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人间不羡仙》秋月长空

14、第十四章 临溪

　　从扶廷的小院出来后，韩池一言不发地回到民胜小区，弄得伍尚翃这个司机一路上惴惴不安。
　　没办法，不是他怂，是池哥变脸下来六亲不认，看着瘆人。
　　回到家后韩池也没心情和柳寻他们玩闹，吃完饭就早早洗漱回房躺着了。

　　温竞随后整理好也上了床。
　　“你在想什么？”
　　韩池原本神游天外的思绪总算飘回：“没什么，在想最近的事真是多。”

　　“所以让你这一贯没心没肺的人吃不下饭的原因是什么？”
　　“我什么时候……”韩池下意识想反驳却被拦下。
　　“虽然说你的食量一般是根据每顿的菜品，但常规三碗起步，可今晚你只吃了两碗。”温竞抬起修长的手指比了个2。

　　韩池语塞。
　　这也行，我难得吃撑了少吃一碗不行吗。
　　心里虽这么想，但韩池没打算说出来。他顺势勾搭上温竞的肩膀，苦笑说：“总之又有活了，过两天我们得出发去临溪镇。”

　　温竞看着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想想还是没把它拿下去。

　　临溪就是固安市下属的镇，不过背靠山区，离市区九十几公里，地处偏僻，听说一周只有周一有大型集市，要是碰上下大雪极有可能还会取消，所以他们一行人需要提前采买好物品，免得到时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林朝露伤好得差不多了，但临溪那地方一年见不到几个生人，他们一行五六个骤然过去，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保险起见，韩池让柳寻留下照顾他，既然众人都不在，柳寻索性就麻利的收拾东西上林朝露家去了。

　　柳寻他们走后温竞总算回到了自己的家，虽然看着与原本一丝不染的旧样扯不上多大关系，但和韩池那的一地狼藉想必还是要好上不少。他撸起袖子打扫了半天，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次日韩池使唤着伍尚翃一起出门采购，温竞就留在家帮他们收拾行李，等吃完午饭韩池和温竞约好稍作休息后，两点在楼下碰头出发。
　　出发前伍尚翃照旧摸了摸自己的爱车，那模样真是把车当媳妇了。
　　韩池裹紧自己的长款羽绒服，打了个哈欠，很快在空中形成一团白色的水汽。

　　他刚从床上被抓起来，睡眼惺忪：“油加了吗？”
　　“油还剩半箱吧。”伍尚翃说，“我看地图上显示据临溪镇最近的加油站就在高速上，一会儿顺道加满。”

　　鴸鸾飞到伍尚翃肩上：“主人刚刚看了天气预报，这几天临溪会下大雪。”
　　伍尚翃点头：“防滑链我带着了。”
　　韩池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很好，很细致。其实这些都是小事，那地方偏僻，没人的地方多，不像在市区这么麻烦，实在缺油了或者车抛锚了也有办法。”

　　伍尚翃觉得他池哥说的很有道理。
　　温竞提着行李箱姗姗来迟，他今天也穿上了长款羽绒服，黑色的，没什么特别的设计，但就是衬得他看着更英俊逼人了。
　　韩池想起当日在阔云山见到他时，他也穿了身黑色的衣服，当时就不禁让人眼前一亮，他在心里想，温竞和黑色的契合度也太高了。

　　“帅哥，今天舍得穿厚羽绒了？”韩池忍不住调笑道，“我以为你还要继续保持风度呢。”
　　温竞一愣，随即板正地回答：“我看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会下大雪，山里过夜挺冷的，就多穿了点。”
　　韩池心想这人实在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的，真是无趣。

　　他点点头，双手揣在兜里打哈欠，越过伍尚翃走向副驾驶，“翃翃，咱们出发吧。”
　　两点出发，走三环快速半小时后上了高速，一个多小时后伍尚翃将车开到加油站加油，韩池索性扔下鴸鸾，带着温竞逛到服务站买点吃的。

　　鴸鸾怒极，扬翅就要夺车门而出，韩池无情地将车门关上，鴸鸾就躲避不及就拍在了车窗上。看着温竞那轻描淡写的眼神扫过自己后就跟主人走了，显然是扬武扬威，是挑衅！
　　加油站的工作人员是个大姐，眼睛忍不住往后座那只上蹿下跳的鸡身上瞟，拿加油枪的动作都停滞了，回过头发现伍尚翃正盯着自己，只好尴尬一笑：“你们出门还带只鸡，挺稀奇哈。”

　　伍尚翃瞪了眼那只让自己丢脸的鸟，没好气道：“抓了送人炖汤的。”
　　“啊，哦。”大姐又看了眼那鸡，纳闷着：炖汤怎么不送母鸡呀。
　　加油站靠近高速出口，就只两个员工轮班，甚至还得肩负小卖部的销售工作，只不过这里地处偏僻，天又冷，一天也卖不了几瓶水几包烟的，倒不是忙不过来，就是一个人呆久了碰上个人就忍不住多说几句。

　　“好了。”加完了油，大姐问，“这天都快黑了，小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伍尚翃正和鴸鸾隔窗眼神对峙呢，闻言顺口道：“哦，临溪。”
　　“哟，我就住临溪镇上，你们是外地人吧，去临溪做什么？”

　　伍尚翃脑筋一转，说：“哦，听说临溪最近会下场大雪，我们市区的平时见不着那么大的雪，就几个朋友约着来这住两天，看个稀奇。”
　　大妈心想稀奇的是你们这群小年轻才对吧，大老远的跑来看雪，城里人都这么闲的吗。

