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鹤鸣九霄》不及流光

2、认亲大会

　　天踦爵情不自禁的打量着面前少年人清冷的面容。

　　那熟悉的清丽眉眼，于他也是阔别已久，叫他忍不住想笑，心中却也有些许的怅然——血脉之亲固然骗不过长辈的眼睛，但同样也是如此，他自然知道师弟并没有什么骨肉流落在外。

　　下意识的，他伸手摸了摸面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的头，低声问他：“你怎么会来到这里？”难道，是止战之印，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余波？

　　“机缘巧合，你不必放在心上。”裴翎虽然也没什么头绪，但也并不打算多谈，反正，就算他们一时间找不到回去的路，父母发现不对劲以后，自然也会想办法找他们，就不必给这个世界的素还真增添烦恼了。他有些气闷的收回手，心里已然明白面前的人如今处于什么状态，只觉得自己心里颇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你是要去往何处？”

　　“去见一位故人……”说到这里，天踦爵不由失笑。“却没想到，会先见到你。你父亲如今正在无欲天隐居，你是打算去找他，还是？”

　　“不必了，说起来，他也并不是我的父亲。”裴翎何其敏锐，自然能从他的态度中感觉到他对自己的陌生。看来这个世界，未必有母亲，自然也就不会有自己了，只是不知道，没有亚父他们插手的世界，如今又演化成了什么模样呢？

　　他若有所思，不由轻声询问天踦爵道：“如今，你是在对付血傀师吗？”虽然这个时候，他尚且年幼，但自然从裴岚口中，听到过事情的经过。

　　“唔，你果然是来自未来。”天踦爵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无奈的说道。“何必插手武林中事？与你的朋友游山乐水，岂不快哉？”

　　“我要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他的关怀之心溢于言表，裴翎却不能苟同，没好气的说道：“与其担心这些，你还是快做你的事吧！毕竟你的时间一向不多，不是吗？大忙人！”

　　说罢，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抓对方挂在胸前的怀表，但最后却还是默默垂了下去：“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事吗？”

　　“好好保重自己，就是你能为我做的最好的事了。”天踦爵如是笑道。这个时候，蔺九霄也凑过来，十分好奇的看看天踦爵，又看看裴翎，有点委屈的小声说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啦，我也要听！”

　　裴翎懒得理他，捏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扔到一边。蔺九霄不依不挠，又放了上去，又被扔了下来，最后干脆挽住他的手，抱怨道：“翎儿你好过分，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不准你和别人说悄悄话啦！”

　　裴翎秒答：“那我也不想跟你说悄悄话。”唉，这种时候，他尤其想念可以引开蔺九霄注意力的五月啊。

　　“咳咳。”观他俩神色有趣，天踦爵假做咳嗽，掩去了嘴角一丝揶揄的微笑。这孩子的长相和谈无欲真是别无二致，也幸好性情并不完全与他相同，如果不是恰如裴翎所说，自己时间紧迫，倒想要坐下来好好同他聊聊，看看自己的世界与他的世界，究竟有多少不同之处。

　　不过这个时候，他更期盼面前这两个人尽快返回自己的世界，便越过裴翎，转而对蔺九霄说道：“近日烽火鉴兵台正在召开名器观论，你们若有兴趣，何不前往一观呢？”

　　蔺九霄果然很感兴趣，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名器观论，我知道这个！原来春秋还没落到意琦行手里啊，这么说，澡雪肯定还在他手里了！”

　　他小时候也曾经去云海仙门上过学，和澡雪与秋水当过同学，一起听云徽子讲过“云海仙门可耻的秘辛”。澡雪实为剑灵之身，其原身乃是绝代剑宿意琦行的佩剑，蔺九霄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但直到此刻，才真切的感觉到自己果然回到了从前。

　　“唔。”天踦爵心中一动。“看来，天器之主已经明了。”

　　“是，他一直都是天器之主。”裴翎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告诉他。“唯天器之主能杀死天之厉，这也是意琦行的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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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天踦爵倒是心满意足的同两个人道了别，蔺九霄却有了新的想法，转过头对裴翎说道：“名器观论有天器坐镇，蓁蓁应该会有兴趣，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

　　裴翎虽然很怀疑他是自己想看热闹，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且言之有理，他也就点点头，答应了对方的请求，两个人于是携着手，一同往烽火鉴兵台而去。

　　——然后在半路上遇到有人急急而奔。

　　“那不是质辛吗？”哪怕魔皇从自己身边旋风一般刮过，蔺九霄还是敏锐的发现了对方的身份。“他怀里抱着的是……黑色十九？他好像受伤了？”

　　“你怎么会认识魔皇？”裴翎倒想不到他的交际这么广泛，不由出声问道。蔺九霄耸了耸肩，侧过头告诉他：“我跟着我娘去天佛原乡听天之佛辩经的时候，撞到过几次他过来吃饭啦。你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吧？”

　　那当然还是知道的，毕竟佛身诞魔这种罕见的八卦，当年曾经轰动整个苦境武林。楼至韦驮一度为此卸下天之佛名号，自封于善恶归源，还是魔皇几番奔走，天阎魔城又数度相助正道武林，再加上后来天之厉挣脱封印重出，才使得其回归至佛之名，再次担起统领天佛原乡之责。

　　——不过这个世界，就未必是这样的发展了。

　　“其实，我觉得挺不公平的，毕竟佛厉大战追溯本源，魔族也是受害者啊，因为非我族类，就非得是敌人不可吗？”蔺九霄这样说道。

　　裴翎不置可否。

　　“因为你是武林正道，就不要说什么公平，只要这世上大部分的人说这是对的，而你认为这是错的，那你就是大家的敌人。难道不是如此吗？”

　　不过他们还是追上魔皇，试图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反正这个世界估计也没人认识他们，倒不必拘泥于往日的立场了。只是质辛赶着返回修罗鬼阙见缎君衡，却无故遇人阻道，登时大怒出手，还是裴翎冷漠的指出黑色十九浑身鬼气溃散，此时已是性命垂危，才使得他冷静下来，肯让这两个人一观对方的伤情。

　　裴翎修长的手指一一按过剑客流血不止的双眼，沉吟片刻之后，拿手肘推了推身边的蔺九霄，朝黑色十九一扬下巴：“往他体内输入一道龙气，压制他身上的鬼气试试。”

　　“哈？你认真的？”见他点了点头，蔺九霄便将一只手按上黑色十九的肩膀，却被质辛一把抓住。魔皇眯起眼睛，毫不客气的握紧了手指：“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救他？”

　　“如果我们想杀他，只需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他很快便会丧命，又何须多此一举，使自己身处危险之中。”裴翎如是说道。“救了他，不仅魔皇你要欠我们一份人情，缎灵狩想必也愿意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何乐而不为呢？”

　　质辛似乎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想了想，终于慢慢收回手，用力握紧在手心：“哼，吾之人情，难道还不够请动你们吗？少拿此事去烦缎君衡！你们的请求，吾准许了！”

　　“多谢魔皇。”裴翎从善如流，只是示意蔺九霄动作快些，后者耸了耸肩，往黑色十九身体里缓缓注入一道龙气，竟惊喜的遏制了他身体里鬼气的溃散。

　　“果然如此。”裴翎心中一定，随手写了份药方交给魔皇，让他先按其给黑色十九服药。“过两天蔺九霄会带着一位大夫来修罗鬼阙，届时，她自会治好黑色十九的。”

　　“谁啊？”质辛还没说话，蔺九霄就先跳出来拆台了。

　　裴翎瞪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说道：“还能有谁，你真的猜不到，五月现在身在何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