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程野

133、第 133 章

　　晚餐是程盼做的，程盼突然会做饭了？买菜的时候......看着还挺像模像样，只差嘴皮子不利索没在超市讲价了......
　　奇怪。
　　他和程盼先把买的菜和牛奶放回家......程盼果然是送奶不喝大使。
　　余生又回仓库拿了熊猫拖鞋，想了想，还是把赢的钱放在家里锁上了，他不想用这个钱还程盼，这钱来路，他自己都不想用......
　　反正程盼也不急，先......先欠着吧。
　　程盼虽然架势足，但动作还是慢，于是他到的时候，厨房还是静悄悄，他也静悄悄把拖鞋摆在鞋架上，偷偷溜进厨房，程盼正在按电饭煲按钮，嘴里还叼了......一盒牛奶？程盼叼的很斯文，管上没牙齿印。
　　......程盼在喝牛奶？
　　“你喝奶？”他问。
　　“有问题吗，”程盼回答，侧过头看着他，“你要吗？”
　　“我现在不渴......”余生愣了愣，皱着眉看了看程盼，好像，貌似，似乎，也许，大概。
　　他是不是跟程盼真的差不多高了？
　　......好阴险哦程盼。
　　“你休想在身高方面压制我！”他走过去打开冰箱，而里面是空的，“牛奶呢？你一人喝完了？”
　　他愣着转过头，程盼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了，厨房不小，但毕竟俩大男人，还是俩发育期的高个儿大男人，还是俩暧昧期的青春期大男人......
　　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冰箱咚姿势，在这热火朝天的大热天。
　　“我找牛奶......”他尴尬的解释一句，下一秒，程盼人狠话不多的把自己那盒牛奶，连盒带管，大头是管......轻轻塞进他嘴里？
　　“我刚拆封的，”程盼说，“还没喝。”
　　可你碰了呀......
　　怕盒子坠落，余生赶紧捧起那盒奶，被迫吸了两口。
　　程盼没再看他，跟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出去。
　　“要不要我帮忙？”走之前，余生假仁假义说了一句。
　　“要，”程盼点头，“你去切番茄。”
　　......

　　这顿饭做到午夜终于做好，午夜不至于，深夜吧......
　　余生倒没觉得饿，就是累，疲惫，跟程盼干点什么，都是能拖一个小时，绝不半个小时。
　　程盼做的是家常菜，说实话味道挺好的，学霸做饭也这么有天赋，一番茄炒蛋蛋糊了，一可乐鸡翅没可乐，一小炒牛肉咬不动。
　　吃的余生是意兴阑珊，又不得不捧场，好在程盼自己味觉没出错，吃了两口放下筷子，连夜点了俩牛肉煲外卖。
　　这顿晚餐在外卖包围下，就这么结束，程盼也破天荒的自己去洗了碗，估计没脸。
　　余生百无聊赖的坐在餐桌上等老年人洗碗，程盼不知道是不是跟他故意作对，今天速度尤其慢，他都有点儿躁了，才终于洗好走出来，然后甩了他一脸水星子。
　　“你有病啊！”余生烦躁的擦了擦脸，瞪着他。
　　“你答案呢。”程盼扯了张纸擦手，在他面前坐下来。
　　“我不跟你在一起你是不是还活吃了我啊？”余生皱着眉问。
　　“不至于，”程盼看着他，放低了音量，“顶多也就杀了你。”

　　“靠......”余生都无语了，程盼每次都能怼的他死去活来，而且大晚上说这些，杀不杀，怪瘆人的，程盼又不是干不出来......
　　“......我要喝牛奶，”他看着程盼说了一句，不过程盼一点儿没动的意思......看来要霸王硬上弓，他硬着头皮又说，“拿了就告诉你。”
　　程盼皱了皱眉，起身朝厨房走：“事儿多。”
　　你事儿才多，逼男为娼！

　　程盼这盒奶拿的也慢，应该在给他时间思考，其实余生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他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真心喜欢一个人，也是第一次会害怕自己喜欢的这个人......不喜欢他。
　　第一次想念一个人，从清晨到傍晚。
　　更是第一次......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人，这个人，是程盼啊......和别人不同的。
　　思绪在一阵震动声中响起，程盼桌上手机又响了，余生愣了愣，大晚上有病吧，打什么啊打。
　　他抓起程盼手机，备注是......那狒狒？
　　这次不仅认出来，也看清了......
　　“小盼，”他皱着眉，抬起头看着程盼，“吴星是谁啊？”

