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玉[电竞]》越涧

28、第28章

　　谢元度是来找桑珣的，恭喜他们赢得第一场比赛只是顺带的。
　　他道完贺就把桑珣单独叫走了。

　　Nightboy小声跟队友议论：“老板是不是看Rock在赛场上表现得好，带他去吃独食了。”

　　Rivulet当真了，“不会吧，我们今天也打得很好啊，尤其是Mark，拿了第三局的MVP呢。”

　　一群人一头雾水。

　　接着，Nightboy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走走走，管他吃不吃独食呢，反正我饿了，找个地方干饭去。”

　　Saipan笑起来，“今天谢总在欸，我们还赢了，待会儿肯定有大餐等着我们，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Nightboy拍拍肚皮，“可我是真的饿啊，打游戏很耗体力的好吧，中午就吃了点儿面包，还不够塞牙缝的，谁知道他们要聊多久啊，我先去搞笼蟹黄包吃。”
　　说着他笑着露出整整齐齐的两排白牙，“来S市不吃蟹黄包岂不是白来了。”

　　众人顿时懂了他的心思。

　　陈问要等桑珣，直截了当地说不和他一起去。

　　夏一鸣也笑容神秘地摇摇头，“我也不去。我有一种预感，现在去了，一会儿铁定后悔。”
　　他不去，Rivulet也不会去。

　　还是Saipan友好，这么多人，只有Saipan愿意陪Nightboy去。
　　Nightboy勾着他的肩膀把人掳走了。

　　喻泽后知后觉的在他们身后老妈子似的喊：“吃完就回来！随时保持手机畅通！别掉队！别失联！”

　　Nightboy头都没回，懒洋洋地挥着手说：“知道了！”

　　桑珣不是跟着谢元度吃独食去了，谢元度是有正事要跟他谈。

　　他都没想到谢元度和他谈话时会这么严肃。

　　“博度的总部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举报你曾经做过一起恶性伤人事件，我给扣下来了，暂时没让股东知道。现在我需要和你了解一下相关情况，再决定怎么处理。”

　　桑珣闻言愣了好半天，才把“恶性伤人事件”和他当初打断桑铭的腿这件事联系起来。

　　这种打闹虽然涉及到了刑事方面，但属于民不举官不究的范畴。
　　当年他还没成年，就算被抓进去牢饭也吃不了多久，桑铭觉得这点惩罚不痛不痒，让桑利鸿执行“家法”，把他打得没了半条命。
　　桑利鸿自然而然地觉得这是家丑，不可外扬，没有报警处理。

　　这件事没有向社会面传播，也就只有“家里人”知道。
　　举报信是谁寄的不言而喻。

　　桑珣真的弄死桑铭的心都有了。
　　这王八蛋从不干人事。

　　他在Royalty俱乐部困了那么久，桑铭都没有寄过举报信，眼睁睁看着他在Royalty俱乐部受苦。
　　现在他来到SKG战队，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了一点，一封举报信递到谢元度这儿，生怕他不被SKG战队除名。

　　桑珣不动声色地咬了咬牙。
　　他那天就不该跪，应该把桑铭这货打得满地找牙，看他还敢不敢再犯贱。

　　可是事已至此，谢元度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他现在得给谢元度一个交代。

　　上一次在茶馆里，他对谢元度撒了谎，这次要想跟谢元度把原委解释清楚，他就得亲自拆穿那个谎言。

　　他不敢看谢元度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含含糊糊地说：“人我确实是打了，但我打人是有原因的，那人他就欠揍。”

　　说完他心底“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任谁听到他这么说，都会认定他是个有伤人倾向且死不悔改的暴力狂吧。

　　桑珣懊恼地揉了揉头，不等谢元度说什么就烦躁地纠正，“我知道打人是不对的，可他真不是什么好人。

　　谢元度脸上的神情本来是极其严肃的，听到他这么说忽然笑了，不明喜怒地说：“警察都不用办案了，需要你为民除害是吗？”

　　“不是……我……”桑珣发现自己无从解释，自暴自弃地乖巧道，“那以前打过人是不能在SKG呆了是吗？”
　　桑珣问完抬眼，用澄澈纯净的眼睛眼巴巴盯着谢元度，忐忑地等待他回答是与不是。

　　如果没有赢今天的比赛，他会很介意还没打爆Royalty就带着不甘离开赛场。
　　也正是因为赢了今天的比赛，他才发现赛场上吸引他的不止有打爆Royalty的执念，还有他对赛场的热爱和迷恋。

　　他与桑铭的私人恩怨，让夺冠变得不再纯粹。
　　可是竞技场无罪，就算解决了生存压力，他依然会对冠军的宝座充满渴望。

　　总而言之，他心里是希望谢元度不要因为他过去犯下的错把他赶出SKG战队的。

　　他已经经历了两次抛弃。
　　一次是他最初效力的战队的无情变卖，一次是Royalty俱乐部变相的驱赶。
　　SKG战队要是再不要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

