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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亲人骨 ...

  •   盟主府後街。

      万小刀再次救下了在他看来是故意‘找死’的林时。

      “公、公子……”

      林时打断他,“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出来我知道,我有事要告诉青哥,你帮我传个话。”

      万小刀,“传、传什……”

      林时直接塞给他一个信封。

      万小刀收好信,把人安全送了回去,这才运起轻功飞往一处客栈。

      他悄声摸上二楼,在窗外轻敲两下。

      两息之後,窗启了条缝。

      万小刀推窗跳进屋内。

      “怎么了?”

      封云青坐在桌旁,正在擦拭自己的剑。

      “主子,公子有回信。”

      封云青将剑咯哒一声放在桌上,挑眉看去,“他竟回信了?”

      万小刀把林时为了回信的‘找死’行为告了一遍。

      封云青眉心一皱,“回去守好他,片刻别离。”

      “好。”

      万小刀把信递给他,转身又从窗户跳了出去。

      封云青便将信拆开。

      他脑中不免浮起林时写的字。

      心中想着能认出是什么意思就行。

      信纸打开後,封云青目光落下,随即顿在纸上许久。

      他倒是没想到,林时一急之下虽写不出几个字,却是能……画。

      纸上,林时画了两个图。

      上面一部分是一个院子,有屋子,有池塘,还有一棵玉兰树,这里有一圈黑墨将那棵树圈了出来。

      下部分就是那棵树,一个小人在树後挖坑,似乎挖出了什么东西,小人很害怕。

      封云青如何看出害怕的呢。

      因为那个几乎只有几根粗略线条绘就的小人,眼睛和嘴都是惊恐的拉长着,两条细火柴手正捧在自己脸旁,做出一个尖叫惧怕的动作。

      实在传神。

      封云青便也明白了。

      林时在自己院里捣鼓土玩,结果不知道挖出了什么东西,令他害怕了。

      封云青笑了一声。

      这是跟他撒娇呢。

      ……

      盟主府内,缩在榻上正默背社会主义价值观的林时忽然听到一声清亮的啾鸣。

      他抬眼一看,一只漂亮的蓝脖信鸽停在他窗子上。

      林时一愣,随即意识到这可能是他青哥给他送信了!

      他赶忙下榻跑过去。

      那鸽子见到他,歪着头用一只眼睛上下看了两眼,然後咕咕咕低叫了两声。

      林时观察它脚脖处,果真发现一个小小的信桶。

      “那……我拿了啊。”

      林时小心翼翼的伸手过去。

      信鸽又转过另一只眼睛,好奇的盯着他上上下下的看,但哪怕那圈带着蓝羽的脖子怎么扭动,它的爪子也始终牢牢抓着窗户,林时的手伸过去时它只是低下头歪着脑袋看了看,没躲也没啄他。

      林时顺利拿走了信桶。

      将信拆出来之後,他又把桶给它绑了回去。

      鸽子兄似乎满意极了,忽然展开翅膀轻轻呼扇两下,然後跳到桌子上,找了一会儿,窝在一个烛台旁不动了。

      林时不知道它是累了还是怎的,便不再管它。

      他将信纸展开,信上只回了他两个字——

      【子时】

      林时心口一暖,随即被蛊虫一缚,又是狠狠一滞。

      他心中暗骂,视线移到信纸下半部分。

      嗯?

      这怎么有幅画。

      只见信纸下方,左边画着一个长方形,右边画着一个正在燃烧的烛火,中间还有一个箭头。

      林时,“……”

      他忽然回头看了看那只窝在烛台旁边的鸽子。

      鸽子兄半阖着眼,偶尔抖抖肩羽,似乎等的极其不耐。

      那动作就好像在替某人说,【看完了吗,看完了记得烧。】

      林时心口那点难过劲儿霎时就没影了。

      ……

      子时刚过一刻,林时屋内便出现个人影。

      “青哥?”

      林时唤了一声,随即发现那人黑暗中的轮廓并不像封云青。

      桌上的烛火突的亮起,随即被人拿到了地上,屋内火光便暗了不少,至少从外面看不出来屋里掌没掌灯。

      “小刀?”林时这才将人看清,语气中也难免失落。

      万小刀示意他看窗外。

      林时将窗户支开,便见一颀长身影正立在玉兰树旁,他身後隐隐有几个人正在埋头挖土。

      院内景色很暗,而那人却穿着一身晃眼的白衣,面上戴着白玉面具。

      树下之人若有所感,转首望了过来。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两人目光交触。

      林时缓缓的,抬手捂住了心口。

      他正想转开视线喘口气,就看见树後有个人上前说了句什么。

      封云青便转了眸,走向了树後。

      那个棺材已经被彻底挖了出来,从林时的角度看去,隐约能看到翻开的棺盖。

      可他并未注意到,封云青缓缓僵硬的背影。

      “小刀,你们带这么多人进来,没事吧?”

