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好身手》老雷

1、出山

　　在一座很高很高很高（真的很高）的山峰上，一名十六岁的少年在一堆木桩上灵活地来回跳动着。他手里握着一根木剑，似乎是在练习什么剑法。
　　木桩的不远处，盖有一间小茅屋，茅屋的门口旁挂着一块约莫四十公分长的方形木牌，木牌上被刻着一个大字：苏。
　　茅屋正门前被种了好几棵绿油油的桔子树，侧面和背面则被种满了各种蔬果。
　　再次把一套剑法熟练地打了两遍后，少年收回了手中的木剑，脚步轻盈地从木桩上跳了下来。
　　“呼～”少年长吐一口气，“这样，应该是能够熟练地掌握这套剑法了。”
　　就在少年准备稍作休息的时候，不远处的茅屋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狗子呀～早餐做好了没？快来给为娘梳妆～”
　　“哦！来了！”少年应了一声，不急不缓地往茅屋走去。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除了一套桌具和餐具外，就只有里边墙角堆放的一些农具以及两把手工制造的弓，想必是打猎用的。
　　茅屋里边设有三个子间，其中一间是厨房，另外两间是睡房。
　　少年进屋后往其中一间睡房走去，刚到门口，房子里又传来一另个男子的抱怨声：“哎呀！你喊那么大声干啥子哟？为夫的好梦都被你给喊没了！”
　　女子一边坐在妆台前梳理自己那一头的乱发，一边笑着说：“你能有啥子好梦？莫不是又梦到和哪家姑娘在田地里一同玩泥巴？”
　　男子从床上下来，和女子一同坐在了妆台上。“为夫怎么可能会做那种无聊的梦呢？？要真梦到玩泥巴，那也肯定是和你一起嘛！”
　　“那是～”女子对着妆台前的镜子笑了笑，“谁家姑娘会傻到和你去玩泥巴！”
　　“爹，娘。”少年进门，习惯性地喊了一声。
　　见到少年，女子连忙向他招手，“来，狗子，帮娘梳个好看的发型出来～”
　　“诶！应该先帮为父梳才对！”说着男子便将少年往他这边拉。
　　“喂！你不知道先来后到吗？是我先起来的诶！”说着女子又将少年往她这边拉。
　　“不对！我是你相公，应该我先！”
　　“相公算个屁啊！我先！”
　　“我先！”
　　“我先！”
　　“好了好了！”少年有些不耐烦地说，“两个一起梳行了吧？”
　　两人同时点头。
　　父：“好！”
　　母：“行！”
　　父：“你为什么不说好？你是有什么不满吗？”
　　母：“没什么，我就是不想和你说一样的话。”
　　父：“我就是不想和你说一样的话。”
　　母：“你干嘛！别学我说话！”
　　父：“你干嘛！别学我说话！”
　　母：“你！”
　　父：“你！”
　　母：“我没有小弟弟！”
　　父：“我…… ……”
　　母：“哈哈我赢了！”
　　少年：“…… ……”

