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阿拆

4、4

　　下午六点多，冯宇安开车来接她。长时间不见，余旻觉得气氛有些生疏，只将挎包抱在胸前，也不讲话，冯宇安自顾开车，好像也没有什么旧同她叙。

　　开出路口，冯宇安才问道：“想吃什么？”

　　“啊……”余旻有些出神，“都可以。”

　　冯宇安扭头看了她一眼，瞧见她呆呆的模样，微笑道：“火锅怎么样，你不挺爱吃辣的吗？我记着以前经常在小卖部撞见你买辣条。”

　　“呵呵，也可以”余旻尴尬地笑，虽然很想给他解释解释他撞见的十次里起码有八次是帮室友带的，但这样一来似乎就更尴尬了。

　　“我多少年没来过了，”冯宇安道，“这儿哪儿有火锅店？”

　　“噢，前面就有，”余旻回神，道，“转过去有个商场，里面有家海底捞，你导航过去就行。”

　　余旻很少吃海底捞，对于这所以火锅闻名的城市来说，海底捞在口味方面确实没什么优势，不过跟冯宇安吃饭，她也不想吃得满头大汗，浑身冒着牛油火锅的味道。

　　今天是周六，又正是饭点，海底捞门口已经排了不少人，余旻倒是不嫌排队麻烦，只是……她抬头看了看冯宇安的脸色，正巧被冯宇安捕捉到这副偷偷摸摸的模样。

　　冯宇安稍稍弯头看着他，眉目带笑：“怎么，偷看我干嘛？”

　　余旻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睁着一双美目看着面前这张俊俏的脸，半晌没有反映过来。

　　“嗯？”冯宇安嘴角一勾，仿佛看破了她的内心。

　　余旻眨巴眨巴眼睛，然后转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略有些不自然地说：“没……没看你。”

　　冯宇安只是笑，也不说话。

　　余旻听着他的笑声，只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过分熟悉，高中的时候，她曾是冯宇安前桌，下课闲聊，他似乎也曾说过：“余旻你看我干什么，是不是看上我了。”

　　若是旁人同她开这样的玩笑，她怕是只翻个白眼，道一声：“滚”，不过冯宇安说的却是确确切切的实话，她一时没了反应，半晌只装作什么也没听见，装作去找后面的同学玩耍，舔着脸离开了座位，不过慌乱之中衣角挂住了桌子，桌上的水杯，书本具都掉落下来，许是冬日里紧闭着的窗门造成空气不流通，有些缺氧，反正她只记得当时脸热热的，蹲下收拾的空挡，只听见头顶上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

　　一顿饭吃得还算如意，许多年不见，冯宇安似乎成熟了许多，至少同过去相比，要有绅士风度多了，还会主动请她吃饭，开车来接他，高中的时候，叫他帮忙还不如叫妈好使，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喜欢惨了冯宇安，她想，若是当时冯宇安就已经像现在这般，她怕是会更加难以自拔。

　　冯宇安将酸奶插上吸管，递到余旻面前，余旻这才收回神来，下意识地道了一声谢。

　　冯宇安边下菜边道：“你怎么还是那么喜欢发呆。”

　　“没有啊。”余旻边说边伸筷子夹菜。

　　“诶，那刚下的，还没熟呢，”冯宇安给她夹了一筷子毛肚，“吃这个。”

　　“毕业后我就没来这片儿了，是不是变化挺大的。”她听见冯宇安说道。

　　“还好吧，大体上也没什么变化，”余旻说道，“就是学校又修了几栋新楼。”

　　冯宇安又笑，余旻都有些不记得他怎么突然变得爱笑。

　　“听说你回学校当老师，当时我都下了一跳，”冯宇安开玩笑道，“你怎么那么想不开。”

　　余旻随口道：“哎呀，混口饭吃嘛。”

　　“我记着你以前是不是说过，回来当老师也挺好的，至少学校食堂好吃，没想到你真回来当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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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的旧没那么多好叙，实在不适合一顿火锅的长度，再加上互问两句近况后，便没了言语，余旻向来不善于在他面前找话头，便只埋头吃菜，一时气氛不太活跃，冯宇安倒是不觉尴尬，时不时还给她夹个菜，倒个饮料。

　　饭后已经是八九点了，出来二人在商场里消食，商场还开着空调，又是饭后，余旻额头微微有些出汗，她害怕花妆，忙从包里拿出纸巾一点一点擦去脸上的汗。

　　冯宇安只看着她擦汗，也不说话，直看得余旻心里发毛：“你看我干什么？”

　　“我发现你跟高中比更好看了。”

　　余旻嘿嘿一笑，说不出话来。

　　冯宇安正色道：“这个点儿了，你要回家吗？”

　　“行。”

　　“那，看个电影？”冯宇安道，“五楼有个电影院。”

　　余旻点头：“也可以。”

　　说着二人就往电梯口走，周末人多，电梯又坏了一部，等了两拨电梯才成功去到五楼，一出电梯，转角便是电影院。

　　余旻正在看排片表，冯宇安突然拿起手机，走开了一会儿，不知道接电话还是看信息去了，余旻没太注意，待到冯宇安回来，余旻正想推荐去看一部新上映的动画电影，冯宇安却抢先一步，语带歉意地道：“余旻，我还有事儿，电影……改天再看吧。”

　　余旻愣了两秒，忙道：“噢，行，那走吧……”

　　二人一同出了商场，冯宇安一直拿着手机，余旻余光一瞥，看见似乎是高德地图的界面。

　　余旻咬了下嘴唇，自觉道：“那……你有事儿的话，我打车回去了。”

