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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基本是出于习惯,阿米莉亚走后西里斯把整个房子走了一圈,检查完每个角落再复原。阿米莉亚说这里不常有人住看来不假,卫生是打扫过了,但不少家具包括沙发到现在还罩着防尘布,一张床倒没罩着,但收拾得过分整齐,也不像是刚有人睡过的样子。对阿米莉亚的卧室他是只看没动手,否则要是下一秒傲罗们破门而入发现他正抓着一把内衣,这事可没法解释。西里斯虽然不怎么要命,可还是要脸的。

      除了明显没在使用状态之外,这间屋子倒是对他的胃口。与阿米莉亚在伦敦市区的那间公寓不同,这是栋二层小楼,窗户和布局肯定是着意调整过,既不影响采光,从外界又看不到什么重要的地方,半单向或单向的玻璃也确保了隐私。屋子内部装潢简洁大方,细节设计却精致,供休闲使用的家具一应俱全,随便走到屋里哪个地方都可以舒舒服服地倒下来。这样一间房子,由工作状态下的阿米莉亚使用可有些浪费。

      二楼有间敞亮的书房,里边有两座满当当的三层书架和一个双开门木书柜,西里斯还着意看了看,都是些传奇和悬疑小说(作者包括巫师和麻瓜),没有一本他以为自己会看到的艰深的理论书,也几乎没有女生们爱看的那种黏糊糊的爱情剧。书架旁边没有书桌,反倒摆了扶手椅和躺椅(没罩布,他注意到),还有一大堆软垫,椅边小桌上放着老式唱片机。西里斯不禁莞尔,看不出来,阿米莉亚不但热爱虚拟世界,而且是躺读派的。

      他随手拿了几本书,回地下室消磨掉了余下的大半天,只上去了一次。阿米莉亚出现的时候他正躺着读阿加莎·克里斯蒂的《长夜》,这位据说是麻瓜公认的侦探小说女王,不过他选中这本书单纯是因为在一个瞬间被题目勾起了些莫名其妙的感触。目前为止他还没看出这本小说和侦探有什么关系,至少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死掉。要是把富家女和穷小子为什么会相遇相爱当成悬念,即便这背后有阴谋,铺垫也未免太长了。

      “你对我的书房躺椅有什么意见吗?”阿米莉亚轻扣书脊,“这里的光已经够暗的了,你还背着光看书。而且这姿势看起来很累。”

      西里斯缩回伸直的手臂,将那本小说正正扣在自己胸口,歪着脑袋看了看阿米莉亚。她还没换下工作服和单片眼镜,但一手拿碗一手拿叉子,嘴边还沾着沙拉酱,或许是因为他刚查探这个人给自己最放松的状态准备的东西,此刻她身上的那种分裂感令他的心揪了一下。他坐了起来,小说滑到他大腿上。

      “不好意思,是汉默小姐吗?”他问。

      “我该知道那是谁吗?”

      “我上学前的家庭教师,你刚才听起来和她一模一样。”

      “你把她怎么了?”

      “我还没那本事,是我爸和她睡了。”西里斯说。

      阿米莉亚的眼睛睁大了一点,他看到了单片眼镜在她的眼眶留下的红印。她好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骗你的。”西里斯说,“其实睡她的是我妈。”

      这次阿米莉亚怔了几秒钟,到西里斯的坏笑上脸才笑了起来,微微摇着头,从沙拉碗里挑出一根芦笋。

      “所以你到底把她怎么了?”她再次问道。

      “趁她给我批作业的时候烧了她的辫子。”西里斯回答,“那之后汉默就只教雷古勒斯了。”

      “听起来你从前就是个难搞的小孩。”

      “我讨厌所有古板的人,看到他们我的脑子就,”西里斯用手指在脑袋旁边打了几个混乱的圈,“当时我以为汉默会跟我妈告状,但她没有,我猜她不太赞同我妈一贯的教育方式。可惜,那都让我有点想上她的课了。”

      “真遗憾,我是个古板的人。”阿米莉亚说,“后来呢?”