　　给二人梳好妆后，被叫做狗子的少年接着从外面端来供二人洗漱的水，然后在他们洗漱的时间里帮忙把床上乱七八糟的被子给叠整齐了。
　　“儿啊，今天的早餐是啥子？”洗漱完后，父亲问。
　　“馒头和白粥。”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把洗漱完的水盆端了出去。夫妇俩也一同尾随出了卧寝，然后在大厅的桌子上懒散地坐下。
　　“啊哈～还是有些困啊……”母亲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有些无力地趴在桌面上，又开始抱怨：“都怪你！昨天都那么晚了还要来！”
　　“啥子？我那不是看到你正来精神了不！咋个现在又怪我咯？”父亲没好气地说。
　　“你们每天晚上都在干嘛呢？像是在打架似的。”少年一边说着把早餐端了过来。
　　听到狗子的疑问，二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哼声。
　　“嗯哼～那是……为父和你母亲在研究新的剑法……”他一边啃着馒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双眼却是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门外。
　　听到这，少年忽然变得兴奋起来：“又有新的剑谱了吗？”
　　“急……急什么呀？我们这才刚刚找到一点感觉呢！是吧？娘子。”
　　听到这话，母亲差点把刚喝上嘴里的粥给喷了出来。狠狠地在桌脚下偷偷地踩了丈夫一脚，脸上却仍然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对儿子说道：“是呀是呀！还需要再琢磨些时日。”
　　“上一本剑谱都已经是一年前出的了……”少年带着些许抱怨的语气说。
　　“诶呀我的儿啊……”父亲语重心长地说道：“更新这种东西是千万急不得的，更不能催！关键是要质量！咱们应该努力做到最好才是。我们总不能为了快，而在剑谱里面参水吧？”
　　“嗯……说的也是。”少年沉思了片刻，又问：“那《武侠群英传》呢，最新一本你们写完了没？应该快结局了吧？”
　　“哦，我们今天再赶赶，应该明天就能写完了。不过到这本就完结啦！”母亲说。
　　“是吗……终于要完结了……”少年兴奋地说。
　　“是啊……写了十几年了，现在要完结还真有点不舍呢。”父亲叹气道。
　　“对了，差不多该做午饭了，你们想吃什么？”少年问。
　　“啊？已经这个时候了吗？”刚吃完‘早餐’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屋外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已然升到了天空的最高处。
　　“这时候差不多该睡午觉了吧？”母亲又深深地打了个哈欠，睡意忽然又变得浓郁起来。
　　“是啊，该睡午觉了。”父亲应声附和道。
　　“再等会儿吧。”少年用平和的语气，不急不缓地说：“吃了午饭再睡吧。”
　　“也好，其实为娘刚刚只吃了七分饱，现在还意犹未尽呢……”
　　“其实为父也是……”
　　“那你们稍等，我这就去做。”少年一边说着便走进了厨房。

　　“儿啊，做好了没？”这才没过一会儿，少年就听到厨房外传来母亲慵懒的催促声。
　　“正在切菜呢，莫急。”少年回道。
　　“可是为娘已经困得不行了……”
　　“再等等，很快就好了。”说着少年加快了挥刀的速度。
　　急急忙忙地收工，少年端着做好的饭菜从厨房走出，却发现父母二人都已经趴在桌上熟睡过去了。
　　轻叹了一口气，少年只得把饭菜又放回锅里温着，然后陆续把趴在桌上熟睡的父母二人搬回床上，小心地给他们盖好被子，这才出了卧室，轻轻地把门带上。
　　把父母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后，少年又到菜园子里把刚空出来的那小块地给松了，再种上新的季节蔬菜。接着到不远处的小溪里打水，把家里的水缸打满水，顺便抓了几条鱼回来。麦田里的麦子也熟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应该可以收割。
　　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后，少年就会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或者研习剑谱，或者是翻看那一套不知道已经看了多少遍的小说《武侠群英传》。
　　小说和剑谱都是少年的父母在闲暇时间里编写出来的。
　　少年打小就一直住在这座山顶上，从未下过山，也从来没见到有其他人从山下上来过。说话认字儿都是父母教的，至于剑法，刚开始是由父母手把手地教，到后来就渐渐变成少年一个人独自研习，而剑谱则由父母二人一同编写，偶尔有兴致了，他们才会去指点少年一番。

