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发现了会长的秘密》波兰雪树

9、第 9 章

　　和大多数学校食堂不太一样的地方在于，慕斯的食堂是有所谓的“阶级”的。
　　考虑到学生会成员经常忙碌到错过饭点，为了避免他们在工作之后吃不到饭，学校专门设置了一个给学生会单独提供料理的小食堂，位于学生食堂的二楼。
　　大多数学生会成员会直接上二楼吃饭，只有郑颜西因为懒得爬二楼，而经常选择在一楼解决自己的三餐。

　　今天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可是，因为明樱提出要在吃饭前顺便看一看会议室，免得到时候着急忙慌选到了配置不完善的房间，因此提早从会长室出来了，结果看会议室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短很多，明樱看着很熟练，似乎对会议室都很了解，于是实际到食堂的时间也比平时早了不少。
　　这个点到食堂，正是学生们都在吃饭的时间，一楼大食堂不说人山人海吧，也足以称一句热闹非常。

　　郑颜西用余光扫了眼，只觉得太阳穴在一突一突的开始预警。
　　——相比于不想爬二楼，郑颜西认为在人海之中穿行是更让她难受的事，尤其是如今这种时候，正值酷夏，还要过一阵子才入秋，天气正是炎热的时候，别说喜爱运动的男生们，就是女生，在拥挤的人潮中，味道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她强忍着捏住鼻子的冲动，拉着明樱上到二楼。

　　明樱好笑地看着吃个饭像是要逼她去跳楼似的会长大人，忍不住摇了摇头，不过，就她自己而言，也不喜欢拥挤，穿着短袖制服，裸露在外的皮肤相互触碰带来的黏腻感一直都让她感到恶心。
　　前世，她只能躺在病床上的那段时期，看着窗外风景时，脑子里偶尔会苦中作乐的想：至少这样就不用蹭到别人的汗了，挺好。

　　不过，虽然内心很赞同郑颜西的选择，明樱面上却并没有显露出来，反而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郑颜西，像是在嘲笑她的风格和往日大相径庭。

　　“你、你这个演什么什么意思啊！”郑颜西叉腰控诉。

　　“没什么意思啊~”

　　“太敷衍了吧？！”郑颜西秀眉一挑，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更圆了。

　　明樱歪了歪脑袋，眼带笑意，“咦，今天是不是炒了黄瓜？我好像闻到——”

　　“呀，你不许点黄瓜听到没有！点了的话我就跟你绝交！！我说真的！真的是真的！！！”

　　“嗯？”
　　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明樱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饶有趣味地看着郑颜西，“绝交？”
　　她很怀疑某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严格来说是这个月才刚刚认识的关系，提到绝交的话，也只有一种关系适合，那自然就是学生会长和她的秘书，这一重。
　　现在郑颜西说要绝交，哪怕没有明说，也几乎可以认定，就是在辞退她了。
　　这可真是——

　　“啊——那个——”郑颜西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一时又气又急，涨红了脸。
　　（就知道这个混蛋靠不住！一天天的就想着离开学生会！！）
　　“总之，没理由脱离学生会的话可是会计入档案的......”
　　实在没有更好的说辞，郑颜西威胁起来。

　　“是吗~”
　　明樱本来也就是逗逗她，见她真的急了，便收回视线，心里却忍不住更加好奇起来，自己或者说「那个明樱」是和郑颜西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她千方百计想要她留下来做这个秘书呢？
　　可别说是因为长得好看啊，这种鬼话真的会有人信？

　　另一个很奇怪的事便是学生会的其他成员了。除了郑颜西之外，大部分都对她的加入没什么想法，但也有一部分人似乎很讨厌自己，比如那位财务部长奚西，再比如两位副会长......不过，要说讨厌，比起两位副会长，似乎还是那个叫秦羡的策划部部长比较讨厌自己吧？

　　“明樱。”

　　一个声音叫着明樱的名字，冷淡，清丽，却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甜意。

　　虽然没有听过这个声音这样说话，这样叫自己的名字，明樱还是第一时间想起了声音的主人。
　　她转头看着神情严肃的郑颜西，不知道她是想说些什么。

　　郑颜西有些烦恼地挠了挠脸颊，脚尖在地上轻轻摩挲。
　　“这件事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再和你说的，但是......”她顿了顿，“你大概也发现了吧，有一部分学生会的成员很不欢迎你。”

　　“啊，是啊。”明樱点点头。这一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我会给你解释的，所以，希望你以后不要随便说什么要退出的话了。”

　　明樱看着郑颜西的眼睛，从中没能看出“认真”以外的任何含义。对着这样的一双眼眸，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无法假装没有看见，只能装着认真地挑选自己的料理，暂时回避了这个问题。

　　直到两人端着午餐在靠窗的某个角落坐下，明樱才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郑颜西，低低笑了起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

　　郑颜西用右手支着下巴，视线落在窗外的某个地方，明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只看到了一座建筑，有六层的高度，分布着大小差不多的上百个阳台，上面还挂着各式各样的男式衣裤，有的阳台还晒着一两床被子。