　　所以他问谢元度这句话的时候问得小心翼翼，声音里带着委屈的情绪，已经不自觉的哽咽和颤抖。

　　谢元度没有直接宣告答复，而是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平静且威严地说：“这得取决于你是否对我说实话。”

　　桑珣闻言心里一抖。
　　他在茶馆那天的感觉没错，谢元度果然在那时候就听出他说谎了。

　　诚实是做人的基本原则，没有一个人会喜欢满口谎言的人。
　　他想自己留给谢元度的印象不会好了，但是他还是抱着一丝期待对谢元度承认，“对不起，我不会再骗您了。我……”
　　他再次欲言又止。

　　他的经历实在难以启齿，且说来话长，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一段说起。

　　他们现在在比赛场馆主办方的办公室里，工作人员都出去筹备下一场比赛了。
　　春季赛的小组赛赛程十分密集，他们SKG战队和Royalty俱乐部并不今天唯二的参赛队伍，工作人员都很繁忙。
　　办公室相对外面热火朝天的观众席来说，无比安静。

　　谢元度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措辞。
　　但桑珣脑海中一片空白。
　　连他第一次打世界赛都没有这么紧张。

　　这里明明只是一间平平无奇的办公室，但该死的氛围像极了密不透风的审讯室。
　　桑珣感觉自己在接受谢元度的审问。

　　他的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沿着他光洁的额头往下淌。
　　谢元度察觉了他的紧张和不安，从手边的桌上抽了两张纸巾给他，“头上的汗擦擦吧。”

　　桑珣惶急地接过来擦了把汗。
　　他能感觉到汗液分泌得越来越多。
　　如果不擦的话会流进眼睛里，会像在哭，让他更狼狈。

　　谢元度没有一直盯着桑珣，他的耐性很好，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桑珣开口，又起身给桑珣接了一杯温水，放在他身前的茶几上。
　　“喝点水，慢慢说。”

　　桑珣讲的这个故事的确很长，基本上是他这小半生的经历。

　　他的这二十来年过得很苦，一点也不像是出身名门的富家少爷。

　　他的母亲是B市高级人民法院大法官的女儿，长得不算漂亮，但很有气质，在国外留过学时遇见的桑利鸿。

　　桑利鸿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国内的学校考不上、不得不学两句英文跑国外镀金的那种。年轻的时候风流倜傥，生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而且会说甜言蜜语，许多好人家的娇贵姑娘都着过他的道。
　　那时候他就祸害了好多女孩，而且都是上流阶级里的豪门千金，随便挑一个来结婚都能让他混得风生水起。
　　他看中的是桑珣母亲的政治背景，做生意的和做生意的门当户对，可是他要的是有权有势的靠山。

　　他的母亲和桑利鸿结婚后才发现这个花花公子的真面目，成天过问他的行踪，于是也就日日争执不休，婚后五年也没有孩子。
　　而桑利鸿一点儿也不为继承人的事着急，依旧流连花丛，在女人堆里厮混。
　　这才搞出了桑铭这个私生子。

　　他的母亲越是秀外慧中，桑利鸿就越觉得外面的野花香，更加频繁地出入声色场所。

　　就在他的母亲准备起诉离婚时，怀了桑珣。
　　虽然她对桑利鸿厌恶至极，但是还是不忍心打掉自己的骨肉，将桑珣生了下来。

　　然后，桑珣的噩梦就开始了。

　　桑珣诞生的第二年，桑利鸿就明目张胆地把外面的那个女人带回了私宅，还要争取给桑铭一个名分。
　　桑珣的母亲是活活被这对奸/夫淫/妇气死的。

　　他的外公这年正好退休，又承受了高龄丧女之痛，不久也与世长辞，去见早就不在人世的妻子了。
　　从此桑珣无依无靠，成了被继母和继兄欺辱的小可怜。

　　桑铭有生日礼物，他没有。
　　因为桑铭父母双全，他的母亲间接死于这对狗男女之手。

　　他在十岁这年对世界的认知开始形成，也在这年对桑利鸿和继母起了杀心，险些铤而走险误入歧途。
　　幸好他的电竞天赋被贵人发掘，踏上了他一帆风顺的成神之路。

　　再后来，就是桑铭找死激怒他，他被逐出桑家这件事了。

　　他把自己经历的坎坷相当淡漠地说给谢元度听。
　　谢元度听完以后长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令人潸然泪下的话。

　　“别难过，今后有我给你做主了。”

　　桑珣红了眼眶。

　　谢元度竟然愿意相信他的“一面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