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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小神仙(16) ...

  •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她看也不看那头硕大的奎牛,随身携带的菜刀眨眼间便成了寒光凛凛的长剑,一剑挥出,仿佛有雷霆之声隐隐传来,半柱香的时间已经拿云清练了几十招。

      难得碰上对手,还是对方主动送上门来,最重要的是免费使用,棠月趁此机会将新来的“磨剑工”物尽其用,飞快变幻了七八种剑法,看不到半点破绽。云清应对十分仓促,不小心便被割掉了半块头皮,稀疏长发七零八碎落了一地。

      云清这才惊觉,原来这个一开始就没被他放在眼里的女娃娃才是真正的高手。

      可她才活了多少岁?修真界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剑术天才?

      毕竟只是分/身,实力不及原型的十分之一,何况还是重伤状态下。要不是靠着几乎融入骨血的战斗本能和强大血脉带来的厚血属性,燕北恐怕连这一炷香都撑不过。

      见棠月打得兴起,姿态从容,看也不看他苦苦支撑的完美造型,他喉咙一甜,血气上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鲜血终于吐了出来。

      哪怕云清不出手,棠月也要把燕北拉回来,制止他出手。受伤的问题先不提,这位大哥打起架来不管不顾的架势宛如拆房机器,一剑横扫一大片,破坏力惊人,最关键的是他一毛不拔,一文钱都赔不出来!

      拆迁大户燕大虎,赔不出钱的时候就给她低调一点啊!

      正好见到他吐血,棠月随手丢给他一粒补气丹,燕北在原地打坐片刻,待到力气恢复,便冲上前去,和棠月并肩战在一起。

      没有经过长期磨合的两个人,哪怕是至交好友,也做不到完全的默契配合。可不知为何,燕北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不仅熟悉她的一招一式,连她剑招的每一次变幻都能紧紧跟上,配合她将十分的威力发挥出十二分。

      而过分默契的结果就是,棠月本来想在云清身上练一个时辰的剑,结果这老头身子骨不经打,才半个时辰就露出颓败之色。

      棠月思索片刻,将这种默契归结为万剑宗弟子天生的心有灵犀。

      兵器相交的光弧看得人眼花缭乱,不出片刻,云清重重跌落下来,哇地吐了一口血。

      棠月温柔抚摸着自己的本命武器,缓缓道,“菜刀啊,菜刀,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女人?”

      她莞尔一笑,眼睛倏然亮起,“啊,原来是我。”

      不愧是我!我小神仙就是天下第一!

      棠月嘻嘻一笑,把吐血的云清气得差点昏死过去。

      就在此刻,一直没有动作的奎牛忽然冲过来,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它势如雷霆,双眼通红,铁蹄之下地动山摇,咆哮声震得人耳朵疼。

      棠月无奈地揉揉耳朵,懒洋洋翻了个白眼,“叫声不好听,长得也丑,不知道肉的味道如何?”

      “尝尝就知道了。”燕北磨了磨牙,一剑刺入云清丹田,注入的灵气逆脉而上,在对方体内四处乱窜。

      或许是错觉,那头铁墙一样的奎牛脚步似乎慢了几拍。

      生死关头,这犹豫的几秒足够要了牛命。

      燕北三拳两脚将奎牛揍成一滩死牛,手脚利落地捆起来,磨刀霍霍将食材处理干净,收进了厨房之中。

      倒在血泊里的云清面色灰败,气息溃散,一呼一吸像是在拉破风箱,显而易见已是出气多进气少。那条黑漆漆的龙鳞鞭已经碎成几段,被清扫战场的棠月捡起来吹了吹,珍而重之收进了储物戒。

      不放过敌人一针一线,这是黑店老板娘的行为准则。为了避免辣眼睛,扒掉云清法衣的任务就落到了燕北身上。

      云清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任两个小辈宰割的一天。

      哪怕是当年他叛出师门,被人围追堵截,也不曾像如今这样狼狈。

      他浑身骨骼像是被尽数打碎,连手都抬不起来,身上一阵阵发冷,“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竟敢……竟敢如此……”

      他话都说不利索,棠月忍不住打断了他。

      “真可怜,”棠月怜惜道,“多喝点热水。”

      多喝点热水?

      我他妈把你打个半死然后给你喝点热水你要不要啊?!

      云清气得肺都要炸了,一双黑豆似的眼睛瞪得像死鱼一样,棠月仔细审视着他,然后回头问燕北,“城中有人收头发吗?”

      燕北刚刚收拾好牛肉,想了想,道,“城北有个猎户卖动物毛皮,和我有几分交情,可以想个办法卖给他。”

      哦,这人可真是太坏了。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棠月低下头来,仔细割下了云清的每一根头发,直到他身上再榨不出半点油水,才叫了慧空来把他挂到树上,晾一晾送回家里去。

      此时天才刚亮,城北猎户收拾了几张兔皮,坐在树下打盹。燕北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吓得他一激灵,站起来转身就跑。

      不是他胆子小,这两人在城中都是赫赫有名,一个不要脸,一个死要钱,此二人珠帘合璧,堪称杀人不见血,恶鬼也要怕三分。

      棠月信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燕北却不一样,尤其是在做了账房之后,他对钱财的敏锐程度像是被完全开发了出来。棠月甚至怀疑,给他一块石头,他也能靠着强取豪夺从石头缝里抠出一文钱来。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用一把头发换了一捆野葱和一条兔腿。

      猎户也挺满意,一转眼就立了个牌子,“仙人鹤发,挥泪贱卖,今日只需三十文。”