　　“男生宿舍？”明樱疑惑道。

　　“去年，有一个男生退学了。”

　　明樱静静等待下文，她一时间有些不能理解。
　　夏国的义务教育实行的是九年制，而高中不包括在内，每年辍学的高中生数不胜数，当然其中的原因各式各样，大多是家庭原因，贫困的，离异的，也有学生自己对这方面没有兴趣的，等等等等。
　　更不用说慕斯还是个私立高中，每年高额的学费对普通人家而言是相当大的负担，没有奖学金的家庭在支撑了一段时间后选择转学到普通高中也是非常正常的选择。
　　总而言之，如果只是单纯的退学，实在不值得拿出来说。

　　突然，明樱愣住了，因为她看到郑颜西嘴角抽了抽，像是冷笑了一声。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眼花了，因为她从未在对方脸上看到过类似的表情，哪怕她对她的认知也不过是这短短几天的时间，她也自信对郑颜西已经有了不少的了解。

　　“他试图从这幢楼上跳下去，现在被判定为精神失常，送到了精神病院。”
　　郑颜西语气平淡地说着这件事，就好像在说，「吃晚饭我们去散散步好吗」，让明樱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其实那个男生不是被送去了精神病院，而是出国旅游去了。

　　可是，当她探究地看向郑颜西的表情的时候，却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听错。
　　郑颜西的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但她的视线却死死地盯着某个方向，从她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是压抑着不能发作的愠怒。

　　“那个男生是拿着奖学金进来的，被‘我们’称之为「平民」的学生，我不知道他在慕斯的一个月遭遇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他被送去「那里」之前，精神非常正常。”

　　“你是说......？”
　　明樱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啊，大概是想用自己的死引发舆论，改变这里的环境吧，又或者......”郑颜西顿了顿，视线悠长，“他从来没想过死，所以才那么轻易地被人拉了下来，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正常的生存环境。”

　　生存环境？
　　明樱怔了怔，看着郑颜西，但对方似乎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下意识间，竟然用了这样严峻的词语。

　　“当然啦，他更不会想到，那些毫无良知的人，利用他的‘失常’，直接把他送到了那种地方，曾答应的补偿，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郑颜西叹了口气，拿起筷子，搅动着盘中的料理，一时间只觉得心口又有些犯堵。

　　郑颜西的表情让明樱心里也波涛翻涌。

　　“那么，你之所以竞选会长......？”

　　“没错，”郑颜西点点头，“那个到如今连名字都不会被提起的男生，不过是我高一时候的一个个体而已，在那之前，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学生。救下一个两个是不够的，这个学校已经从底子里就开始腐烂了。想要改变一个地方，就要先统治这个地方。”

　　郑颜西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光，明樱发现自己的目光完全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那么，我......”

　　“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不知道你的身份。”郑颜西打断她，自顾说道，“我不否认，现在我必须要留你下来，是因为你的父亲，是慕斯三大股东之一的明海生，但我也可以发誓，这个目的，是在开学典礼开始前，我才确定下来的。”

　　郑颜西毫不保留地向明樱展示自己的小心机——不，这甚至连小心机都算不上，她直白得有些过分，几乎都快要让明樱怀疑，那个在小会议室，面对她被人发难的情境，快速选择以退为进的郑会长，和眼前的这个，不是同一个人。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你选择我的理由？”

　　“大概是因为......”郑颜西眼眸低垂，“你很温暖吧。”

　　“什么？”

　　“好啦，解惑时间到此为止！我饿了。”

　　郑颜西说完这句话，就低下头，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托盘，那种专注，如同科学家在做什么精密的实验，让明樱根本不好意思打断她的午餐时间。

　　不过，说起来，今天了解的也已经足够多了，她根本没有想过，一个午饭的工夫，自己还可以见到郑会长新的一面。

　　明樱对郑颜西大会长的第一印象其实来自于流传的那些评价，诸如——

　　会长大人盘靓条顺，男女通杀；
　　会长大人英明神武，决策果断；
　　会长大人高冷禁欲，凛若冰霜。

　　这些评价倒也不是说不对吧，可却让不了解的人在脑海中浮现起的，是标准的霸总形象，走路带风，遇神杀神的那种绝世总裁。
　　然而，实际的相处下来，明樱认识到的郑颜西却是个有点小霸道，要面子，不爱运动的普通女孩。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郑颜西之所以会留下那么多的传言，并不是因为她美丽，聪明，这些东西几乎是每一任会长的标配。但郑颜西与所有人都不同的是，她善良。

　　这个词用在大多数现如今流行的言情小说，电视剧女主身上，似乎都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甚至有人更喜欢用圣母两个字来形容这样的主角。

　　但明樱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词会比这更适合郑颜西。

　　郑颜西的善良不在于她会给每一个落难者面包、清水，她会带着所有人去开垦，种植。

　　明樱喜欢善良的人，却也讨厌善良却不会做事的人。

　　郑颜西，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