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长女温柔》知行惜

2、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爹娘因为做了二十几年的屠户，加之后奶扫荡，种地不多，除了修自家房子才买的这块地，剩下就只有村头两亩靠河的沙地，平素都交给爷爷打理就当四时八节的孝敬。
　　其实每逢过节自家东西一点没少给，又因为四季杀猪卖肉，听着猪叫，后奶都能来要两斤好肉，十几年过去都形成习惯了。
　　两口子老实不争买别人养大的猪，也自己养猪，半辈子就守着猪圈，靠着杀猪养活孩子，每日辛辛苦苦，也只够个嚼头。
　　前年添了梁景奕这么个药罐子，手里就更没有余钱。
　　想到梁景奕，温柔就想到这对父母，家里日子过得这么苦一半责任在她身上，她以后就是一家之主了，就算食不果腹，也定不能饿着弟弟妹妹和梁景奕。
　　养一个是养，养六个也是养，她决定她这未婚夫也养着了，等有钱了就给他继续买药吃。
　　小菜地里郁葱的白菜萝卜，温柔没走几步就到了旁边猪圈，往半墙敞开的圈里一看，两只油光水亮的小黑猪正一个石槽里抢食，屋里地面铺着青砖上有些水渍，不见粪便，干净的照亮，比自己人住的土地洋气多了。
　　“大姐，你昨天受了伤，还是我去抓吧！”有门不走，温礼偏踩着石头一跃坐到了石墙上，就要顺着墙溜进猪圈。
　　温柔一把抓住弟弟的胳膊不让他下去，温柔想现代一斤三十还买不到的五花肉，这猪再养三个月就腊月，想办法肯定能长到一百斤，到时候杀了卖肉还可能有余钱再买个小猪，不能让家里的养猪事业在她手里断代了。
　　既来之则安之，她以后就靠养猪发家致富奔小康。
　　心里有了主意，温柔叫着大弟的小名，“壮壮，这猪现在有五十斤了吧！”
　　“大姐，那个小点的都有五十斤了！”不爱说话的小温馨抢着答道，平常都是她带着弟弟喂猪多，两头小猪从一尺养到现在有三尺长了，都是她看着一点点长起来的。
　　温柔摸摸二妹柔软的发顶，再看看弟弟妹妹，严肃道：“温礼、温暖、温馨，大宝，小宝，现在我们一家人都在这里，大姐跟你们打个商量。
　　你们觉得咱再坚持坚持养着它们过年了杀猪卖肉好，还是现在就将这两只小猪卖了，若是真养到年跟前卖肉，大姐保证能赚回重新买猪崽的钱，而且对别人来说，我们这样小的猪买回去过年杀划不来，要是等来年杀大家都养不起，所以即便是村里叔伯们有想要的，肯定也给不上价钱。”
　　还要防着趁火打劫的，自古穷人没亲戚，价钱肯定会被压的很低。
　　“大姐，那我们就养着卖肉！”温暖直来直去，既然卖肉好出多，她立刻转变心思。
　　“大姐，照你这么说，我也觉得等年跟前卖肉好，可我不会杀猪，到时候是不是要请别人杀猪？”温礼小胖脸满是纠结。
　　温柔一笑，将他从半墙上拉下来。
　　“你不会杀猪，但你姐我会杀啊，平时帮着父亲烧水刮毛，杀猪卖肉姐门门清，早就想亲自上手试一试了，总算让你姐我捞着机会了！”温柔说的是实话，村里有杀猪的，她一个兽医，虽然对猪的解刨结构了如指掌，还真没亲自动手杀过，现在有机会，向往之。
　　“咱爹那一套杀猪工具来？”村里吊猪开膛的木棒是临时搭的，可杀猪烧水的大锅和灶台，还有最起码砍刀、斧子、菜刀、小刀，挂肉卖的大铁钩，怎么一个都没见着呢？
　　“大姐，早就被爷爷拿回他家了，说我们几个小，放在我们家危险。”温暖说起还气愤难当，分明就是贪图她家东西，偏说些连小宝都骗不过的谎话，谁信呢！
　　“行，既然我决定继承咱爹的衣钵，你们回家等着，我去爷爷家将家什先拿回来！”要不等到用时说不定都被后奶当废铁卖掉了。
　　“大姐，你别去，你这一上门，后奶可饶不过你！”温暖兔子一样敏捷，过来就抓住温柔的胳膊不放，小脸都是担心。
　　“大姐，你别去！”
　　“大姐，我们不让你去！”
　　大宝小宝猴儿一样一面一个抱着温柔的大腿，当她是树。
　　“大姐，让大妹带着小弟弟看家，我和你去找爷爷要，我是长子，理应守好家里，护好你。”温礼见大姐为难是为难，可那眼神分明再说她今天一定要去。
　　“大姐，让大宝和小宝在家，我和二妹，大哥，我们四个去，看他们能不能把我们一个个吃了！”温暖早就看后奶一家不顺眼，偏偏长姐和哥哥忍气吞声不让闹，难得长姐想通了，这机会千载难逢。
　　“大姐，我们四个去！”温馨也跟着点头。
　　温柔看着五张稚嫩的小脸儿，心里很是高兴，俗话说：人心齐泰山移，他们现在小，总有长大的一天，她很期待看到他们的变化。
　　“大姐，小宝也要去！”
