。
　　......
　　一中是真垃圾，李为国这种蠢货都能算校霸级。
　　有点儿困，余生强打精神撑了会儿，撑着撑着靠在老年人肩膀上，慢慢失去了知觉。
　　失去知觉之前他最后一个想法是，程盼在这应该没人有机会谋害他......
　　这该死的被害妄想症。

　　车子开两个多小时，李为国也有点儿困，脑袋靠在程盼另一边肩膀上。
　　“滚。”程盼扔了一个字儿。
　　“靠！”李为国坐起来瞪余生一眼，又抬起头瞪着程盼，“他能靠我不能？”
　　“嗯，”程盼点点头，“他能，你不能。”
　　“我靠！”李为国无语了，“为什么？”
　　“拜托你先看看自己体重。”程盼也有些无语。
　　“我靠！困死我得了！”李为国烦躁的皱着眉。
　　“我包里塞了两件外套，”程盼叹了口气，“自己拿出来垫一下。”
　　“我就知道！”李为国笑了笑从他包里翻出那两件外套，垫在墙上开始睡觉。
　　......
　　哈喇子四流。

　　余生醒的时候只觉得脖子酸疼，等他坐起来使劲儿揉了揉脖子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靠程盼肩上睡了很久的觉......
　　太奇怪了，他居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枕着一位......虽说程盼不陌生，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能睡着，还这么久？
　　原本只是打个盹儿，都怪程盼......
　　“要到了。”程盼转头看着他。
　　“嗯。”余生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程盼肩膀酸不酸，不管怎样，也是麻烦程盼了......虽然他经常麻烦程盼。
　　坐旁边的旁边儿的李为国也醒了，一脸没睡好的蠢样，嘴角还俩痕......干涸了，蠢货......
　　蠢货揉了揉眼睛把两件绿外套塞进包里，然后坐起来说了一句：“待会儿集完合跑快点儿，去占个好床位。”
　　余生有点儿没搞懂李为国在说些什么道德规范。
　　占床位？床位有什么好占？抢不就得了。
　　傻吗。
　　十分钟后，车子停了。
　　余生下车就懵了，这他妈不仅是山上，还是悬崖上......悬崖上立了栋学校，是一中老校区，因为校门口写着：一中老校区。
　　......
　　悬崖附近全是杂草，杂草边儿围着与悬崖隔断的铁栏杆，好一个与世隔绝的断崖式桃花源......学校真会省钱。
　　他忽然想起程盼中考给他念过的那首不考且没学过的文言文。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这半仙太有先见之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