      “谁知道?雷古勒斯也入学之后,我家就不需要她了,我再没见过她。”

      西里斯以为会有更多好奇的问题,但也许是他的口吻已经透露了太多,阿米莉亚只嚼着那根芦笋思索了一会儿,就放过了他的家庭。

      或者,西里斯不舒服地想到,她早就把他的背景翻了个底朝天,完全清楚这个畸形家庭的故事会是什么走向。

      “哦,顺带一提,谢谢你的沙拉。”阿米莉亚说,“我还真没想到你是会下厨的类型。”

      “我也没想到你是会躺着读侦探小说的类型。”西里斯拍了拍腿上的书。

      而且要他说,做沙拉也不能算下厨,仅仅是把蔬菜和水果切碎丢进碗里再把沙拉酱放进去,完全不需要厨艺。

      “你就这么吃了,不担心我做什么手脚吗?”比起疑问,他更多是想听听阿米莉亚的回答。

      “比如倒一整罐盐进去吗?”阿米莉亚说,“我一开始还真以为你这么干了呢。”

      这是……一件真正的蠢事,西里斯根本没法解释它是怎么发生的。他挤沙拉酱的时候太用力弄到了盐罐上,然后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地拿起盐罐放到水龙头下冲洗,等一些盐粒从盖子缝隙随水流到他手上的时候,他仿佛看到自己脑袋上方浮现出一个牌子,上面用闪光颜料写着“蠢驴”。想到自己根本没有用咒语挽回局面的机会,西里斯索性把盐彻底给倒了,然后将盐罐子里外擦洗得干干净净,欲盖弥彰地放回原位。

      “我有十二年没做过家务了。”他惨兮兮地说。

      他担心自己做得过了,用牢狱生涯开玩笑对他来说还太早,阿米莉亚也并没有了解他到那个程度。西里斯的玩笑里总是忍不住夹带一些傲慢和许多的愤世嫉俗,连詹姆有时也会难以忍受。这两个人都是如果没有意设防、就会很容易相信他人的类型,但詹姆几乎什么也不往心里去,而阿米莉亚显然不是。

      阿米莉亚板起一张冷漠的法官脸。“我上次看到内部管理规范的时候,犯人餐后还需要自己擦盘子的。”

      “你在法庭上就这么说话吗?”西里斯哼出一声笑。

      “法庭上啊。”阿米莉亚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起初这还是个玩笑,但她抬起下巴的时候,尽管还端着沙拉碗,她身上的某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西里斯·布莱克。”

      她宣读(这是他目前唯一想到的准确的词)他的名字,声音洪亮而有力,灌满整间屋子。它听上去和笑谈时完全不一样,但不知怎的,又完完全全地阿米莉亚·博恩斯,像是她生来就要用这样的声音说话,而平日里天真平和的口吻才是她花了几十年学会的。

      “这还真是令人印象深刻。”西里斯干咳一声,“你觉得自己能给我争取到一场审判吗?我觉得带着这个去见摄魂怪对我还挺有好处的。”

      “这还不算是我听过最荒唐的告白。”阿米莉亚的叉子碰在碗边发出响声,“不过确实是这么荒唐的告白里最文雅的。”

      就像车轮碾过平坦路面上的一条小沟,他们的对话一顿,有什么往下一沉,将要落在他们之间。随即,轮子重新找到路面,车辆扬长而去。

      “我把1992年4月20日的报纸留下了,想看看吗?”阿米莉亚说,“作出多数判决前,被告把最后陈述的时间用来描述自己所向往的他、我和一把审判椅之间的事,主持者事后说他是出于怜悯让被告说完的,不过我觉得他当时听得津津有味。也许我当时该建议被告自己上来坐坐,然后他就会明白那比想象中不舒服多了。”

      西里斯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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