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玉[电竞]》越涧

36、第36章

　　职业电竞选手们在进各家俱乐部时，至少都是过了各家俱乐部的招募门槛的。
　　不管和俱乐部签的什么约，状态下滑得太严重，要么回炉重造，要么去当饮水机管理员。
　　长期在赛场上竞技的首发队员，不会菜到随随便便就能KO。

　　然而因为Rivulet和陈问的赌约，第二天在打IKM战队的时候，对面都被打傻了。

　　谁能想到中单和辅助两个法师能打出如此逆天操作？
　　战力直逼BOSS红血后的狂暴状态！

　　对面不明底里，还以为自己莫名和他们SKG战队结下了血海深仇。

　　讲真，他们SKG战队前天打Royalty俱乐部的时候都没这么疯。

　　就一小组赛，至于吗？

　　IKM战队的五人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一致认为他们SKG战队要出风头立威，在这儿玩杀鸡儆猴。

　　SKG战队依旧是以三比零的成绩全胜收场。

　　Rivulet和陈问倒是因为最后一局的配合冰释前嫌了，他们SKG战队的友好形象彻底毁了。
　　他们和其他战队本就不熟，现在表面上的友谊都变得岌岌可危。

　　除了Rivulet和陈问，其他人都一个头两个大，却又因为害怕给队内和谐再添不利因素，谁都没有再在返程途中提起和这两家战队的比赛。

　　血洗竞技战场就血洗竞技战场了嘛，哪有嫌自己队在赛场上打得凶残的？赢得漂亮就好。
　　反正他们战队在赛前就没朋友，已经习惯被其他战队孤立了。

　　这些战队今后被他们SKG战队包围的机会还多得是，没有赢了比赛还要赔礼道歉的道理。

　　打完这两场比赛，他们五个人每个人都收获了一大票粉丝。
　　准备回去时都快被粉丝线下送的礼物给埋了。

　　桑珣的粉丝是最多的，送的礼物真的要用卡车装了，上飞机托运指不定要加多少钱，想带走只能寄快递。

　　别看他看上去冷面无情，可每个人送他礼物他都一一说了“谢谢”，还有求必应地签了好多To签，遇到帮好几个朋友要签名的也没有不耐烦。

　　Rivulet和陈问则一个赛一个高冷，都跟守节一样婉拒了粉丝们热烈的邀请，击碎了无数颗少女心。

　　Saipan笑容憨厚，从手指比心比到头顶比心，对各种合照请求来者不拒，堪比迪士尼乐园里卖艺的玩偶，极具亲和力。

　　Nightboy跟人格分裂一样，在队友面前喋喋不休，在喷子面前嘴至毒则无敌，而在热情澎湃的女粉面前笑出夸张的漫画脸，再没有比他笑得更灿烂的阳光开朗大男孩了。

　　总而言之，这一趟S市之行收获颇丰。

　　他们的下一场小组赛是在四天后，仍然是S市，要到下个月才会切到X市参赛。

　　虽然飞来飞去很麻烦，但是酒店的费用也很贵。
　　博度集团有钱没错，可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每一笔支出都有财务部把关，差旅费能报销的资金有限。
　　谢元度自掏腰包是情分不是本分，没道理像养儿子一样养着他们。

　　何况他们的时间每分每秒都很宝贵。
　　出来比赛怕影响发挥，不抓紧时间训练，情有可原。
　　可一直呆在S市就有逃避训练、荒废正业的嫌疑了。

　　上飞机前喻泽还跟他们开玩笑，“这几天在S市玩疯了吧，该收心了，调整一下状态准备迎接魔鬼训练吧，你们可得把这几天落下的任务全都给我补回来。”
　　于是他毫不意外地听到了一阵哀嚎。

　　和他们一起回B市的还有万箬姗。

　　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从云端下了趟凡尘，又回到天上去了。
　　她和谢元度跟他们搭乘是同一趟航班，但是两人坐的是头等舱，而SKG战队的成员们坐的是经济舱。

　　所以说全球变暖跟他们这些普通人有什么关系？
　　他们都是享受施舍的时候笑得开怀，一旦被排除在外，马上就开始仇富了。

　　谢元度和万箬姗一起进VIP通道前，给桑珣留了个口信，让桑珣下了飞机以后别急着跟大部队走。
　　他会在出口等他。
　　一股“放学别走”的既视感。

　　自从从万箬姗那里得知了谢元度的性向，桑珣就在刻意躲着他了。
　　可惜问题没从根源解决，他还是不得不和谢元度频繁接触。

　　谢元度没说，桑珣也知道谢元度为什么找他。
　　还是为了桑铭那封举报信的事。

　　之前是马上要忙着上场比赛了，谢元度没和他详谈。
　　但这件事迟早是要解决的。
　　不但要解决得迅速，还要解决的彻底。

　　桑铭有多难缠，桑珣也知道，基本和牛皮糖一样，黏上了甩都甩不掉。
　　上次让桑铭帮SKG战队通过联盟的审批，已经留下了把柄和隐患。
　　不处理好，出问题只是早晚的事。