      万小刀道,“没、没事的,护卫都引、引开了。”

      林时道了句,“那就好。”

      下一刻,他猛然张了张目。

      “青哥……”

      万小刀也转头看去,便见封云青竟单膝跪在挖出的棺材旁,一手正颤抖的伸向棺内。

      他心中大骇,且隐有猜测。

      “主子!”

      万小刀快速来到封云青身後,目光落在棺内时,手足不禁拔凉。

      他主子已经找了段老家主十年了,可哪怕心中再有准备,乍然以这种方式‘重逢’,又是怎一句残忍可道。

      万小刀沉痛道,“主子,咱们得走了。”

      封云青单膝着地,整个人笼罩在一片巨大的阴霾之中。

      他将手伸向棺内,却又剧烈颤抖着,哪也不敢落。

      万小刀偏头看了下院外,“主子,咱们……得走了。”

      悬于棺上的手紧紧握拳。

      万小刀终于听到他说了一句走。

      立马吩咐其他人将这里恢复原样。

      若是今日挖到的是点别的东西,他们带走就带走了,也省的令林时再害怕。

      可如今挖出的竟是段老家主的尸骨,他们倒不是带不走,而是大婚在即,所有筹备都是为了大婚那天,若是今日贸然做出这番举动,令唐宽察觉,再怀疑,那大婚之日的计策便恐会生变。

      他们自知赌不起,便只能强迫自己等得起,忍得起。

      众人动作的很快,将棺盖严实盖好之後,没多时便将旧土填了回去。

      万小刀目测着和原来无二,便准备走人。

      可他们刚跳上来时方向的院墙,身後便传来一声压低的呼唤——

      “青哥!”

      万小刀见自家主子并未回头,自己便回头看了他一眼,“公子,回、回去吧。”

      林时从回廊里跑出来,也没注意到自己竟连鞋袜都没穿,便这样赤着脚跑向墙根。

      可他还没跑到那,便看见封云青转了头。

      林时便好似被定在了原地。

      因为那白玉面具下的眸色太冷,凝成寒冰般落在了他身上,让他一瞬间竟生出了这不是封云青的错觉。

      两人一个立在院墙之上,垂首睨着底下的人,一个捏紧了宽大寝袍的里摆,仰头望着上面的人。

      万小刀有些急了,他已经感觉到有几个高手护卫回来了!

      “公、公子,你、你快回、回去啊!”

      林时不是矫情的人,他只是看了眼封云青,然後便点了点头,“你们小心。”

      说完,他也不敢再和封云青说什么,扭头便往回走。

      而在他背後,封云青一直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目光快速落在了那双玉白的足上。

      可也只是看了几息,他便忍住了下去的冲动,沉声吩咐,“走吧。”

      可他却不知,这一别,竟成了他经年之悔。

      而那道赤足走在石卵小径上的细瘦背影,亦令他终生难忘。

      ……

      林时重新回到屋里,发现烛火已经被万小刀走之前弄灭了,便索性直接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闷着头找了一遍,将不知踢到哪的鞋袜翻了出来,好生穿上了。

      他又走到院内,身影从院内的池塘边一晃而过,来到了玉兰树後面。

      他撩起了一头长发,用发带给自己扎了个高高紧紧的马尾,然後又借着月光找到了被他遗留在墙角的那筐彩石。

      将石头提过来後,他又循着记忆中的位置挖出了一个大坑。

      这一切做好之後,院内传来几声衣袂飘玦之声。

      林时抬头一望,便见唐宽带着两个护卫飞进了他院里。

      而唐宽沉目一扫,看见林时鬼鬼祟祟的蹲在树後,眼睛便眯了起来。

      两个护卫在林时院里快速搜了一圈,退回唐宽身边。

      “盟主,少爷院里没人。”

      唐宽面上带笑,“自是没有了。”

      人怕是已经走远了。

      他这个儿子,果真是怎样都安生不了。

      一道带着隐隐杀意的目光,落在了树後的林时身上。

      而林时却好似没察觉出危险将临,探头出来和唐宽对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过于强烈的喜色。

      “阿爹!”

