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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邻家哥哥 ...

  •   小说中的邻家哥哥,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气质,一种吸引人的气质。

      我也有一位邻家哥哥,他叫张诉东。

      我有点怕他。

      第一次见到他大概是我十三岁的时候,那一年我家搬家,搬到了很偏远的河西,那边人烟稀少,房子破旧。

      我家遇到了一点困难,所以搬到这个破地方我能理解,我爸大概担心我对这里不满意,所以一直跟我讲这里的好,跟我说园子里有李子,樱桃,沙果,说这附近的河流可以游泳,抓鱼,说这里草木茂盛,空气清新。

      我一言不发,沉默地蹲在院子里拔草。

      这里又破又荒芜,爸爸往房子外的裂缝处糊水泥,我清理院子的杂草。

      那天我们从早忙到晚,晚上爸爸买了炝拌菜,熟食,啤酒,炒了韭菜鸡蛋,土豆丝,庆祝我们的乔迁之喜。

      饭好之后却迟迟没有开饭,直到听到电话铃声,他高兴地边接电话边往外走,不久后就带了个人进来,他就是张诉东。

      我爸介绍说这是张诉东,让我叫东哥。

      我没有叫,我见他第一眼就不喜欢,他看起来带点匪气,感觉不是什么好人。

      张诉东似乎并不介意,兀自笑笑说,“陈流啊,你都长这么大了。”

      我爸也在一边搭腔说,是啊,一晃八年都过去了,陈流你还记得你那张拿着小花的照片吗?那就是你东哥拍得。

      我哦一声,我爸说得照片我当然记得,因为我从小到大就只有那唯一一张照片。以前倒没听我爸说是谁拍得,亏我还以为那是我没见过面的妈拍得。

      吃饭的时候我爸一直和张诉东聊天,我默默听着,从他们的话里知晓他们是早年在城里务工时认识的,无意间发现两人是老乡,所以关系就更亲近些。后来我爸归乡结婚,张诉东没回。婚礼时张诉东来过一次,我五岁那年他来过一次,再就是现在。而我家唯一的邻居,那个窗玻璃不知所踪,只凌乱飘着塑料布的破房子就是张诉东的。

      我吃完后就回了我的房间,说是房间,它小的除了一米见宽的地就只有一个土炕了。

      我脱了鞋爬上去钻进被窝里,十月的北方夜晚已经有些冷了。

      那个年代手机还不普及,我当然是没有的,夜晚的消遣除了看电视看书就只能是睡觉。而我白天实在是有点累,所以早早就睡下了。

      因为睡得早,第二天醒得也早,不到六点我就睁开了眼睛。

      披上衣服打算上厕所,掀开我房间的门帘,一眼瞟见我爸房间餐桌都没收拾。

      我迈进门去,看见炕上我爸和张诉东睡成一团,我爸仰躺着打呼,张诉东的胳膊搂在我爸脖子上,两人倒知道盖被子,厚厚的一坨压在他们身上,半折叠的被子没有完全展开,两人肩膀还露在外面,昨晚估计喝得有点多,他们躺下时衣服都没脱。

      我又看一眼桌上的残羹剩饭,也懒得收,转身去了厕所。

      张诉东似乎是打算安定下来了,他在我家借住了两天,期间断续地收拾他那破房子,直到将房子拾掇得能住人,他才搬进去。

      国庆假期结束我就返校了,直到寒假才回来。

      大冬天里,我爸和张诉东经常结伴去山上,两人动手做了木爬犁,每次去了山上都拉回满满的柴火。

      有时晚上还会摸黑去河边凿冰下网,一晚上过去,第二天收网,能收到一些小鱼或青蛙。

      我一个人在家时就看盗墓笔记,鬼吹灯,蝴蝶公墓,很厚很大好几本,都是寒假前我在学校后门的旧书摊上买的,十块钱一本,我一口气买了六本。

      那个冬天是很安逸的一个冬天。

      初春返校时我的寒假作业半字未动,语文老师要求的每日一篇日记我却老老实实写了一整本,只是我写得不是日记,而是瞎编乱造得小说,每一天写一点,没想到不知不觉写了很多。

      开学后我却没有将日记带走,只是和那些旧书放在一起,摆在炕的最里边。

      我的初中在镇里,初一上学期除了国庆就没回过家,下半学期也不例外,我爸给我带足了钱,就送我上客车了。

      跟我一样住校的同学都很羡慕我,因为他们家长不太信任他们,每次给钱都是只给一周的份,周末他们就会带着一周的脏衣服回家,周末好吃好喝一顿,周一一大早再干干净净地带着钱和好吃的回来。