　　伍尚翃算完油钱刚想走，就被大妈拉着热络地聊起来，直到韩池嘴里吃着烤串，右手提着手抓饼回来时，大妈的话题已经从年龄、工作朝向对象的方向延申，要再晚点，可能都要问什么时候结婚，孩子在哪上学了。
　　“池哥！”伍尚翃朝韩池投去求救的目光。

　　韩池一眼了然，吃完最后一个串，将手里油腻腻的袋子塞给温竞，从兜里抽出一张纸，随便擦了两下就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拾起微笑冲他们走去。
　　伍尚翃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神降临。
　　谁料韩池不是来解救他的，反而加入了大妈的话题。

　　“对对对，现在年轻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个年纪了连个对象都还没有。”
　　“我也急啊，也在给他物色呢，可小孩不开窍能怎么办。”
　　……

　　伍尚翃站在那，已经心如死灰。
　　连温竞都看不下去，过来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拍拍。
　　在大妈的话题即将扯到自己身上时，韩池聪明地扯开话题。
　　“姐，天色晚了，我们得赶路了，还不知道镇上有没地方住呢。”

　　“有是有，但是条件特别差，那床板可能都是二十年前地老古董了，热水嘛更是听天由命。姐住在镇上，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住我家里吧，正好这会儿要和人换班，我带你们去。”
　　“这怎么好意思，我们这么多人呢。”

　　大姐哎哟一声，责怪道：“姐家是五层楼的自建房，还怕不够你们住啊。我老公也是爽快人，不会介意的，你们呐就放宽心吧。”
　　韩池故作为难地看了看天色：“今天确实天晚了，那我们就叨扰姐了，明天我们就走。”
　　大姐没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一边盯着人一边就跟同事交接了。
　　期间温竞低声问韩池：“你这是为什么？”

　　韩池说：“扶廷只说临溪镇有异，可具体的情况并未多说，又或者其实他们也不清楚这里的详情，所以找个当地人家住一晚，顺便了解下情况。”
　　伍尚翃这才恍然，心里对他池哥的怨恨又少了几分。

　　大姐坐在副驾驶给伍尚翃指路，韩池就和温竞一起坐在后排。路上聊下来才知道，大姐姓冯，老公姓董，都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在临溪镇生活了五六十年，没有子女，但两人感情很好，为人又实在热情。他们刚到，冯姐交代了来龙去脉后，董大哥就立刻热情地招待起来，又是泡茶又是加菜的。

　　就是在看到鴸鸾的那一刻愣了愣：“你们还特意买了只鸡呀，太客气了。”
　　就在鴸鸾即将暴走之时，韩池两手摁住了他的翅膀，将他抱到怀里，笑道：“见笑了，这是我家的宠物，这次出来也特意带上了。”
　　冯姐指着伍尚翃道：“诶，那个小哥不是说这只鸡是要炖汤的吗？我就说嘛，一般谁拿公鸡炖汤啊。”

　　这下鴸鸾暴怒，韩池适时松了手，他得了自由立刻朝着伍尚翃飞去，追着他使劲啄，把伍尚翃疼得哇哇大叫，险些变回原形。好在温竞出手相助，让伍尚翃幸免于难。
　　韩池对诧异地看着这幅场景的冯姐笑道：“他那是说着玩的呢。”

　　餐桌上气氛也很融洽，冯姐能聊又好交际，所以镇上谁家有点什么鸡毛蒜皮她都一清二楚。
　　“我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清楚，还好碰到冯姐和董哥这样的热心人。”韩池自然而然地开口，“我们大老远的跑一趟不容易，不知道镇上有没有什么热闹，好让我们也聚一聚。”

　　董晖遗憾道：“你们来得不巧，要是年后来，镇上张灯结彩的，集市那才叫一个热闹，到处都是喜庆，得一直到十五才会结束呢。”
　　冯姐口直嘴快，脱口而出道：“热闹是赶不上了，但是有件稀奇事可以跟你们说说。”

　　董晖面露不快：“那事有什么可说的。“
　　冯姐笑了笑：“所以当个稀奇事嘛，就嘴上说说。”
　　董晖拿自己的老婆没有办法，只能随她去了。
　　冯姐一个大嗓门在说起这事时都不自觉地压低了音量。

　　“临溪其实镇如其名，镇中有一条长溪，是会江的分支，因为形状像把拐杖，所以我们都叫它拐子溪。拐子溪水量不大，但一个镇的人都靠它生活呢，咱们临溪的小孩哪个没在溪里玩耍过？”冯姐说着像想起自己小时候，脸上带着微笑，却很快被一种讳莫若深所代替，“大概两个月前吧，溪中央忽然出现一片黑影，大家都吓坏了，镇里还特意请了专家下来勘察，又是取水又是检验的，最后什么都没查出来。过了几天溪水就恢复原样了，之后就反复如此，不过因为没检查出对人体有害的物质，所以大家伙还是照常生活。”

　　“只不过咱们镇里有个据说能通灵的老人，他说这是妖魔作祟的征兆，说得跟真的似的，整的大家将信将疑。可前段时间有小孩在那溪里玩耍时险些被卷进黑影里，吓得大伙不敢再让孩子再靠近溪边，现在那溪已经被镇里人拿围网封住了。”

　　众人皆惊，温竞问：“是哪个老人？”
　　“哦。”冯姐拍了下桌子豪爽道，“就是住溪边的老头，姓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