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前男友脸肿了》十一有闲

52、第 52 章

　　江凛是真不在意封蕊撒的那些谎。

　　他上辈子活到八十多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在他看来，她不过是个十几二十岁的女孩儿。

　　搁现代社会最多也就是刚上大学的年龄，纵然会有些小心思，但情绪动机都写在脸上。

　　那些谎言就如同玫瑰的刺、鹿的角，不过是弱者用来保护自己的方式。

　　直接揭破她是为了少点麻烦，毕竟说谎如果养成习惯，不利于目前拧成一股绳儿的集体生活。

　　他要考虑的事情很多，懒得往后在她身上浪费时间猜来猜去。

　　至于认为她有地图，是因为从微表情可以判断，她的出身是真。

　　她优雅讲究的礼仪姿态，以及吹弹可破的嫩白脸庞、一看就不沾阳春水的纤纤十指，都能够加以佐证。

　　纵然是润城首富卢员外家，也养不出这样的姑娘。

　　而她应该是原本计划由白沙县前往皇城，后面发现路上难行，这才想到和家丁绕道来润城，只因为这一带被宁王刚刚扫荡过，相对安全。

　　这时代富贵人家的女性基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活动范围极其有限；家丁仆役也通常都用来看家护院、执鞍牵马，很少会出远门。

　　比如原主自打小时候被卖进卢家，就再没出过润城。

　　能够找到路这么远绕过来，她的身上大概率携带有地图。

　　等到封蕊恭敬的把地图呈上来，又厚又重的一卷。

　　这年头地图是官府或者军队日常使用，并非寻常百姓能见，江凛拿在手里展开，第一次见着本州详尽的地形分布。

　　王朝共分九州，州下设郡，郡下设县。

　　江凛所在的州名为峥州，与皇城所在的中州边界相邻，也是北方宁王剑指皇城的途经之地。

　　江凛一边看地图，一边指着上面问封蕊一些问题。

　　封蕊一一解答，惊异于这少年似乎能看透一切，却又连许多浅显的常识都不知道。

　　毕竟江凛对这个世界的全部认知都来自原主，而原主虽说读过书认得字，本职工作却还是伺候人，身为一介仆役终究见识有限。

　　“所以说州牧前线作战失利后，打算放弃峥州，和中州大军汇合。”摇曳灯影中，江凛修长的手指沿着地图划出一个弧线，思忖片刻之后对封蕊说，“然后在易守难攻的聿城卫，也就是中州相邻的门户重镇所在，聚集兵力与宁王一战。”

　　“他怎么敢？！”封蕊听到江凛的推测，花容失色，“在峥州征尽青壮物资，然后弃守峥州任由宁王屠戮，他怎么敢？！”

　　“这是要被诛九族、万世唾骂的！！！”

　　“不然没有办法解释，我们这些人的经历和处境。”江凛顿了一顿继续说，“这种事当然不能正面宣扬，甚至可能峥州的一些官吏都被蒙在鼓里。至于他会这么做，大概因为他是个忠臣吧。”

　　封蕊听的都糊涂了，江凛先是推测州牧弃守峥州，这明明是大奸大恶的事情，后面继而又说州牧是个忠臣。

　　这、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封蕊都听不明白，旁边的村民们更是一脸懵逼。

　　江凛也不欲对这些人进行更多解释，将地图卷起递还给封蕊。

　　他过目不忘，看过一遍后便将纸上所绘地形地势完全记住，地图对他来说已经无用。

　　“这几天，大家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准备下山。”江凛摸着阿燃的毛，开口对村民们说，“去润城。”

　　封蕊心中不由大惊，宁王过了境，润城里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是被屠了还是被占了，谁都不知道。

　　她当初逃过来，也没敢想着进润城，只是想在附近的村镇躲一躲。

　　然而扭过脸看那帮村民，竟然连半点担心置疑都没有，都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说：“哎呀，山神爷爷要带我们去润城了吗？”

　　“润城啊，很多有钱人家住那儿呢。”

　　“还有很多商铺，非常热闹的。我吃过城里卖的桂花糕，那滋味儿，绝了嘿。”

　　身处人家的地盘，封蕊顿时没了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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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三天后，江凛一大清早就坐着马车，晃晃悠悠带着村民们来到润城城门前。

　　当看到城门紧闭，城头飘舞着一杆“宁”字大旗，却又没有战斗过的痕迹，江凛对之前的推测又确信几分。

　　除去洪保儿带着行动不便的铁匠以及几个老人孩子在庙里看守，其余人都跟着过来了。

　　封蕊与他共乘一车，香蒲她们则梳了男式发型、换上男装。

　　反正这群妇人基本上都黄瘦单薄，前扁后平，再加上干惯体力活一个个手糙脚大，穿上男装也并不违和。

　　小旺和小罗按照江凛的吩咐，扯开嗓门轮流对着城门喊——

　　“梁山水浒寨寨主率众来投宁王！”