      好吃的带得多,但钱绝不给多,怕他们乱花。

      我爸对我倒是很放心,从没想过我会不会乱花钱,反正他钱只给一定量,无事就不会联系我,任我在学校自生自灭。

      我对这一切习以为常,从小到大我和我爸都这模式,他从不会对我嘘寒问暖,但该给的都会给,虽然他很穷,但他不会短我吃穿。

      暑假我再次回到家时,家里依然老样子,倒是张诉东家有些变化。

      一是他那破房子前起了一块地基,我爸说他打算盖个新房。

      二是张诉东身边冒出个女朋友,据说是城里的女孩子,背着父母离家出走跟来的。

      我是晚上七点多到的家,一放下书包我就发现我那些旧书还有我的日记本不见了。

      我顿时怒意上涌,气冲冲地问我爸书呢。

      我爸说被你东哥借去看了。

      我极其生气,质问我爸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动我的东西。

      我爸却说几本书而已,大不了重新给我买。

      我想说不仅有书,还有我的日记本,但话到嘴边到底憋了回去,因为我觉得一个男生还悄悄写日记有点矫情,虽然我写得不是日记是小说,但那种粗制滥造的作品更让我尴尬,我不希望被任何人看见。

      第二天我同我爸一起去张诉东家,一进院门就见屋门刚好打开,屋内走出一个端盆子的花裙子女人,胳膊看起来肉肉的,脸有点圆,天生一张笑脸。我想起昨晚我爸说东子的对象还不到二十岁,我现在见到她,却觉得像二十多岁。

      她乍一见到我们就惊讶地停住脚步,笑盈盈地说,“陈叔,这是你家儿子吗?好帅的弟弟啊!”

      我爸哈哈一笑,“那可不,我儿子随我,能不帅吗?”

      她嫌弃的切一声,“陈叔又吹牛,我看你儿子肯定更像母亲。”

      我爸依旧是笑,“那也对,他妈也是大美人。”又说,“东子呢?也太不象话了,居然让你洗衣服,怎么能让你干活呢?他胆儿肥了啊。”

      她微微撅嘴,叹一口气,“陈叔你帮我打他。”

      我爸应一声,就开了门进去。

      张诉东家也不大,进门右转就是卧房,一样的地小炕大,此时张诉东正坐在炕沿吞云吐雾,上半身衣服没穿,估计是被拿去洗了,下半身裤子灰呛呛的,双腿满不在乎地交叠搭在炕上,很是惬意。

      我爸将那双腿从炕上拍了下去,让出块地方自己坐上来,同时嘴上说笑,“让这么好的小姑娘给你洗衣服,也就你舍得。”

      张诉东笑一声,没理会,只随意地说,“陈流又回来了啊。”

      我爸说,“是啊,一回来就吵着问我他书呢?是不是被我卖废纸了?”

      张诉东就转头对我说,“放心吧,你书在东哥这呢,没卖钱。”

      我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撒谎,“书你随便看吧,那本日记我要带走,有用。”

      张诉东问,“日记是你写得吗?很有想象力嘛。”

      我有些脸热,一口否决。

      张诉东也没追问,只说,“你去问你姐姐要吧,书是她要看得。”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醒悟姐姐是指他女朋友。

      我走出门去,看见那个肉肉的女朋友正蹲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搓衣服。

      上午的阳光虽然不烈,但金灿灿的很晃眼,她也不嫌,似乎很享受阳光照耀的感觉。

      我在她身后站定,很久她都没注意到我。

      我只好绕到她身前。

      她抬起头,见是我,笑着问,“怎么,你来帮我洗衣服啦?”

      我摇头,直白地说,“我来拿我的日记。”

      她长长的“哦”一声,“差点忘了那是你写得啊,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字写得不错嘛。”

      我没有出声。

      我的字的确被很多人夸过,我想这要归功于我爸。我爸从没关心过我的功课,但小学时有次作业要家长签字,我爸看了我的狗爬字很嫌弃,回头就给我买了几十本字帖让我练。

      练到后来他慢慢就忘了,不记得检查我是否还在练字,也没留意过我的字是否变得好看,我却老老实实得把他给我买的字帖全写完了,甚至无聊时还临摹了第二遍。

      她没在意我的沉默,似乎她说话本身就不是为了聊天,而是为了倾诉。因为她继续笑着说,“你知道吗?你东哥的字也很好看。”

      我心想这我倒不知道了,我一直以为张诉东和我爸一样是个没怎么上过学的文盲。

      张诉东的女朋友一脸回忆,“我就是因为东东的字才喜欢他的,你知道吗?他在我们班级写了半黑板的情诗,等老师进来了我们才知道他不是我们老师。然后他装模作样地坐在教室里,就在我身边,大家就以为他是个长得有点老成的同学。后来我才知道,他连同学都不是,他是来蹭课的。等我成他对象后我又明白了,他也不是来蹭课的,他是来泡妞的。”

      说完她咯咯笑个没完,那样子就好像她不是被泡得那个妞似的。

      我默默看她洗衣服,快洗完时她问,“哎,弟弟你叫什么啊?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我回她,“陈流。”

      她又问,“哪个流?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流?”