　　他们虽然坐不上头等舱，但有博度集团这个靠山在，在民航也能享受到不能明说的阶级特权，值机选座还是能优先的。

　　七个人，七张票。
　　他们可以自己选择跟谁坐。

　　他们和来的时候一样，并没有把座位整整齐齐地占满。
　　而是两两一对，再次让喻泽落了单。

　　上飞机以后，Saipan又忘记怎么系安全带了，旁边的Nightboy大大咧咧地帮他扣好，自觉地说道：“不用谢。”

　　喻泽已经具备了丰富的空中飞行经验，戴上眼罩，万分珍惜所剩无几的休息时间。

　　Rivulet沉默地望着窗外，夏一鸣贴心地为他准备好了薄荷糖，让他摊开手掌，给他倒了两颗，防止他在旅途中再次晕机。

　　陈问也给桑珣准备了不起眼的小物件。

　　桑珣正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播放着空难避险常识的屏幕，手臂忽然被身旁的陈问碰了一下。

　　他偏过头，陈问摊开手，只见他纹路分明的掌心上立着一副崭新的耳塞。

　　陈问说：“飞机飞过平流层的时候戴上吧，看你两天都没睡过好觉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失眠，但耳塞能隔绝飞机上的声音，能起到一点助眠的效果。”

　　桑珣不知道陈问安的什么心思，但应该不是坏心。

　　他跟陈问的宿怨在陈问加入SKG的那天就解开了，他也不喜欢和别人攒隔夜仇。
　　翻篇了就是翻篇了。

　　只不过光他翻篇了没用。
　　懊悔的人总是计较得多一些，无法磨灭的记忆要深刻一些。
　　他觉得陈问的心病还是有些重。

　　桑珣盯着陈问看了片刻，想起了上午想问没问出口的问题，不答反问：“你这两年没打职业，干什么去了？”

　　他以为陈问会给出充满苦情意味、富有戏剧性的答案，随便就能牵出一段“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悲伤故事。
　　陈问却轻描淡写地说：“陪玩、代练，能赚钱就不嫌丢脸。你知道的，我光棍一个，不需要养家，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家里人也早就不管我了，我无依无靠，也没那种清高的廉耻心。”

　　这个答案是合理的，能够完美解释陈问为什么两年都没在电竞界出没，却依然保持着良好的手感。

　　桑珣不疑有他，轻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和他闲聊起来，“没想着去当主播？看一鸣、Saipan和Nightboy就知道了，直播很赚钱的。不过也未必，平台的流量都是玄学，得砸钱投流才能起来。想当人民币玩家也得舍得下本，平台才会给机会。”

　　陈问却说：“不是的。是因为我记得你说过，职业电竞选手靠直播吸粉是对‘职业’二字的羞辱。”

　　桑珣陷入沉默。

　　他的确说过这句话。
　　而且至今都是这么认为的。

　　职业电竞选手不好好训练，争取在赛场上打出精彩表现，只顾着在直播平台吸粉卖艺，和那些游戏主播有什么两样？
　　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后来他被与Royalty俱乐部签订的合约里的条款限制，每个月都要打够规定时长，被迫营业，做着自己不愿且不耻的事，每天都很痛苦。

　　直播本身是没问题的，作为新兴的媒介，既能娱乐大众，又能为俱乐部带来可观的收益，两全其美。

　　可重要的是他们是职业选手啊。

　　日常直播还好，比赛前后也得直播。
　　人无完人，比赛无论胜负总会有那么一两次失误，每次打完比赛都在舆论的风口，还要顶着骂声卖笑，积累更多负//面情绪。
　　相当于彻底沦为了俱乐部的赚钱工具。
　　回忆起来都是辛酸血泪。

　　桑珣良久没说话，半晌才开口说：“难为你还记得我两年前说的话，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陈问缄默无声，只是抬眼静静地看着他。
　　等他好不容易酝酿好了，想要把那句“你说的所有话我都记得”说出口，空姐突然从机舱尽头走出来，挨个检查他们的安全带都系好没有，开始提醒他们把电子设备关机或调整成飞行模式。

　　桑珣主动从他手里拿过耳塞，仓促道谢。

　　陈问欲言又止，终究没有把想说的话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