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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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倾耳听工作室被毁坏过去了快一个月，但是倾耳听似乎并没有重建的打算。准确来说，是没有在地球上重建的打算。
叶晴的葬礼如她生前所愿一切从简，虽然原计划骨灰一半交给父母实现了，但是另一半洒在大海中却没有如愿。倾耳听的众人决定将本该洒在大海中的那一半带往太空，放在那边的墓园里。
铺天盖地的星际移民宣传，正是倾耳听作出这两项决定的原因。
“地球的宜居程度逐渐下降，灾害的频仍让我们不得不考虑星际移民。许多之前秘密进行的太空探测计划都纷纷披露。”
“今日节目过后，我们将会特别推出‘星际移民一百问’系列，为大家科普这一全新的选择。”
“地球之殇，灾难之后，人类该何去何从？”
因为星暮工作室隔得太远，所以只有解长夜一个人作为代表到现场参与追悼会。
“节哀顺变。”解长夜将订做的花圈送到门口负责的工作人员处。
工作人员致谢后，带着解长夜前往灵堂吊唁。
解长夜奉上花束后，同家属说了些安慰的话语后，未多做停留，又登上了回程的班机。
这一趟下来，来回总共五小时，其中吊唁只占了一个半小时。想到坐飞机往来耗费的时间倒是比吊唁的时间还要多，解长夜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曾经悼亡可是大事，追悼会可以举行一到两周。但是现在因为种种意外去世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对于“死亡”，人们的看法渐渐淡了。参加葬礼就如同参加往日的其他宴会一样稀疏平常，加之自然灾害增加了出行的风险，很多所谓的亲友并不见得会愿意来。于是走过场的味道也越来越明显。
进场，送花圈，份子钱，悼念，场面话，出场。
如果不挤在中午时分去，整个过程走下来，快得话不过十几分钟。
解长夜靠在飞机的座位上闭目养神，说来，他今日匆忙，竟然连叶晴遗像选的是她生前的哪张照片都没有来得及细看。
雨水过后，一切看似又短暂恢复了正常，星暮工作室的成员也重新开始了办公室的办公生活。他们在上下班路途中和休息时间，最常听到的内容也从防洪抢险变成了星际移民的宣传。
对于突然大批量播放的星际移民相关栏目，黄粱给出了十分贴切地形容：“这种感觉真的很神奇，就像是我昨天刚刚听说隔壁的空地可以建房子，今天楼盘的成品房购买手册就交到了我的手上。简直就是一夜之间，美梦成真。”
苏沧云从他旁边走过，留下一句：“你但凡少做点梦，这一期的剧本也早就写完了，用不着半夜三更在群组里哀嚎那么多句。”
黄粱砸吧砸吧嘴，“哼”了一声，“梦想让人类开心。”
苏沧云端着水杯回来补刀：“清醒让人类成功。”
“……”黄粱呲牙咧嘴地在苏沧云身后比了个鬼脸，不过他在这件事情上确实不怎么占礼。最近他在重温几部老电影，所以想起要写剧本的时候，往往都是半夜了。
这个季度霍元夕的《知返》已经在播出了，剩下的剧是黄粱的两部和苏沧云的一部。江浸月的母亲生病，她请假回去照顾，上个季度基本上没有写什么。上次霍元夕问起来的时候，江浸月还申请了延长假期。
江浸月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可以帮忙分担，她父亲的腿脚也不灵便。而且医院照顾这种事，她作为女儿也实在做不到请个护工敷衍了事。霍元夕自然准了假，并且让她注意休息。她虽然说会努力在妈妈情况稍微好转的情况下写剧本，但是那种情况下能够写出多少，本子的产出能力几何霍元夕同其他编剧心中也是清楚。
于是黄粱这才不敢怠惰，每天加班加点赶，苏沧云在深夜也还总是能够及时吐槽他发的那些矫情的信息。
霍元夕倒是不怎么熬夜了，倒也不是他不想，主要是解长夜管得很严格。到了点就会准时拉着他去床上。如果他抗拒，就会被打横抱着走。后来霍元夕发现了被抱着很舒服，便会刻意磨蹭到那时候。
当解长夜一周内第四次抱着霍元夕回房间休息的时候，他低下头道：“我真的怀疑你是故意的。”
霍元夕搂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道：“你可以不怀疑，其实。”
将人轻柔地放在床上之后，睡觉倒是后话，因为解长夜还要负责“陪聊”。霍元夕最近的剧本写得有些不顺，但是解长夜发现似乎每次自己同霍元夕交流交流，都可以帮助对方打开思路。而且，解长夜觉得在床上聊天会很有伴侣的感觉。
