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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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可是迟没有来。
简笙从十点，一直等到下午五点，夕阳西沉，都没有看到迟的身影。
迟说他会穿一身黑色卫衣，灰色围巾，所以每当看到有穿黑色卫衣的男孩经过时，他总会下意识的挺直身板，看着他们走过来，然后拐走。
都不是迟。
都不是他要等的人。
放置《活着》的那个书架也没有人经过。
迟放了他鸽子。
简笙觉得自己很傻。
从早等到晚，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他有些生气。
虽然他知道自己或许不该和迟置气。
也许突然有考试，也许被家长带走，或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高中生也有很多身不由己，他没法及时和简笙说。
但简笙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他太久没生气了。
在公司得忍着，面对父母朋友得笑着。
有人说现在的人只会把气撒在最亲密的人身上。
可是简笙没有亲密的人，所以他总憋着脾气。
而他对迟生气了。
简笙决定告诉迟他有些生气，希望迟能给他说些好听的话。
他知道这样很幼稚。
可是当他翻开那本《活着》，他愣住了。
书签被换了，迟在上面写了字。
——哥，你为什么没来？
——我等了你一天。
——我现在有点委屈。
简笙：“？”
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他明明一直在这里，是在他喝了太多咖啡上厕所的那五分钟？还是在他背过身接电话的时候？
简笙忽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莫名其妙的，以前被他忽视的一些细节一点点蹦出来。
——今天F州下雨，出门记得带伞。
——怎么会，今天明明是个好天气呀？我们还要测一千米。
——杰伦要来F州开演唱会，朋友圈里有不少人去看了。
——什么什么什么？杰伦要来？在哪呢？我怎么不知道？
——十二月的漫展是你们办的吗？我看到返图了，好像很棒！
——十二月没有漫展。
好像，总在某一些时间，他们所说的事有些对不上。
但谁也没去注意。
简笙回复：——我就在图书馆，二楼，F区。
他将书签夹进书里，到服务台查询这本书的借阅记录。
他在九月份看到的书签，那天九月十五日，他记得很清楚。
可是管理员告诉他，从八月份到十月份没有人借阅过这本书。
那书签为什么会在里面？
也许是在图书馆看书学习时夹进去的，可是图书管理员又说：“我每天都会放好，可是总有人把他拿到另一个地方去。”他摇摇头，当图书管理员这么多年，总会遇到很多无聊的人。
简笙想拜托管理员查看监控，想了想还是算了，图书馆人来人往那么多，不会有人会无聊到花一整天去研究一本书的下落。
也没有意义。
第二天，简笙来到图书馆。
——我就在F区，可是我没看到你，哥。
继不了了之的电话后，一次不了了之的会面。
这次，简笙试探道：——那天天气很好。
一周后，迟说：——一点也不好，下雨了，回去后差点感冒了。
还是一样的字，一样的语气。
迟很单纯，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但简笙的手却有些颤抖。
也许，也许……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似乎不大对。
他的脑海中冒出一个有些魔幻的想法，他拜托在电信局的同学查了下之前的那个空号，现在的电话都有绑定身份证，查起来应该不难。然后在书签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简笙，我叫简笙，你叫什么？在哪里上学？
他们认识了将近半年，却是第一次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
有简笙种不详的预感。
——迟柯，F州三中。
——怎么了哥？
迟柯，F州三中……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在蒙题之外都很准。
迟柯这个名字，很耳熟。
他想起三年前去漫展玩时，听到同行的女性朋友提到过：“你知道迟柯吗？也是玩COS的，因为长得很帅，在F州圈子里还挺有知名度的，今年才刚高考完吧，听说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回学校，结果，再也没回来。”