      皆大欢喜,互利共赢。

      三天之后,一个面目模糊、衣不蔽体的男性被裹着破旧草席扔在灵门宗山脚下。

      有门下弟子传言,每到半夜,那具草席里就传来呜呜的哭泣声,实在是让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

      半月之后,就是八大宗门门派大比的日子。门派大比每十年一次,本次是以灵门宗为首,其余宗门如万剑宗、药谷、缥缈宗等内门弟子都可以参与斗法,以擂台赛的方式角逐出前十名,等级限制在元婴期之下,最高是金丹弟子,而男主如今的修为正是金丹大圆满。

      当然,按照一贯的套路,男主此刻在外人眼中的修为不过是金丹初期,虽然也称得上一句少年天才,但除了道侣的身份不俗,其他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这次门派大比,正是他风光无限的开始,是他踏破虚空道路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韩双已经不足为惧,清风楼已经彻底倒闭,云清长老失去修为,只能隐姓埋名苟延残喘,失去左膀右臂的男主如今只剩下男主光环。棠月算着时间,将黑店招牌小心收起,店门关闭,带着慧空和燕北,手里抱着小白虎,一行人消失在黎明的薄光之中。

      在几人走后,有人偷偷推开店门,想要占些便宜,却见到那失去障眼法的桌子变成了纸壳,风一吹,立刻碎成了齑粉。

      ***

      这里是修真界,棠月是成仙之人,缩地成寸对她来说不过是小法术,但她没有直接上山,而是上了万剑宗的灵霄飞舟,模糊了面容,混入弟子之中,听着其他人小声议论着不久前飞升的小师祖。

      许多女修喜欢在穿衣打扮上做文章,棠月在这方面兴趣不大,身上的衣衫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套,素净得像个冷心冷面的小寡妇。

      素白道袍,连花纹也看不见,腰上悬着长剑,头上的装饰也是极尽简约,如果不是靠着脸和气质撑着,这身打扮根本就是过目即忘。

      现在她给自己和两个长工加了障眼法,模糊的面容仿佛蒙着一层雾气,谁也不会注意到这边究竟是什么人。

      “棠月小师祖回师门了吗?我听师父说,这次大比能人辈出,也不知道小师祖会不会来看。”

      “怎么可能,小师祖都已经得道飞升,哪里还会在乎什么门派大比?而且这次还是在灵门宗举行,小师祖最讨厌灵门宗,谁让他们宗主讽刺小师祖不务正业。”

      “什么,不是因为纪宗主长得土吗?”

      “一半一半吧,反正小师祖当天晚上就跑去灵门宗,把他们宗主的胡子给拔了。”

      “我怎么听说是把头发给削了,还是用的菜刀。”

      ……

      一群刚结丹的弟子还在低声叽叽喳喳,带队师兄没忍住,很快加入到八卦之中。

      燕北听得忍俊不禁,戏谑的视线在棠月脸上流连,低声道,“老板娘年少轻狂?”

      “传言之所以称为传言,是因为一分真九分假。”棠月毫不在意,微微一笑,“做一个诚实的人,不信谣,不传谣,这才是一名长工的优秀品格。”

      燕北眸光微动,忍俊不禁,对她的了解仿佛又多了一层。他手里装模作样端着杯茶,食指敲敲茶杯,没留神灌下一口冷茶,他也不在意,只凑过去,对着棠月的耳朵低声笑道,“哦,哪一分是真的?”

      棠月沉默了整整三秒。

      燕北恍然大悟,“哦,原来都是真的!”

      “扣你月钱的心才是真的。”皮笑肉不笑的老板娘看起来可怕极了,嫣红的唇吐出极可怕的字句,“比真金还真,试试看?”

      燕北“啧”了声,没再说话。两手枕在脑后,用余光觑着她,脸上的笑容肆无忌惮,根本不担心扣不扣月钱的问题。

      真的扣掉几文钱也没关系,老板娘总不至于饿着他。他对别人抠门,对自己人还是很大方的,只要饿不死他也没什么大不了。

      燕北用余光勾勒着她此时的轮廓,垂下的睫毛弯弯的,盖住眼里的羞窘,尖尖的下颌紧绷绷的,他若是再敢多说一句,恐怕她头发都要炸起来。他唇角迅速勾起又压平,只觉得棠月此刻恼羞成怒的样子又美又坏,像是张牙舞爪的幼崽,啊呜啊呜扑上来咬他一口,尾巴尖还要在他心脏上一勾一缠,简直坏透了。

      慧空是个爱操心的性格,睡觉都要检查三遍锁,到了陌生的地盘,第一件事就是打探消息。等他在人群里走过一圈,一回来就看到燕北注视着棠月的侧脸,目光温柔得不可思议。

      慧空一愣,有什么念头从他心口一掠而过。

      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里逐渐迸发出一股说不出的神采,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此刻的慧空并不知道,这就是粉头前排磕CP的快乐之所在。

      棠月谁也不看,从四面八方细微的谈话声里捕捉自己需要的信息,手指温柔地梳理着白虎的毛发。

      小祖宗最近营养充足,伤势好了不少,灰暗的毛发也重新变得浓密油亮,除了还蒙着一只眼,像个小海盗之外,已经看不出当时的伤势有多凶险。

      燕北盯着她细白的手指,看着她用手指给白虎顺毛,心里生出一点不爽——

      要不是云清那个老东西暗算他,如今躺在老板娘怀里装瘸装瞎的就是他了!

      想起自己闭关时被挖走的兽丹,燕北眼神一暗,恨不得再把云清抓回来鞭尸三百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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