      我本想说流水的流,听完她的话只好点点头。

      她说,“我叫顾盼,顾盼生辉的顾盼。”

      我心想,我不知道顾盼生辉是一种怎样的形貌,但这个词很好听。

      顾盼将衣服洗完晾好就帮我找日记本去了,倒是没想到她不仅把日记本还我,连带那些书都还了。

      将书交给我时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她没看完。

      我表示她可以继续看,她却摇摇头,说字太多她就头大,因为太无聊才看得,这些书她只看了盗墓笔记还有我的字。

      我忍不住走神地想,果然我写得故事很差吧,所以她只看看我的字,没看我的故事。

      她又问,“你喜欢闷油瓶吗”

      我回想了一下闷油瓶是谁,然后回答她,“还好。”

      她又是笑,“我还以为你会很喜欢,你看你们多像啊,都不喜欢说话。”

      我心想,哪里像了,闷油瓶神秘,有一技傍身,而我是个一穷二白的傻小子,我一无所有。闷确实有点,我同桌就说我这个人没意思,像个小老头。

      我理解我同桌,在她看来,帅的就是不苟言笑的贵公子,不帅的当然就是小老头了。

      我再次悲哀起来,因为只有长辈才会夸我帅,同龄人中我永远是没什么光彩的那个。

      我拿了书就走了,将书重新放好,日记被我塞进放被子的吊柜里。

      顾盼在这里陪了张诉东一年多,初二的暑假我再次回来,发现她不见了。

      我问我爸,我爸说她走了,回家了。

      我有些不解,是不会再回来了的意思吗?

      我爸却是叹气,感慨说,要是有钱就好了,没钱女人就不会跟你。

      我心里一动,问他,“我妈也是嫌你穷才走的吗?”

      我爸避开我的眼神没吭声。

      张诉东的地基依然是光秃秃的地基,连房子框架都没有。

      我见到他时他还是那副没心没肺没什么所谓的样子,看不出没了对象的着急,更看不出穷苦的焦虑。

      我爸和张诉东依然狼狈为奸,两人都没大没小,很是忘年之交的样子,总是一同出入,上山采野菇,捡核桃,打松子,或存起来,或拿去卖钱。

      有一年冬天两人还跟风做了一回木耳,张诉东的房子间隔全拆掉,摆了一排排架子,砌地龙,大冬天造出一个暖融融黑漆漆的空间,养一屋子的菌袋。

      而张诉东就住在我家,他们两人同吃同睡。

      张诉东家房子虽小,园子却很大,春天时在园子里挖了个小蓄水池,没雨时就人工降水,浇灌园子里一眼望不到边的菌袋们。

      所有流程两人几乎都没怎么请工,就起早贪黑的围着木耳转,只有采摘木耳时我在家,帮着摘了几天及晾晒。

      那一年私家养木耳的有很多户,因为上一年有人赚钱,这一年做得人就特别多,物以稀为贵,做得人多了,木耳就没那么赚钱了,所以我爸和张诉东忙活了一整年,似乎也没得到太多甜头,所以他俩只做了一年就没再继续了。

      张诉东被拆乱的家也没有再休整,就维持那个样子,住在我家,又住了大半年的样子,他离开了。

      我爸说他重新去城里打工了,也许会再忽悠一个小十岁的女朋友回来,也许这次就不是女朋友而是老婆了。当然,也说不准,因为张诉东临别时说得是这次不骗小姑娘了,他痛定思痛,决心找个富婆共享生命的大和谐。

      不过我爸不看好他,倒不是嫌他岁数大了没富婆要,毕竟论岁数我爸岁数更大,所以我爸不喜欢拿岁数说事。他主要是觉得张诉东这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只有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容易被诱骗。

      张诉东一走,他的家看起来更破旧了,房子没有房子的样,园子里一堆残破的菌袋,还有坑坑洼洼的地基,像一小片地表疮疤一样,无人问津。

      我感觉我爸孤独了许多。

      这很奇怪,在认识张诉东之前,我从没想过我爸孤独与否的问题。

      但是当张诉东出现又消失,我明显的感觉到我爸的寂寞。

      他不再积极的踩着厚雪上山,家里不再有榛子,高粱果,山梨。

      但生活还在继续,他还是会赚钱养家,只是少了很多声音,多出了柴火燃烧得噼啪声,黄豆连根割断声,踩雪声,冷空气里的呼吸声,电视嘈杂的广告声。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我爸,为什么不再找一个老婆?