　　话说那夫妇二人自正午睡着后，又是到了太阳下山方才醒来。
　　“儿啊——为娘饿了，午饭做好了没呀？”
　　“做好了，正放在锅里热着呢。”此时少年正在门前悠闲地劈着木材，听到屋里的喊声，他才放下了手中的斧子，径直往屋内走去。
　　到厨房洗了手，这才小心地把锅里的饭菜端了出来。那夫妇二人也早已迫不及待地在餐桌上坐了下来，待少年把饭菜端上来，便是一顿狼吞虎咽。
　　“头发又乱了，等会我再给你们梳理一下吧。”看着正狼吞虎咽，且头上都是一头乱发的父母二人，少年说道。
　　“诶，不用这么麻烦了。”父亲说道：“要不得多久就又得入睡了，再说，这晚上黑麻麻的，大家谁也看不清谁，乱就让他乱呗。”
　　“这样不好吧？”少年说：“爹你以前和我说过，君子要慎独，不论有没有人看见，都要始终保持正直端庄的态度。难道你忘了吗？”
　　“没……没忘！为父怎么可能忘记！”一边说着，他偷偷地在桌脚下轻轻踢了一下坐在一旁的娘子，示意她也说点什么，但却被回了一个白眼。那眼神像是在对他说，你自己挖的坑，还想叫老娘给你填啊？
　　“……行，既然我儿这么有诚意，那就梳吧。”
　　“嗯。”

　　晚饭过后，少年点上松油灯，在妆台前给父母梳妆。
　　“对了，我决定，我还是下山一趟吧。”趁着这点闲暇时间，少年说道。
　　父母二人听得此话又是一惊，不约而同地说道：“什么？！又要下山？”
　　“什么叫又啊……我还没下山过呢……”少年无奈地说道。其实在这之前，少年都曾有过好几次提出要下山的打算，但都因为双亲的竭力劝阻，所以才又留了下来。
　　“你还是想去争夺天下第一么？为父都和你说过许多次了，天下第一不好玩！”
　　“是啊是啊！天下第一超级无聊，还不如在家睡觉！”母亲也附和道。
　　“但是……我就是想去试试嘛……不然，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每天这么努力地练习了……”少年说。
　　“诶……”父亲叹气道：“当初我们就不该写那些武侠小说！更不应该拿给你看！”
　　“我的儿啊，你是被那些武侠小说给洗脑了呀！”母亲带着些许怜悯的目光将少年温柔地搂进了怀中。
　　“我儿……长大了啊……”父亲在一旁感慨道。“也好，就让你下山历练历练，见见世面。”
　　“真的吗？您同意了？”少年在母亲的怀中歪过头来，带着些许兴奋地看着父亲。
　　“你要下山，为父母的都是不反对的。”父亲的神情开始变得认真起来。“可是江湖险恶，你为人厚实，我们就怕你在外面吃了坏人的亏呀！”
　　少年莞尔一笑，道：“你们不是常说，吃一堑长一智嘛？放心吧，就算是坏人，骗得了我第一回骗不了我第二回。”
　　“不，不行。”母亲抚摸着少年清秀的脸庞，神情黯然。“为娘可舍不得你呀……”
　　少年握住了母亲的手，安慰地说道：“放心吧娘！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相信，咱们的儿子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的。”父亲靠了过来，将母子二人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又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少年已经为下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把田里的麦子尽数收割完毕，放进了储存仓，在林子里砍了老大一堆木柴，估计够烧个一年半载的了，再又去抓了些野生动物圈在了茅屋旁。还有其它的干粮啊之类的，只要能够长时间储存的，少年都尽量多储存了一些。
　　今天就是少年下山的日子了。
　　临走前，少年再次把茅屋内外干干净净地打扫了一遍，这才拿起行李，缓缓踱步至门前。屋外，双亲已做好为少年践行的准备。
　　“来，再让为娘好好抱抱你……”少年刚走出门，母亲便极其不舍地拥了过来，将其搂入怀中。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少年贴在母亲的耳旁轻轻说道。
　　父亲走过来，递给了少年两本书，以及一把被破布包裹着的长剑。
　　“这是我们最新研究出来的剑谱，还有《武侠群英传》的最后一本。至于这把剑，是为父当年行走江湖所用的佩剑，这些年一直没拿出来过，就给你做防身用吧。”
　　“嗯！”少年郑重地接过书本和剑，又向双亲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

　　“诶呀……这下可就没人帮咱们洗衣做饭了……”父亲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感慨道。
　　“是呀……今后的农活，家务活就全包给你了。”母亲也在一旁感叹道。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