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程野

122、第 122 章

　　他跑到岸口，慢慢停了下来，余盎然坐在地上，低着脑袋，衣服全被撕破了，现在身上裹着条围巾，嘴角也破了皮，脸侧全是......鞭印，露在外面的手腕和脚腕，也全是淤青......
　　余生就站在她面前，一步没朝前走。
　　“造孽啊......”周围有路人小声嘀咕，“这些是什么畜生，把这姑娘害成这样。”
　　“可不是......听说这群畜生活生生把这小姑娘从夜市街大街口拖进一辆面包车，那姑娘不肯，连拉带拽带骂的，手指都被车门夹肿了，那群老不要脸的还在车上待了十来分钟才开车，要不是有人敲车窗，那群畜生还不准备走！”
　　“幸好这姑娘机灵，车开着开着，自己跳车跑了。”
　　“跑了？你没看到那群畜生停车追啊，当着这么多人面竟然就敢打那姑娘。”
　　“用什么打的？”有人问了一句。
　　“心狠着呢，有几个男人抽皮带打的。”

　　“人在哪？”余生侧头盯着李为国，声音沉到程盼连情绪都听不出。
　　“在那......”李为国瞥了眼江岸边的石碑，“余生机，你冷静点儿，人我已经揍过一顿了，等警察来再处理......”
　　“李为国，”程盼打断他的话，“让他去。”

　　余生走过去对着那光头胖子一脚踹了过去，这一脚把他踹飞几米远，那胖子滚在石碑上，猛地吐了口血。
　　“盼儿......”李为国愣了愣，张了张口，“会出人命的。”
　　“李为国，你先去等警察和老师，”程盼说，“我去帮忙。”
　　这离石碑距离不远，但他过去的时候，那胖子已经被砸傻了，对着余生一直道歉，余生没理他，一拳一拳或揍在他脸上，或揍在石碑上。
　　石碑上和胖子脸上星星点点，密密麻麻的血迹。
　　周围其余人一句没敢吭，都被李为国一起的人收拾服了，体训队的打这几个流氓......
　　程盼盯着这些人脸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皱了皱眉，打轻了。
　　他在旁边安静等了一会儿，余生还是没停手，光头胖子鼻梁都被打歪了，看着跟整完容没恢复一样，而石碑上已经浸湿一大片......
　　那么平静，愤怒的余生。
　　“好了，”程盼侧头看着他，“......好了。”
　　别再......伤害自己了。
　　余生摇摇头，还是继续对着胖子，和石碑，而石碑承受的伤害最高。

　　“余生，”程盼低了低眼，走过去轻轻抱着他，“有气冲我撒好么......别，别......”
　　真的，别再......伤害自己了。
　　“小盼......”余生愣愣停住手，转过头睁大眼看着他，“我是不是很没用，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我连我姐都保护不了，她都被欺负成那样了，我刚刚真的想杀他，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杀他，可......可我为什么，我为什么不敢呢......我怎么就不敢......”
　　程盼眨眨眼，伸手抱紧余生：“不敢就不敢，你长大了，你只是长大了，这是另一种勇敢。”

　　余生闷了两分钟，情绪恢复了点儿，程盼带他到余盎然坐着的地方，余生看到姐姐，双眼慢慢红了。
　　“姐，”余生盯着她脸侧伤口，“我......我。”
　　“没事......”余盎然皱着眉，也看着他一手的血，“你......”
　　“我不读书了，”余生突然说了一句，蹲在她面前，“我不读了不读了。”
　　“你说什么？”余盎然沉了脸色，“你再说一遍。”
　　余生没重复，只是不停摇头，余盎然气的一巴掌差点儿没扬过去，声音都变高了：“余生，你怎么跟我保证的！你又忘了是吗！”
　　“我忘了忘了，”余生还是摇头，“你一个人......”
　　“余生！”余盎然瞪大眼。
　　余生愣着皱眉，默了默，没再说话。

　　余盎然压了压情绪，继续盯着余生的手，抬起头有些慌张的看着旁边的程盼，程盼知道她的意思，摇摇头：“放心吧，没事儿。”
　　没事儿，那胖子......还活着。
　　知弟莫如姐。
　　这会儿余生脸色总算也好了些，脱了外套裹紧她，又解释几句，余盎然才没再问。
　　不过又开始在闹别的情绪了，程盼看着旁边那一对儿，斗嘴姐弟。
　　“你姐差点儿被轮了，你居然不杀他。”
　　“这不是没得逞吗，你这么凶怎么还被抓住了。”
　　“还说，老子长这么漂亮，我有锤子办法。”
　　“漂亮？一脸的皮带痕，丑出境界。”
　　“滚！”余盎然朝余生吼了一声，又抬起头看着他，“今天谢谢，小盼。”
　　“应该的，”程盼低头应了一声，想了想说，“盎然姐，这事儿还没完，你等一下。”
　　他走过去提起光头胖子，又给李为国打了个眼色，李为国朝他点点头，然后把其余人都带了过来。
　　“道歉，”程盼提着光头扔到余盎然面前，“跪下道。”
　　光头早被余生吓傻了，马上连跪带爬的不停道歉。
　　另外其他人愣了愣，其中有一个盯着他：“你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受的伤也不比这娘们轻。”
　　“对啊......仗着人多欺负人啊，警察来了你们走的掉吗，我一脑袋的血......”