　　说着就往路口走，准备拦辆出租车，刚走了两步，冯宇安上前拉住她：“顺路，我先送你回去吧。”

　　余旻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他的样子倒是挺着急的，开车的时候余光一直往手机上瞟，余旻不自觉拉紧了安全带，很想劝他好好开车，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冯宇安将余旻下到小区门口，正转向之时，不知怎么，余旻只见车身从路边的擦过去，发出一阵难以入耳的噪音。

　　余旻心里一惊，忙跑过去，却见冯宇安也下了车，余旻的心跳这才缓和了些。

　　“怎么了，没事儿吧？”

　　冯宇安眉头紧皱，摇了摇头，却没说话。

　　余旻跟着他走到车前查看，其实并不算严重，只是右侧车头和侧边的漆被刮掉了，保险杠被撞地凹进了车里，外板稍稍撞开了，看着有些严重罢了。

　　余旻对车不太了解，她的车都是工作之后，余父心心念念想换新车，才将那辆开了小十年的破车给她代步，才开了不足半年而已，她不知道这算不算什么大问题，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报保险。

　　“要找保险公司吗？”

　　“不用，不是什么大问题，”冯宇安眉头渐深，“这附近有修车的地方吗？”

　　“修车的地方？”余旻皱眉深思，似乎曾在某处见过影子，“好像有吧，我看看地图。”

　　余旻打开高德地图查找：“有，大概一两公里，有个修车行……你这还能开过去吗？”

　　“不是什么大问题……”冯宇安面色不善，语气也渐渐急促，“也不知道得修多久……怎么这么倒霉！”

　　余旻抿了抿嘴巴，半晌，试探性地开口道：“那个……要是有事儿的话，你先走吧，我帮你开过去修……”

　　话音未落，冯宇安一下转头盯着他，道：“会不会很麻烦……”

　　余旻心想：“看你那模样，也不像是怕麻烦我的样子。”

　　“不麻烦，反正我也没事儿，”余旻倒是十分善解人意的模样，“看你挺着急的，你打车走吧，我给你开过去修，明天你到我这儿来取就行……或者我给你开过去……”

　　“行，麻烦了。”

　　说着冯宇安将车钥匙取下来塞给她，正巧见着前方有出租车，冯宇安两步跑过去拦车，余旻转眼只瞧见一个车屁股疾驰而去。

　　余旻叹了口气，转身上车，起步的时候还听见不远处一对情侣走来，男的笑嘻嘻地指着车给他女朋友看：“啧啧，女司机……”

　　这边本就不太繁华，待驶远离了小区，便更加荒凉，现在这个点，街上都没几个人，路灯昏暗，修车行还挺大的，灯光通明，因此并不难找。

　　车行里倒是停了好几辆车，一进门就能问道一股浓重的汽油味混着其他奇奇怪怪的味道，余旻没见着有人，只一直往里走。

　　“请问有人吗？”

　　“有人吗？我想修个车。”

　　“在这儿。”不远处传来一个懒洋洋的男声。

　　余旻眯了眯眼睛，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瞧见原来那人一直蹲在那辆蓝色的车后，灯光太刺眼，她又没戴眼镜，一时并没有瞧见。

　　春日的夜晚，尚且寒冷，余旻穿了两件衣服在晚风里都有些瑟瑟发抖，但眼前的男人却只穿着一件背心，露出结实的臂膀，皮肤汗涔涔的，手侧一堆工具，散乱地放着。

　　“修车？”男人专心地干着手中的活计

　　“嗯，刮坏了一点点。”

　　“车呢？”

　　“在外面。”

　　“开进来吧。”

　　男人至始至终没有看余旻一眼，不过他专心着手中的事物，余旻也并不觉得被冒犯。

　　待到余旻把车开进来，下车之后，男人才站起来。

　　秦肖的目光先是落在车上，问题并不大，一个月里他能碰上十几辆这种损坏程度的车，边边角角的摩擦，然后他的目光才落到余旻身上，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那头微卷的长发，再配上那样的笑容，突然让秦肖产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能修吗？”余旻问道。

　　秦肖想不出来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便暂且撇下这些想法，他蹲下来看了看车，确实伤地不严重。

　　“当然可以修，没什么大问题。”他拍了拍车盖，看了看保险杠，检查一下车子的情况，一扭头，却看到余旻的脚，白皙的脚包裹在高跟鞋里，肌肤白皙，诱惑至极。

　　漂亮不假，诱惑也是诱惑，只是……秦肖微微皱起了眉头。

　　余旻瞧见眼前的男人盯着自己的脚看了好一会儿，心底有些冒火，不过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余旻一下变得有些羞赧，忙解释道：“我没有穿高跟鞋开车，这不是我撞地……”

　　“是嘛。”男人随意说道，仿佛也不太在意这个。

　　“补下漆，很快就好。”

　　秦肖站起来去后面拿工具，再回来时，就见她背着身子，仿佛是在打电话。

　　女人生纤瘦，腰肢更是曼妙，看着这个背影，秦肖猛地一下想起来前几天网上在酒吧里见过的那个女人，再仔细想想，二人的背影似乎慢慢重叠……

　　她是叫……余明？

　　秦肖想起秦峥说的话：“余明，我语文老师……”

　　秦肖暗自发笑，心道：“还挺巧……”

　　不过，他低头看了看车，又想起上次看着像是仓皇逃窜的背影，怎么每次见她都挺搞笑一模样。

　　秦肖蹲下修理，竖起一只耳朵听她讲电话。

　　“没什么大问题……”

　　“不麻烦，再说吧……”

　　“你先……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