　　“梁山水浒寨寨主率众来投宁王喽！”

　　少年人的嗓门清亮高亢，穿透了夏日微凉的寂静清晨。

　　喊了一阵子，城墙处传来铠甲声动，一队执戈的披甲军士出现在城头。

　　“娘的，来的是群泥腿子。”带头的军汉膀大腰圆，留有一嘴络腮胡，朝城下看了看，露出嫌弃神情，“只有一辆马车十来个人，弱得很，一看就没啥用。”

　　“樊将军。”

　　旁边一名蓄着五绺长须、手摇折扇的中年白衫文士，朝着这军汉开口提醒道：“殿下意欲收拢天下文武能人，纵是无用，也少不得千金买马骨。”

　　宁王依仗着恶鬼般烧杀劫掠的军队，一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不是没有后遗症的。

　　首当其冲是名声坏了，天下但凡有点气节的人都不会想要投靠他。

　　就算是不考虑气节的务实者，听到宁王的恶劣名声，绝大多数也会想想自己投到这样一个人麾下，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有没有前途未来。

　　这就导致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算是把现任皇帝拉下马，宁王登基后要怎么治理天下、令天下归心？

　　再想得深些，将来万一有人在外拥立个皇室成员，打着正统的名义弄出个小朝廷，就更麻烦。

　　人性趋利，怎么着也要给天下人树几个模样，让大家知道跟着宁王混还是有很前途的。

　　中年白衫文士名为梅文成，是宁王身边排得上号的幕僚，留在润城谋划的就是此事。

　　“要我看哪用那么麻烦，不听话的杀了就是！”樊将军手按腰间剑柄，粗声道。

　　“将军你看，这乱世中大小流寇啸聚四起。”梅文成见樊将军说出这样的话，怕他坏了大事，只得又耐心解释，“待到宁王得了天下，介时百废待兴，强龙又难压地头蛇，哪能分得出兵力去一一缴杀？”

　　“就是眼下，不也有两队士兵于附近失去踪迹？所谓堵不如疏，收拢这些流寇方可解决后患……”

　　“知道了知道了。”樊将军却不耐烦继续听，挥挥手吩咐左右，“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只听得一阵轧轧机关作响，厚重的城门在江凛等人面前被放了下来。

　　“山神爷爷，咱们真的要进去啊？”封蕊坐在江凛对面，挑起车帘往外看，一颗心砰砰在胸腔里跳个不停。

　　这一去，就等于进了龙潭虎穴。

　　他们之前可是还灭杀了宁王的骑兵队，胆忒大。

　　“记得唤我夫君。”江凛更正她的称呼，“当然要进去，大家跟着我过了这么久苦日子，也该休息一段时间、享享福。”

　　封蕊无话可说，只有暗中腹诽——

　　也不看看宁王是什么人，动稽灭镇屠城的主儿，想要享他的福，你怕不是嫌命长。

　　不过她眼下跟江凛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就算是再危险也得硬着头皮在一起，还得按他的话行动、帮忙遮掩。

　　车轮缓缓驶进城门，只见一名中年的白衣文士站在城门口，扬声笑道：“宁王帐下谋臣，辽北梅文成在此，有请寨主下马。”

　　在文士身后，立着一名膀大腰圆的络腮将官，并一队铁甲森寒的士兵。

　　江凛牵着封蕊的手双双走下马车，梅文成见得两人眼前不由恍惚片刻，樊将军则一瞬间酥倒了半边身子。

　　封蕊今天穿上了她最好的绫罗衣裳，是江凛亲手给化的妆、梳的头。

　　这人连闺阁梳妆都精通，而且其手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远远高于她见过的所有皇城女眷。

　　她本就生得娇艳，被他这一化竟然成了绝色美人，宛若天上神女现身凡尘。

　　御前最美貌得宠的娘娘她见过，若跟此时的她的比较，也不过如此。

　　和江凛站在一处，就如同一对华彩夺目的璧人。

　　樊将军一对眼睛睁得老大，看看江凛，又看看封蕊，两边都舍不得放下。

　　宁王的军队很混乱，也没有那么多女人随时可以给他们祸害，若有长得白嫩些的新兵入伍，往往就会被长官和老兵们尝鲜。

　　所以樊将军既尝过男人的滋味，也尝过女人的滋味。

　　虽说他对女人的兴趣更大些，但似江凛这般殊丽出尘的男子，真是从来没见过。

　　……如果能让这对夫妻陪他夜夜双飞，那肯定神仙都不换。

　　梅文成一看樊将军神态，就知道这人又犯了毛病。

　　也不想想，好不容易有人来投，你要是把人家两口子都给睡了，全天下都知道过来是要卖屁股的，后面还有没有人敢投宁王？

　　连忙不动声色上前将樊将军隔开，朝江凛笑着寒暄：“不知寨主是何方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