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有请 ...
-
当触碰到鹿角的那一刻，姚彤只觉得自己的指腹所碰上的，是一块无色而透明的冰晶。
然而，这块冰却并不怎么寒冷，反而还透着一丝暖意。
这夫诸鹿角和一般鹿的鹿角并不相同，至少摸起来会更加光滑温润一些。姚彤玩兴大发，在白清安的鹿角上一连摸了好几下。
终于，白清安忍不住轻轻地蹙了下眉，将姚彤那只胡作非为的小手捉进了掌心。
“小美人儿，玩够了么？”他的呼吸似乎急促了些。
姚彤猛地抬眸。
只见，白清安那双足以勾魂夺魄的瑞凤目中，罕见地藏了隐忍之色。就连那白玉似的耳垂上，也染了一抹薄红。
啊，她一不小心忘了――
在绝大多数时候，鹿角也是会有感觉的。
因此，姚彤这样做无异于四处点火。
“玩……玩够了。”把手缩回背后，姚彤勉强扬起了嘴角，讪讪一笑：“不玩了，不玩了。”
此刻，若不是几名婢女恰巧来临，他们只怕还将在这一言难尽的气氛中再陷上一会儿。
敲门声一响，姚彤便欢快地小跑过去开门。
立在门外的婢女们手里，都捧着一大叠的书信。其中的大部分，是姚彤与白清安从葛府密室的暗格之中取出的信件。
而另外的那些，则是段霓从别处搜罗来的葛家罪证。
“是船主让我们把这些信件都带过来的，说是要让你们看看。”
总算能够放下这些沉重的书信了，这些婢女们显然都挺高兴，连同语气都比平时轻松了不少。
看着桌面上的书信，姚彤一头雾水：“段船主还说了什么？”
一名婢女微微欠身，从袖间取出了一张白纸：“船主正忙着，因此叮嘱我们还要将这个交到你们手里。如果有异议，再去找她详谈。”
纸张上，密密麻麻书写着葛家的罪状。
除了囚禁梁家一家以外，上面不仅有肆意滥杀无辜、□□幼女的，也有让家族之人暗中运输并贩卖人造灵石，借以残害他人身心的。
而且，在那浩浩荡荡的一大排罪状旁边，还附有相关的证据。
单单是一眼瞥过去，已令人义愤填膺。
忍着怒意，姚彤将那些罪状从头看到了尾：“奇怪，怎么唯独没有说他们勾结褚家的？”
“罪证不足。”白清安淡淡道。
姚彤不由得皱起眉头：“这还叫不足？褚家和葛杨涛往来的书信都有一大堆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白清安将一封写给葛杨涛的信放到她面前：“小美人儿不妨看看，与葛杨涛通信的那人是谁。”
姚彤急匆匆地垂眸一看，却只见到一个她不认得的姓名。
“反正不是褚家的家主。”她嘟囔道。
“不错。所以一旦东窗事发，身为家主的褚北晟只需将那人推出，声称此事只是他假借褚家之名，唆使葛家为非作歹，而与褚家毫无干系。”
“啊？怎么能这样！”
姚彤不禁发问：“况且，负责和褚家联系的那个人一旦被交出去了，难道不会说出些什么吗？到时候，褚家岂不是容易功亏一篑？”
然而，白清安却反问道：“小美人儿怎知，他们交出的会是本人？”
姚彤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
“这样的事情，白某从前不知见了多少。”
白清安的话语里透着寒气：“他们只会寻一形貌相似之人，将其交出去平平民愤罢了。而真正的那人，则会被保护起来或者灭口。”
姚彤原以为，有了这些证据就能万事大吉的。此刻一想，果然还是她太过天真了。
“既然这些书信和褚、葛两家的勾结没有关系，段船主还特意让人送来给我们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姚彤百思不得其解。
“小美人儿，她应是已经想好该如何做了。”
白清安微笑道：“我的半妖身份一旦传出风声，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届时，她再暗中将这些搜集好的葛家罪状散播出去，以此引开世人的注意。”
“这样啊。”提起这件事，姚彤不禁有些闷闷不乐。
每次一想到葛杨涛用以威胁白清安的情况即将成真，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但姚彤尊重他的决定。
“然而，我们仍是要去找段霓一趟，为的是详谈此事。”白清安起身道：“这一计划应当更加完善些。至少，人造灵石的危害应该被着重传扬出去。”
他并未作出解释，但姚彤却明白了他的想法。
尽管，此举只字未提褚家，也难以直接打击到褚家的势力。然而，这样却能够或多或少地影响到这些伪灵石的销路。
往后，褚家若是想以这些人造灵石换取钱财，或是拉拢其余世家，便会更为困难许多了。
.