      我的问题似乎让我爸觉得匪夷所思,他吃惊地望着我,对着我疑惑的神情,终于迟疑地说,“没有合适的吧...”

      我最后一次见张诉东是在我十八岁这年,高考结束之后。

      我考得还不错,省内重本,好歹压线进了。

      我爸为我捏了一把汗,我分数报这所学校是很险的,一旦不被录取,我要么重读要么去二志愿的二本院校。

      但我幸运地被录取了,某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我是被上天眷顾的人。

      村里但凡考上大学的大学生,不管大学好坏,惯例都会摆个酒席,收收份子钱。

      本来我考得大学这么好,我爸是可以摆几桌好好显摆一下的。

      可是他却没有,他跟我说他很久都没给别人随份子钱了,随来随去没什么意思,为了犒劳我,他亲自下厨做一桌好菜,刚好我也成年了,我们爷俩可以好好喝一杯。

      我就当真只有我们俩好好吃一顿,却没想到做好饭菜那天,又见到了一个熟人。

      仿佛历史溯洄,同样是摆好酒菜等着,同样是张诉东风尘仆仆得被我爸迎进来。

      那天晚上我爸格外高兴,喝得满脸通红。

      他以前喝酒都不会带上我,我对酒也不感兴趣,很少喝,所以我对自己酒量如何也不清楚。反正张诉东向我举杯我就碰,一杯一杯,难喝却一直喝,停不下来。

      张诉东似乎也很开心,他看起来比我和我爸兴致都高,说话声音数他最大,喝得脸红脖子粗。

      我喝得头昏眼花,到后来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醉了,只晃晃悠悠地离桌,接水喝时往镜子里一望,只觉脸色煞白,像一只鬼。

      我喝完水就回屋躺下了,意识陷入昏迷。

      我是在半夜醒过来的,被奇怪的声音吵醒的。

      刚醒时神智不清,错觉间以为自己听到人的哀嚎,那声音潜入我梦里,我梦里兵荒马乱,梦中人面黄肌瘦,仿佛所有人遭了大苦难。

      梦中有人哭嚎,现实也有人在低泣。

      那是怎样的声音啊,我听得浑身发凉,汗毛倒竖。

      我渐渐明白,那是我爸的声音。

      他在哭,很低很低地哼叫,然后我听到张诉东的喘息。

      我不知道后来我是怎么睡着的。

      我仿佛被天打雷劈,五脏六腑冒出焦黑的热气。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同志的存在,不了解什么叫同性恋。

      但我大概明白我爸和张诉东做了什么。

      我无法形容我的心情,那是我爸爸,我高大的,如山一样被我依靠的父亲,他被张诉东像女人一样使用了吗?

      我爸喝醉了吗?他知情吗?他们两个,是第一次吗?

      我感到难堪,我甚至希望那是我荒诞的梦,我强迫自己忘记这件事,我爸还是我爸,张诉东还是张诉东,虽然我从没叫过哥,但我心里已经当他是我哥。

      但我没想过,我以为只要我视而不见,事实就不是事实,我以为生活还能继续,但他们却不这么想。

      他们应该不知道那晚我醒过了,可他们却选择告诉我。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知道真相,如果真相附带的代价是被抛弃。

      八月十五日,我爸和张诉东一大早就出门了,

      我以为他们同往常一样上山了,但那晚他们没回来。

      第二天,第三天,他们都没有踪影。

      我惶惑不安,几乎决定报警。

      但我没有,因为我在我爸房间看到一张纸条,纸条就在电视机上,压在遥控器下。

      正面是我爸的字,“陈流,你成年了,爸爸自由了。”

      我将纸翻到背面,是非常好看的字,“陈青峰,我爱你。”

      没有落款,但我知道那是谁的字,顾盼说过,张诉东的字很好看,这个字确实很好看。

      陈青峰,我爸的名字,张诉东说陈青峰我爱你。

      我将纸捏在手里,几乎将它捏烂。

      可最后我还是将它展平,夹在了我的日记本里。

      我爸再也没回来,我不能理解他抛弃我的行为,很多年后我甚至想,就算他和男人在一起,我们也依然是一家人,他为什么要丢下我?

      他说他自由了,我让他不自由吗?

      我申请助学贷款完成了我的大学,关于我的童年,关于我的亲人,我只有一本日记本和似真似幻的记忆。

      我在日记本的最后留下了几行字,然后将它留在了我再也不打算回去的老家,留在那个小房间的吊柜里。

      “我有一个邻家哥哥。

      我的邻家哥哥,以爱为名,把我爸爸拐走了,以至于我在十八岁这年孤身面对这世界。

      我无助痛哭,啼笑皆非。”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邻家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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