      唐宽眯着眼,瞧着自己的小儿子好似非常兴奋的朝他跑过来。

      那白色寝袍已经不能说是穿在身上了,袖口和裤脚都挽到四肢关节上方束紧,腰间的衣摆也扎的紧紧的。

      小儿子脸上还蹭着不少灰扑扑的土,手上鞋上也都是湿土。

      在唐宽的视线下,林时毫无犹豫的快步跑到了他跟前。

      “这是发现什么了?”唐宽轻声问他,眉微弯,似是非常好奇自己的小儿子看见了什么。

      “我发现了一个宝箱!”林时兴奋道。

      “哦?”唐宽缓缓挑眉,笑意很深,“澈儿在哪发现的?”

      林时一指玉兰树,“就在这棵树後面!”

      他兀自转了身,“阿爹我带你看!”

      而唐宽却淡淡瞧着他的背影,掌中聚起内力。

      他抬手挥退身後的两个护卫,嗓音慈爱的问道,“澈儿,这树後能有什么宝贝?”

      林时走的不慌不慢,但又透着恰到好处的急切,“这我不知,我只挖了一角,发现它还挺大的,定是个大宝贝!”

      “阿爹你快来看!”

      唐宽应着他,“好。”

      跟着林时的脚步,唐宽停在了树後,看着那个只挖出一角的东西,他笑着问,“澈儿怎知道这是个宝箱?”

      林时疑惑道,“不像吗?我挖土的时候铲到它,听着响就知道材质不差,能把这么大个好箱子埋在地下的,里面一定是装了宝贝!”

      唐宽听着便一笑,“那爹爹帮你将它打开,咱们看看是不是宝贝可好?”

      林时面上立刻露出高兴的神色,“自是好的!”

      不过他状似无意间瞥了院内一眼,便又埋怨道,“阿爹怎的将护卫都遣了去,我一人挖了小半天才只弄开了这一个角,得多多叫人来帮忙才是。”

      他说着便要往门外走去,嘴里还轻快道,“阿爹你等着我,我去叫几个护卫来帮忙!”

      唐宽却没应声,而是盯着他一步步走向院门。

      林时每一步都走的极其煎熬,既不能太慢,也不能太快。

      等他终于将汗湿的手心落在门上时,他听到身後传来一阵风声。

      这是要下手?

      林时脑中一白,麻木的去推门。

      而一只手却轻轻摁住他的肩膀。

      这回,肩上没再传来任何痛楚。

      林时疑惑的回头。

      唐宽笑道,“行了,为父不逗你了,去把坑填好。”

      “这是为何?”林时大为不解,还‘不情不愿’的从门口往回走,“阿爹逗我什么了?”

      唐宽笑道,“这树下是阿爹埋的好酒而已,以前你是知道的,自愿帮阿爹守着,还说要到阿爹五十寿辰那日亲手挖出来献上的,谁知你失忆了竟忘了。”

      林时歪着脑袋遗憾道,“原来如此啊。”

      唐宽便又逗他,“还以为是宝箱?要不挖出来瞧瞧?”

      林时便立刻摇头,“这如何挖得,还是埋着吧。”

      他又把那筐彩石提到身旁,把土填好後就开始摆石头。

      唐宽立在他背後,瞧着他摆弄那些石头。

      难不成,今日来澈儿院子里的人不是为了这棺材。

      又或者,醉翁之意不在酒。

      唐宽看了一会儿,然後嘱咐他早些休息,便离开了。

      出了院门後,一个护卫从暗处走上来。

      “盟主,您的书房丢东西了。”

      “丢了何物?”

      “盟主令。”

      唐宽却将紧皱的眉心一松。

      故意引开澈儿院内的护卫,在引他过来後,便也相当于空虚了书房的守备。

      两重埋伏走完,人怕是也真的跑远了。

      声东击西再取北。

      不过那放在书房壁柜上的盟主令只是个赝品,盗了便盗了。

      若是那人敢拿着假盟主令造势,必然自食恶果。

      唐宽冷声道,“不可声张,待人上钩便是。”

      “是。”

      ……

      林时最终还是让五指山陪在了玉兰树旁。

      忙完之後,天也亮了。

      他已累极,瘫坐在一旁,目光落在封云青离开的方向。

      他脑中胡乱想着事情。

      这树下埋的是谁。

      是青哥的亲人吗。

      如果是的话……

      林时不敢再想。

      他将头颓废的垂下,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封云青离开时的眼神。

      心口一阵阵滞痛传来,令他禁不住倒在了地上。

      他不知道啊。

      他不知道自己院里埋了……

      青哥,到底是不是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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