在海上航行数日之后，揽云号重新回到了浩乐港附近。
为了更好地筹谋接下来的计划，段霓需要私下联络几个人。
因此，他们并未大张旗鼓地把船停泊于浩乐港当中，而只是秘密地停靠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港口。
在船上静养了好几日，白清安的伤势也逐渐愈合。因此，他便与姚彤隐了身份，住进了临近的客栈里。
自从诡市结束之后，此地也不复繁盛。
但可喜可贺的是，周围各大酒楼食肆的酒菜价格有了不同程度的下降，而厨子的水准也终于恢复回了正常。
一家酒肆就开在两人居住的客栈旁。
酒肆内青帘半卷，有自西域而来的美艳胡姬倚窗斟酒，满店皆飘逸着馥郁醉人浓香。
还未到正午，姚彤已频频往那里张望。
这也无怪乎她嘴馋，因为之前白清安有伤在身，姚彤就陪着他一连吃了许久寡淡的菜肴，此刻只觉腹中无味。
白清安折扇一展，将她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他温声笑道：“既然小美人儿喜欢，我们便就近去那里吧。”
掀起门帘的刹那，喧闹之声顿时入耳。
相比起清冷的街巷，此处竟是丝毫不见萧条――宾客高声纵情谈笑，畅快淋漓；乐师奏起繁丝急管，欢腾不休。
两人才刚在桌边坐下，酒肆内的店小二就赶忙过来了。
然而，这店小二一没向他们推荐菜肴，二没问他们要点的菜，只是笑着说：“两位贵客，有个客人想请你们去楼上一同宴饮。”
姚彤心中一凛，顿生警惕。
“可以告诉我们他是谁吗？”她当即问道。
店小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个……小的也不太清楚，估计是哪家的小少爷吧，穿得还挺贵气的。”
听完这描述，姚彤心中便有了答案。
与白清安相视一笑，她快步跟上了那名店小二，走进二楼的雅间当中。
雅间的视野开阔，正好能俯瞰窗下枝繁叶茂的古榕。少年身穿一件锦绣华服站在窗前，背对着满窗浓淡相宜的绿意。
他的衣袍逆着光，华丽得扎眼。
“齐舜，好久不见！”姚彤对他展颜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白公子以前不是给我写了一封信吗？我回了之后，却一直没收到回信。”
齐舜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得意：“于是，小爷我便写信给段霓船主打听了一下，因此知道你们到了这里。”
正在他们叙旧的时候，齐舜身边的仆从已然吩咐店小二前来，为他们多添了两副碗筷。
再次相逢，齐舜显然心情大好。
他招呼着白清安与姚彤坐下：“这附近有那么多酒肆，我们要遇见也不容易。这一回，总该让小爷我尽尽地主之谊了吧？”
姚彤也扬起唇角：“能劳动你来请我们一回，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客官，你们叫的酒菜来喽！”
店小二端着菜肴高喊了一声。没一会儿，一大盘黄金鸡以及满壶的绿醑酒便被先后端上桌来。
很明显，这只是这桌宴席的一个开头。
但那只黄金鸡的卖相实在不错――鸡皮明黄爽滑，微带脆弹；鸡肉则洁白丰腴，肥嫩咸香。
简单的白煮烹调，不仅最大限度地保留了鸡的原汁原味，也使麻油浓香与葱段的清新尽情释放出来，并渗入黄金鸡的骨肉当中。
同样值得一提的，是黄金鸡的蘸酱。
它的做法简单，不过是在沙姜末与蒜蓉中拌上盐，再浇上一勺热油，却将鸡肉的鲜味激发到了极致。
姚彤先夹起肥美的黄金鸡往酱料里一蘸，咬上了一大口，再趁机昂首饮下清醇的绿醑酒。
那滋味别提有多快活了！
吃得心满意足，姚彤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喟叹了一声。
此时，她再回望那些不得不与寡味粥水为伴的日子，只觉得当时简直能称得上一句凄凄惨惨。
趁着酒暖，齐舜举起了杯：“小爷我先敬你们一杯吧，以庆祝你们这次胜利而归。”
“哎！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喝不了酒。”姚彤忙阻止道，“他的这杯，我就替他喝了。”
齐舜：“这……”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姚彤已从白清安拿过了酒杯。她只一仰首，整整一杯的绿醑酒便“咕咚”一声下了肚。
齐舜在一旁看着，惊得目瞪口呆――
她喝起酒来，怎么感觉跟喝水似的？
心中的讶异还未散去，齐舜便听到了店小二的敲门声。还未开门，酒菜的香气已朝他们这边飘了过来。
想来，剩下的几盘菜肴应该也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有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