　　一脑袋血都盖不住傻逼本质，余生烦躁的斜着这蠢货，正准备再次补他一脑袋，旁边说话了......
　　“仗势欺人怎么了！”程盼突然一脚踩在闹着仗势欺人那人脸上，“警察来了吗？没来你们闹什么？”
　　那人被踩的脸都变了形，歪着口鼻瞪着程盼。
　　余生愣了愣，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生气的程盼。
　　“问你话呢，哑巴了么，你们不也仗势欺人，”程盼继续冷着声，“你们几个人欺负一个女孩儿，是仗谁的势，这胖子吗？是吗？”
　　程盼这根本不是问句，只是单纯的愤怒，那些人一句话没敢搭，程盼问完又一巴掌朝那胖子大脸拍过去，然后继续一脚踹了上去，这次踢的是脑袋......光头胖子的光头被程盼像皮球一脚踢的垂了下去。
　　想法还真是和他如出一辙，一脑袋血......
　　程盼盯着那胖子冷声又问：“你有姐妹吗，没有的话至少有母亲吧，都没有的话有人性吗？”
　　那胖子话都不敢说，程盼低下头又解开自己的皮带。
　　“小盼......你。”余生瞪大眼看着他。
　　这话茬僵住了，程盼一皮带朝那光头胖子脸上抽了过去，那胖子痛的惨叫一声，声都不敢发的那种惨，然而并没有得到同情，程盼又抽了过去。
　　“疼是吗？”程盼问，扬手又抽下去，“疼的话憋着。”
　　老姐在旁边冷笑一声，低声说了一句“打得好。”，余生回头看着老姐那张抽红的脸。
　　“余生，”余盎然说，“记住你这个叫程盼的朋友，他比姐爱你。”
　　余生愣了愣，张了张口没发出音来，僵着回过头。
　　程盼侧头又看着李为国：“你叫几个人来，警察来之前把脸全给我抽开花。”
　　“可......盼儿。”李为国犹豫了一下，下一句程盼打断他的话。
　　“怕什么，”程盼说，“又没有监控。”

　　警察来的时候，李为国已经完成了任务，那些人哭天喊地的闹，程盼就一句，不知道什么情况。
　　没有监控，那些人喊冤也没用，警察了解情况后，也没用心查，默认程盼做的事儿，并集体装聋。
　　那些人满脸都带血，肿的跟猪头一样，老姐在旁边笑的脸都疼，边笑还边哭......
　　余生回头看着正在和警察交待情况，并持续撒谎的程盼，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扩大来说，程盼的确如李为国所说，是个爱管闲事儿的，缩小来说，也如李为国所说，是个对人不对事的，仗着没监控和体育队的势，把这群人里里外外抽了个遍，衣服也全烂了......
　　总而言之来说......
　　对面儿程盼回了两句话，侧头看着他。
　　余生也看着他，也许是老姐那句话，又也许是程盼对他太好，他莫名觉得......总而言之觉得，程盼大小......都只是为他，无论愤怒，嫉恨，出头，都只是为他......是这样吗？为什么他觉得是这样，程盼爱管闲事儿的源头到底是本性，还是真的是为他，没逻辑的事儿......他也很佩服自己想这么多，被害妄想症变被爱妄想症了......么。

　　这趟警局之旅比想象中要便利，那群人本来还是哭爹喊娘，警察局出了个叫林城飞的头，情况都懒得问，看到这伙人进来一闹，抬手一耳光就把光头胖子扇进了医院，双方应该都老熟识了......
　　隔壁李为国眼神顿时变得非常崇拜，毕竟这年头像这样的好警察不多了。
　　余盎然刚在车上被女警大致检查过，没什么大毛病，全是皮外伤。
　　能在这种情况下跑出来，并跳车，警察局里的警察都免不了一番心惊肉跳。
　　林城飞听完情况，又是几脚朝那些人血呼啦的脸踹过去。
　　本来程盼以为要判刑，毕竟是恶劣性质案件，可做完笔录才知道，在车上是盎然姐先动手的，还动了刀，光头胖子的确有那个意思，但他拒不承认。
　　怕坐牢，其他人也是死不承认，他们老大又被打进了医院，一时间全僵死了，于是警局头林城飞二话没说，直接把他们全按人头收监了，并说：“爱耗就耗，反正看守所位置多。”
　　而李为国眼神已经从崇拜变成了敬仰。
　　程盼回过头看着视线没离开过姐姐的余生，余生的手还在滴血。
　　“你们老师怎么还没来？”林城飞又瞅着李为国。
　　“应该在路上了。”李为国回答。
　　“今儿不请家长是因为对面这群人是畜生，”林城飞挑挑眉又看着余盎然，“不过你们下次悠着点儿，看把这群畜生打成什么样，要起医药费我都不好意思帮你们讲价。”
　　“谢谢哥。”李为国笑了笑。
　　“不用，本职工作，”林城飞抬起眼往门口方向望了两眼，“说曹操曹操到，你们老师来了。”
　　程盼侧过头，沈文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