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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触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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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我抱着新鲜的花束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青年从大门出来。他看上去心情很好，微笑着对我打了个招呼，便快步离开了。应该是来拜访叔叔的，假期总会有很多学生过来，只是这位来得有些早了。
我走进去，发现叔叔又在树下坐着看书。
我没打扰他，从一旁落地窗上的门进入叔叔的卧室，将花插进瓶子里。
正当我出来的时候，听见叔叔语气轻快：“乔，拜托你，在我死后将骨灰洒在没什么人的、有紫花地丁的山里。”
我瞥了他一眼，随口道：“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呢。”
“说不准，就是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先说了来。”
“那也还早，反正用不着现在来说。”
“应许用得着？”
“用不着。”
“算了，我不喜欢紫花地丁，你还是就把我随便撒撒好了——新政怎么样？我在那儿……待过很多年了。”
我不太满意他说这些话，敷衍道：“以后再说。您又在看什么日式轻小说。”
他笑了一下：“在世界中心呼唤爱。枯燥的资料书读多了，偶尔看看轻松愉快的也好。推荐给你。”
我狐疑道：“是吗。”
（之后我读了才知道，根本就不轻松，可以说是很凄惨了）
（但很久之后我收拾叔叔的东西的时候，想起这本书，又觉得对于叔叔来说，确实是比较轻松的）
（毕竟……是那样的吧）
“叔叔，我刚刚看见有人出去，是您的学生来拜访了吗？”
“噢，是的，他是……”
叔叔的话还没说完，便见罗先生从门口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似乎装着一些活物。他接过叔叔的话道：“是来看望老师的吧，毕竟那些年惋惜您离开的学生实在太多。有好些同窗都来向我询问您的现状，九四级的学长还托我送了蟹过来——说是已经长得很肥了。”
“真是一群好孩子，”叔叔看他的眼里满是笑，“这么多年，我常常会怀念以往在新政的日子。”
“若是身体再有力量一点……”
突然，罗先生走到叔叔身边，将手伸向叔叔的眼睛。我看见叔叔的身体僵了一下，有些绷紧地等待着罗先生的动作。
“老师，睫毛上落了东西。”他轻轻碰了下叔叔的睫毛，手指抚过他的脸庞。在这个过程中，叔叔丝毫没有合上眼睛，只是在罗先生的手离开后才稍稍眨了一下。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人分外“和谐”的动作与气氛，竟觉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另外，我委实没看见叔叔的睫毛上有什么。
他愣愣地看着罗先生的手，半晌，才应道：“……谢谢你。”
罗先生点了点头，便提着袋子进屋处理食材去了。
“他很棒不是么。”叔叔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头也不转地对我说。
“……”我静静看他，“哪里又很棒了。”
他认真想了想，回头问我：“乔，你有喜欢的人么？”
“你是说哪种？我很喜欢霍金。”
“当然是指情爱方面。有没有对什么人动过心？”
“这么说……还真有。以前喜欢上了一个照片上的女孩，是个大美人，当时还跟我爸说要娶她。”
“他怎么说？哥哥应该会支持你吧。”
“他把我骂了一顿，因为那是我妈年轻的时候。”
“……”
“要是妈妈还在，”我自言自语起来，“她或许会讨厌我的凉薄，我们实在不像。”
“凉薄？”
“嗯。感情什么的，我不懂啊。”
“可是，乔，你明明，”叔叔顿了一下，“——乔，水要溢出来了。”
（我不大记得当时是为什么叔叔没说完，还是我只注意瓶子去了没有听清。但是之后我想起来，他大概是说‘你明明是个温柔的人啊’）
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的瓶子已经被水管里的水注满了。我忙拧紧了水龙头，将水瓶里多的水洒在草地上。刚刚就顾着看罗先生和叔叔了，自己还真是奇怪得很，老是情不自禁地想去关注他们。
我挠挠头，稍稍思索了一番后，道：“叔叔，也许罗先生也对你有很大的好感——喜欢你也说不定。”
叔叔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怎么说？”
“男人的直觉，这样的。”我抱起水瓶，一边走一边回答他，“说不定你再主动一些，就不用再偷偷喜欢他。”
叔叔却只是笑，语气缓缓道：“是么，那很好啊。”
话说到一半，便失去了声音，我觉得奇怪，便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见他只是又在放空神游了，就没再打扰他，径直走进了屋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