　　“阿星？”程盼愣了愣，走过来接过手机，单手插上吸管递给余生，余生懵着接过去，愣着看着他，傻么，程盼白了他一眼，走到窗台边儿。
　　吴星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俩人初中约好一起保送同一高中，只是最后那段时间，他得给余生补课，实在没什么心思兼顾......
　　中考自然落榜，他和吴星也慢慢断了联系。
　　只是没想到吴星突然要转校回来。
　　“喂？阿星。”他问了一句，这个点吴星一般都睡了，肯定是有事。
　　电话那头默了几秒，才开始说话：“吵到你了？”
　　吴星声音还是这么温柔，程盼有点儿晃神，听多了余生的骂骂咧咧，和李为国的咋咋唬唬，再听这种天籁之音，真的不容易。
　　“没有，”他轻声回答，“我还没睡，怎么了？”
　　吴星没回答，程盼叹口气又问：“官司你爸打赢了对吗？”
　　“嗯。”吴星闷着应了一声，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没情绪是最大的情绪，默了几秒，程盼放低了声音：“你什么时候转回来。”
　　“手续办完就回，”吴星回答，又说，“余生，回来了是吗？”
　　“嗯，”程盼点了点头，回头看着呆呆看着他的余生，“回了。”
　　“你们，怎么样了。”吴星问。
　　“暂时还是朋友。”程盼看着那傻蛋儿皱了皱眉......亲了两次没名没分的朋友。
　　吴星是唯一知道他对余生心思的人，他其实也没说过，只是以前常常在一块儿，吴星自己发现的。
　　程盼很感激吴星知道后，对他还是一如既往，并没有出现别的情绪。
　　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只是正常的喜欢一个人，别人的想法他也不在乎，但阿星是他的好朋友，他会在意朋友的想法。
　　电话里没再追问，程盼默了一会儿，看着余生大脑袋，轻声又说：“他，好像不喜欢我。”

　　程盼这通电话打了还挺久，余生尖着耳朵都没听到几句，防的挺严实。
　　终于等电话打完，程盼走过来放下手机，捏了捏他的牛奶盒：“喝光了，还要吗？”
　　他摇摇头，程盼没再说，拿走盒子扔了，准备进厕所洗澡，余生赶紧叫住他：“你不问了么......”
　　答案呼之欲出，都憋嘴边儿了啊......
　　肯定答应程盼，人帅多金......至少比他有钱，对他虽然不是特别好，但也还算勉强，身上还特别香，茉莉花泡澡的尖子生，尖子生成绩还好，以后再怎么也是业内顶尖人才，不靠学业走主播路线也是几碗饭钱，现下答应，暑假作业都还能给他抄抄。
　　......怎么感觉有件事儿忘了。
　　“不问了，”程盼回答，“早点儿睡，后天报名，明天带你出去玩一天。”
　　“哦，后天报名。”余生随口应了一声，又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的点点头。
　　明明打一通电话而已，答案都不要了，什么死猩猩......这么有魔力。
　　明天吃猩猩得了，后天吃......
　　后天报名......报名？
　　......报名。
　　暑暑暑......作业！

　　余生脸色突然变得非常古怪，程盼有种不好的预感，默了默，他低头看着他：“余生，你作业拿来我检查一下。”
　　“作，作业......”余生喃喃自语念了一句，突然瞪大眼跳起来，“我靠！忘记作业了。”
　　......
　　余生的忘记作业，是根本不记得书包放哪，好不容易连夜跑到学校附近那家赌馆拿了包，回到家已经快第二天了。
　　一班检查作业严，代笔基本不可能，程盼只能帮他抄一下英语选择，就这样抄到31号中午，他实在困的受不了，点了俩小笼包，逼着余生吃了一笼屉，然后俩继续抄。
　　余生的字儿已经从人畜不分，变成人神共愤，一团下来全是黑色，就是这样草率，还没到五分之一。
　　程盼抄到下午，终于把英语选择抄完，把之前剩的包子热了吃掉，模仿着余生笔迹慢慢抄其他的。
　　美好的最后一天，就这样美好的度过，度到31号晚上11点，作业终于抄到过半，程盼去厨房熬了点粥，余生已经累的手拿不动勺了。

　　“我真不吃，”余生感觉自己痛的手都快握不住刀......笔了，“你让让，别挡着我抄作业。”
　　“又熬夜又不吃饭，谁教你的习惯。”程盼站旁边儿也很肾虚的说了一句，把碗放在他面前，余生实在没胃口，烦躁的摇头，下一秒粥勺已经递在了嘴边。
　　他愣了愣，还是喝了一口，程盼皱着眉：“喝光。”
　　“......哦，”余生点头，甩了甩手，放下笔接过勺子，“我自己来吧。”
　　麻烦程盼怪不好的，谁让程盼不问他要答案了。
　　“自己来喝一盆。”程盼瞅了瞅桌上的那锅粥。
　　“一盆？”余生瞬间眼都瞪大了，“......那你喂我。”
　　“不早说，”程盼看着他，“来不及了。”
　　说完把那一锅移到了他面前，余生鼓起眼睛看着那一大锅粥，程盼是真觉得自己熬的粥很抢手么，这么大一锅，喝完报名都结束了。
　　......神经病啊！

　　这锅粥带一堆作业，等忙完也清晨了，写的差不多了，主要再写也写不动，手废了。
　　程盼后半夜也一直帮他写能写的，现在已经累的睡过去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像个可爱的死人。
　　他悄悄起身走到程盼面前蹲下，俩月不见，程盼怎么越来越帅了......
　　他眨了眨眼，盯着他不放，外面的晨光随着一眨一眨间，也缓缓升起，打在程盼睫毛上，给程盼渡了一层金光。
　　还要答案么。
　　余生闭上眼，靠过去嘴唇轻轻啄了啄程盼的眼睛。
　　缺一个男朋友吗，我愿意。
　　不论以后，长相厮守，金戈铁马，笑傲江湖，死不放手......