所以近来“陪聊”几乎成为了解长夜每晚必做的功课。
解长夜道：“来吧，今天我们谈点什么？”
霍元夕调整了一下靠枕的高度，“星际移民那个事情。”
“嗯，最近这件事情热度是挺高的。咱们工作室里茶余饭后基本上都也在讨论这个。”解长夜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霍元夕道：“但是我猜你要说的肯定和大家平常讨论的不一样。”
霍元夕道：“你还真是了解我。我主要是觉得，自从星际移民的可行性公布以来，人类对地球越来越不负责任了。感觉就像是，租客发现自己租的房子要到期了，所以打扫之类的事情越来越怠惰。墙纸掉了不修理就算了，想起房东平日里催债的样子甚至主动去撕。”
解长夜笑着问：“你这个比喻倒是有趣。但是我有个疑问：租户这么搞破坏，那房东来查房的话怎么办啊？”
霍元夕道：“人类这么搞破坏，那地球报复的话怎么办啊？”
“这不是可以星际移民吗？”解长夜双手交叠盘于脑后。
“对啊，租户可以跑啊。反正协议到期，那不就跑。被抓住的话，就自认倒霉。如果灾难正好降临到某个人头上，他没有来得及搬去其他的星球，就…一样的。”霍元夕说到最后，又是一声叹息。
解长夜问道：“明天会越来越好，对吧。”
霍元夕答道：“应该吧。但是地球不会了。”
解长夜抿了抿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元夕，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必须承认一点，世界上大部分人都觉得，自己没有很铺张浪费，没有过度消耗能源，如果末日到来可以移民，那现阶段地球再怎么被过度开发也与自己的未来无关。”
霍元夕反驳道：“可是他们也没有节能环保不是吗？”
解长夜用很低沉的声音道：“是，但是节能环保是道德觉悟。很多人没有这个道德觉悟。他们会觉得事不关己。这就是现实。”
霍元夕抬起手臂遮在眼睛上方，“我知道。”
“他们就想管好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这也不是错。哪怕难民越来越多，他们不想管，这也不是违法犯罪的事情。”解长夜不知道自己从来找来这么多的大道理，虽然在开解自己的事情上他不擅长，但是安慰起霍元夕来，那可是再拿手不过。
霍元夕仍旧道：“我知道。”
解长夜继续宽慰他道：“世界上确实存在有一种人格，以天下为己任，时常盼望着引导他人的想法。但是却也存在着一种相反的人格，觉得无论世界怎么样，只要自己的生活没有影响就可以了。”
霍元夕鼓了鼓腮帮子，“诚然如是，而且后者多得多。”
“元夕，现在可能不是好时机。时间往前个十几年，你或许可以在环保号召上颇有建树，但是现在，很多人都破罐子破摔了，许多国际组织都管不到了。”解长夜将心里一直很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广播剧的影响力，确实有限。那怕那些理念真的可以影响人，也绝对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解长夜很认真地道：“你对人心永远不要做过高的期许。”
霍元夕将抱枕拿开，靠在解长夜的胸前，“我知道，可是不到搬离地球的那一刻，我总是不想放弃努力。我愿意尽我的一切努力，为保护这颗星球做我力所能及的宣传之事。”
解长夜本来也没觉得霍元夕会听他的意见，稍微放下些执念，稍微停一停他在环保剧方面的产出，哪怕《知返2》已经卡壳很多次了。
“解长夜，这颗星球是我生活了三十年的故园，更是我们相遇的地方。”霍元夕往上靠了靠，微微偏了下头，睫毛扫过解长夜的颈侧，“我不想它最后成为遍布垃圾和废弃物的荒原。”
“万一。”解长夜搂紧他，“我是说万一，地球真的变成了你最不愿意看见的样子，留住她赐予我们的那些美好记忆便也可以了。”
“戏如人生，快乐的是看客。人生如戏，难过的是人生。”霍元夕闭上眼睛，“道理我都懂。我也知道我的行为在别人看来是螳臂当车，是飞蛾扑火。”
“但是你就当陪我唱台戏吧。”他弯了一下唇角：“我小时候也有一个拯救地球的英雄梦的，和大家一起，并肩战斗的那种。”
“好。”解长夜在他的发梢轻轻地吻了一下，“陪你。”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五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