因为迟这个姓特别少见，所以他有些印象。
记错了吧？
很快，电信局的朋友也打来电话：“小笙，你查这个干什么？”
“别乱说出去哦，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才帮你的。”
“这个号码前个使用者叫迟柯，嗯，迟到的迟，柯南的柯，好像是三年前车祸去世了吧，后来号码就被注销了。”
简笙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眼前似乎黑了一瞬，有什么声音在脑中炸响，就好像巨石从山上滚落，重重砸在他的胸口，朋友在电话里又说了几句话，可他全然没有听见，脑袋里只有那几个字眼。
迟柯，三年前，车祸去世。
“小笙？小笙？你怎么不说话？你没事吧？”
简笙失神道：“没事，谢谢你。”
他很快挂了电话。
两分钟后，他飞奔至图书馆，《活着》还在一堆外国名著中间，两个中文字格外显眼，里面夹着一张书签，迟攒了一周的话。
——我不生气了。
——哥，你也应该很累吧。
——见面这件事我不急，就是，就是最近联系少了，我总会想到你，我觉得和我想别人的时候都不一样。
——我有点说不清楚。不过不急啦，因为我高考完也是想留在F州的，所以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
——再说，用书签联系这件事，真的很浪漫啊！
——哥，要好好生活哦。
车祸？过世？怎么可能，他的每个字都是鲜活的，他的情绪也是鲜活的，他分明活生生的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说他过世？过世了是谁在和他说话呢？
中国人那么多，叫迟柯的也很多，也许是重名。简笙想。
简笙在努力逃避无意间被他发现的，诡异又匪夷所思的事实。
他又打通三年前同行的朋友的电话，她仍活跃在F州COS圈。
“迟柯？你怎么突然提起他，我好像和你提过，三年前的车祸里过世了。”
“圈子里的人都很惋惜。”
和记忆中相差不多的话。
简笙道了声谢，挂断电话。
叫迟柯的很多，但是在F州，又喜欢COS的迟柯只有一个。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语言能形容他现在的想法，脑中一片空白。
他取下书签，飞奔回家。
他在做什么？他要做什么？他现在的样子很滑稽。
他抱着书签，一页页的在翻阅，上面是迟柯的字，和他的字。
他和这个小鬼联系了半年，好像没什么特别有营养的话，大部分是在闲聊，而且总是聊到一半就转了话题，因为他们闲聊的时间相隔很长。
他翻着，慢慢冷静下来。
他再一次否定自己的猜测，不可能，现实中不可能发生那么虚幻的事情。
所以，是谁在和他说话？
就算他说他叫迟柯，也许是有人拿这个名字在和他开玩笑？
那简笙一定要抓住这个人，告诉他这种事真的不能开玩笑。那他会原谅他吗？万一他真的只是重名呢？简笙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个人。
他不相信这件在动漫里的事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或许，只是或许，这本书，书里夹的书签，能连接到三年前。
和他说话的，是三年前的迟柯。
简笙还是决定挣扎一下，他翻出一张新的书签。
——2020年的开头很不好，如果有可能，我想重新启动这个世界。
2020年，是个多灾多难的2020年。
他又回到图书馆，图书管理员看到他的时候眼神疑惑，因为他红着眼睛，在他眼前经过了四五次。
简笙紧张的等迟的回复，他希望他回复的是一句“是啊，如果能重启就好了”或者反驳他，都可以。
可是周六，当他看到书签上的字的时候。
他哭了。
他是男人，他不该哭，他也从未想过电视剧中听到某个消息时忽然蹦出两行眼泪是什么样的体验。
眼泪是控制不住的涌出来，也许只有奔溃或者心碎的人才会这样。
书签上，是迟柯的字。
——你在说什么呀，哥，2017年还没过半呢。
——哥，你最近好奇怪呀。
奇怪吗？好像是挺奇怪的。
有女孩路过简笙身边，又后退，然后给他递了一张纸。
“谢谢。”简笙说。
“没事。”女孩挺善聊，她看到简笙手里的书，“你是看书看哭的吗？《活着》很好看，只是太现实，现实到血.腥。”女孩如是评价道。
“活着”这两个字在简笙看来又有些讽刺。
他活着，换个说法，他以为和他保持联系的少年活着。
简笙回复他：——对不起，最近工作压力有些大。
第二天是周日，再来时，看到书签上又多了一句话。
这家伙真的是只要有时间就往图书馆跑。
——没事的哥，会过去的。
——毕竟生活不像小说呀，不像《活着》写的那么难，也没有那么多玄幻难以想象的情节。
生活不像小说吗？
当天晚上，简笙不停在重复这句话。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