　　嘴唇温热传过来的时候，余生感觉心脏都停止跳动了，这跟前两次模模糊糊不了解状况甚至虽然是亲吻但还是很纯洁......内心纯洁的接吻不一样，他这次身心都......反应好强。
　　......
　　程盼要是现在睁眼就尴尬了。
　　程盼要是现在睁眼......就好了。
　　程盼要是......程盼怎么还不醒。
　　装死呢吧......
　　他皱了皱眉，离开假死的程盼，拿起桌上的手机，给陈默拨了个号。
　　这逼还没起，懒死了。
　　“谁啊？”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但是很清醒，反正没睡着。
　　“你爷爷，”余生压着嗓子回答，“帮我查个人，吴星是谁，十分钟之内。”
　　“你觉得老子姓怕吗？”陈默说，“老子姓陈。”
　　“我告诉我姐说你喜欢她。”余生应了一句。
　　果然那孙子愣了愣，咬着牙扔了一句：“等着。”
　　余生乐得笑了笑，陈默这傻逼，不知道为什么追一个月了，愣是连白都没告过，啧，说好的不暗恋呢，傻逼。

　　陈默动作很快，把吴星的生辰八字都查了出来，只不过余生没兴趣了解。
　　电话那头陈默诉说着，吴星，本地人士，初中和程盼一个班，成绩也和程盼一样......优秀，本来俩人都有保送，但程盼没去。
　　家庭情况，父母离异，老妈改嫁了有钱人，老爹蹲大牢，刚放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儿子要回去。
　　这傻猩猩和程盼关系好的也很莫名其妙，俩性子都闷，班里没有朋友，每次组队，他俩都被剩在后面被迫组之，组而组之......成为了朋友。
　　陈默把内容没带感情的复述完，余生想了想还是问了最重要的一句：“帅吗？”
　　“那看跟谁比，”陈默笑了笑，“懂了吧。”
　　“嗯。”余生点头，一只猩猩而已，总不能帅过孙悟空。

　　还有未完成的作业，和迟迟不肯醒来的人，余生把手机放回原位继续抄写，大概劲儿过了，手疼木了，又能动笔了。
　　抄的没滋没味，心里更是酸的喷泡沫。
　　酸程盼初中有人陪，又酸程盼初中没人跟他玩，被迫跟猩猩组队，酸程盼孤独，也酸程盼不孤独。
　　这酸不拉叽一拖，直接拖到了程盼醒，程盼又熬了粥给他按到面前，程盼肯定不懂好马喝水不能强按的道理。
　　“你还剩多少？”程盼问他。
　　“着什么急，”余生边喝粥边说，“快了，报名不今儿一天。”
　　“谁告诉的你今天一天，”程盼皱着眉，“只有今天早上。”
　　“什么？早早早？”余生愣了愣，报名不都一天么......难道一班比其他班牛逼。
　　“下午上课。”程盼又说。
　　......

　　赶到学校的时候，中午饭点都过了，这哪是去报名......分明是去退学。
　　小马哥还在办公室，看到他俩来，头都没抬的继续批改作业，程盼陪他站了一会儿，小马哥才终于抬起头看着他俩：“早啊。”
　　“早。”程盼点了点头。
　　“早......”余生也跟着说了一句。
　　小马哥没再说什么废话，拿了他们的作业，认真翻了十分钟程盼的，然后摆手通过，轮到他的时候，第一页就愣住了，大概从来没看到过鬼画符......
　　“好运。”程盼说了一句，走出了办公室。
　　余生眨了眨眼，盯着小马哥，他跟这班主任不熟，不熟到完全不熟，能跟王永泉一样？抬抬手放他过了么......
　　“下去把作业抄一份，”小马哥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每科一份就行。”
　　“不抄呢......”余生皱着眉。
　　“那就两份。”小马哥回答。

　　因为高二山头在维修，他们国庆后才搬教室，新一届高一被迫挤在山脚一栋空楼，程盼听完消息默了很久，还要再爬一个月三座山中最高的夺命梯......一个月。
　　余生回到班里的时候，整个人没魂，程盼朝他挥了挥手，不过余生看样子没什么心情，肯定惨遭小马哥毒手。
　　“我死了，这次，”余生叹口气，走进来趴在桌子上，“这次真死了。”
　　程盼也叹口气，慢慢回过头，小马哥肯定微笑着捅了余生一刀。
　　前面两个位置轮换了，吴依依和另外的短发姑娘陈琪坐旁边去了。
　　现在前排里面那个位置，暂时还是空的，另一个坐的是班里一个比较沉默，叫梁豆豆......俗称大仙的人物，听说会算命，成绩也挺好，在一班能排前五。
　　程盼瞅了瞅班里的人，大概来齐了，除了......
　　除了那个人。
　　他默默在心里祈祷了两分钟，希望坐自己前面的，千万不要是那人。
　　想法一落，前面放下一个包，一道熟悉的声音劈了来：“程盼？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