　　“大姐，我也要去！”
　　温柔见两个小弟弟都快把自己裤腰带扯断了，无奈点了点头，“大家都去！不过，大宝小宝，你们要听我的话。”
　　“好，我们听话。”大宝喜形于色比划着拳头，小宝憨憨的傻笑乖乖的被温馨牵着。
　　姐弟六个一路上叽里呱啦不会儿就到了对面的庄边上，篱笆院里，中间三间腾亮的青砖瓦房就是爷爷和后奶新盖的，两边低矮的两间厢房是以前盖的，房子都是土木结构，院子比他家大，前院种着萝卜白菜，东厢下一个鸡舍，十几只半大的鸡在食槽边吃食，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拿着棍子，正一旁守着。
　　“温柔，贱丫头，你还敢来，我让奶奶打你！”见着温柔姐弟几个，老三家的温金珠怕他们又来要粮，豁的起来一边吆喝一边往三间新房里跑，一边跑一边叫人。
　　温金珠刚刚走到门口，温柔便见着后奶王氏悠悠从正屋里出来了，见着他们姐弟立刻没了好眼色，张口就骂：“遭瘟的贱人，天收的短命鬼，昨天撞上了我的腰到现在还痛，今天来我家又是做什么的！”
　　“奶，我爷爷呢？”时间还早，温柔料想温老头还没下地，“你是我后奶偏心你自己的两个儿子，可爷爷是我们的亲爷爷，我有事找我爷爷！”温柔声音洪亮，不像往日害怕和忍气吞声。
　　王氏骂的更厉害，“贱丫头，知道什么叫尊重长辈么，我看你们这些——”
　　在王氏又一阵叫骂声中，温老头沉默着脸从屋里出来，朝姐妹几个看了一眼，对着站的笔直跟他一样高的温柔大声喝道：“温柔，你可是十二的大姑娘了，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爷爷，您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孝敬您，之前您说我爹杀猪的家什放在我家危险，可我现在决定继承我爹的衣钵继续杀猪卖肉，您能将它还给我吗？”温柔小跑着抢先一步挽住温老头的胳膊，一脸孺慕笑容甜美。
　　温老头偷偷看了眼自己的老妻，东西都在她手里攥，还说等过段时间送到镇子里找铁匠打成锄头镰刀，他也觉得甚好，怎么可能还。
　　“胡闹，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干杀猪的活呢，你好好在家呆着，不要到处惹是招非！”温老头想都没想对着温柔就是一阵呵斥。
　　啥叫惹是招非，这是个糊涂蛋爷爷！
　　温柔回头，眼见弟妹已经被爷爷的厉声吓住，可她并不怕老爷子拉拔脸的样，挽着他的胳膊，嘴角扬起一抹诡笑。
　　王氏就觉得这贱丫头的笑，这会儿看上去怎么那么渗人。
　　“爷爷，您这话说的，孙女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到处惹是招非，爹娘去世，我再不强硬点，我们这个家只怕都要散了，对了爷爷，我们家的两亩沙地，是不是你应该还给我们了，我们没有营生，您可不能看着我们姐弟几个活生生饿死！”温柔说话声音很小，小到大家都能听见，却也传不出去。
　　“贱货烂婊子，想要地，做什么春秋大梦——”
　　温老头僵硬的站着，温柔淡笑看了好一会儿，听王氏左不过那几句话，翻来覆去一点不新鲜。
　　可她的耐心，有限！
　　如是想着，温柔脸上多了一分犀利，对温老头说：“爷爷，你看看我后奶这个做派，她是要把你孙子孙女往绝路逼，你不看我的面子，你也要看在温礼大宝小宝三个孙子的面子，他们可是你嫡亲的亲孙子。”
　　温老头觉得温柔话里有话，才想，被温柔挽着的这条胳膊，瞬时他妈要断了，也不知道小丫头怎么使的坏，现在连他的右手都麻的一点力气使不上来，只想抽手一巴掌扇过去，却半分力气都无。
　　他可算是看明白了，往日这丫头大气不敢出原都是隐忍，老大个子高力气大，为人阴狠，小丫头随了他，今天狗急跳墙都敢伤他，还不知道以后会惹出什么事来？
　　“老头子，你敢把地给她，老娘就跟你拼命——大家都来看，赔钱货要逼死亲爷爷奶奶了——”
　　温老头被王氏这一威胁，正要说话。
　　温柔不给他机会。
　　“爷爷，那两亩沙地的地契在我手里，我爹杀猪的家什村里人人可以为我作证，我劝爷爷为了您和二叔三叔的脸面，最好一起还回来。不然，就是告到县里、州里、京里，我也不会善罢甘休，反正是没活路了，不防拉几个垫背的。”
　　说这话，温老头闻到一股血腥味。
　　“贱丫头，你竟敢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