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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8章 ...

  •   姜婳:“……”二哥,你果真很闲是不是,回头让爹爹给你找点事做可好?
      旁人眼中颇有侠义之风的苏玉城,实则是落荒而逃,他并不知晓自己为何这般冲动,一想到姜婳被人始乱终弃的画面,他便忆起那个可怜人,忍不住出手维护。
      可惜他此身已陷泥沼,满身污秽,又能护谁呢?
      姜婳则绕道去了前边的百味斋,细细挑上几样爹娘最爱吃的点心,这才抢过姜勖的马,美滋滋地回府去。
      至于郭飞燕,姜婳只略略交待萝月、松云去八珍楼二楼临窗用午膳,稍稍盯着些便可。同为女子,见她如此难堪姜婳心下到底有些不落忍,可郭飞燕意图将她踢伤踢残,她还没有包子到要把郭飞燕亲自送回府的地步。
      对宋梓言,姜婳自认谈不上半点信任,即便他铁石心肠地将郭飞燕就此丢下,她也不会惊叹,只不能叫人趁乱欺辱了郭飞燕去。
      她前脚将马儿交于门房,穿过雕工精巧的垂花门,绕过翠竹珊珊的抄手游廊,匆匆往正房的偏厅赶去,欲同爹娘一道用膳。却不料,二哥后脚便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唤她。
      倒是奇了,大好的宰人机会,二哥不去跟那帮狐朋狗友去喝花酒,追着她作甚?亏得他脚力不错,竟还追得上。
      略等片刻,姜婳护着手中装着点心的朱漆墨纹八宝攒盒,带着厚脸皮的二哥一道,进得偏厅,碰巧玳瑁正张罗摆膳,便加了两副碗箸。
      姜婳去正房跟阿娘撒娇腻歪一通,晶亮的眸子扫过南檐下泾渭分明黑白罗列的棋盘,眼中更增三分捉挟,粉润如早樱的唇瓣不觉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难怪爹娘午时过半仍未用膳,乃是弈棋心意相通,一时舍不得收手。
      想必此刻爹爹的心情定然极好,这会子去跟爹爹提起同苏玉城的婚事,七成的把握能提至九成吧?
      姜婳自认有几分眼力见,用膳时见缝插针献殷勤,直把爹娘哄得合不拢嘴。
      这氛围倒把姜勖吓得闷头扒饭,屁都不敢放,脊背挺得笔直,绛紫色锦袍撑得一丝褶皱也无,生怕被拿来与姜婳比无端被训一通,连原本回来想跟爹娘说的事都给忘了。
      用罢午膳,日头正好,姜婳将爹娘请于廊下,亲手烹茶奉上,白玉茶盏里一汪清茶如碧,上头两朵杭州府上等白菊轻漾浮动,煞是喜人。
      “爹爹,婳儿心悦苏家玉郎,他若不应,爹爹可否向圣上请旨?”没错,姜婳此言正是为着逼婚而来。
      她是有心循序渐进接近苏玉城,博得好感来着,奈何天公不作美,两回巧遇,皆不甚愉快。姜婳寻思着,本就冲着结盟而去,她何必费尽心思投其所好等到苏玉城心悦她才定亲?
      左思右想,唯有圣旨不可违抗,若得圣上金口玉言,甭管成婚与否,两人都被绑在一处,她想见苏玉城便不需要任何由头,亦无须守着男女大防。
      姜婳越想越觉着,这主意真真是再好不过的,唇畔不由露出几分得色。
      岂料,一向俊朗持重的她爹姜衡,忽而一口热茶喷到阑干外的花叶上,咳了好一通,才平复下来望着她:“婳儿就这般喜欢那小子?可知圣旨并非儿戏,若如对宋家郎君那般,日后想反悔却是不成的。”
      苏玉城么,样貌人品学识样样出挑,即便以老丈人看女婿的眼光他也挑不出错来,只苏玉城的婚事不是他跟苏家说了算,须得上边点头才成,姜婳无心之言倒是正中靶心。
      见爹爹那般行状,姜婳本以为是不成的,可听爹爹话中之意,似乎并未直言拒绝?
      当下想也未想,便上前一步,拉着姜衡的鸦青色家常锦缎袍子袖襕,趁热打铁道:“苏家玉郎比宋梓言好上千百倍,婳儿非君不嫁,爹爹若是不允,婳儿便去鹤林寺做姑子去!”
      林夫人早听她这般说过,此时倒也不觉得什么,却把一直隐身的姜勖炸了出来:“小妹,话可不能乱说!你若是去做姑子,二哥定搅得鹤林寺鸡犬不宁!不过就是叫那小子抱了一回,怎的就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
      “什么?”这下林老爷、林夫人双双起身,仿佛那精美的绣墩忽而生了尖刺,“姜勖,把话说清楚!”
      姜勖原是脱口而出,被爹娘这阵仗一吓,才惊觉今日说话又未带脑子。他撇了撇嘴,心中暗暗感叹,果然只有小妹才是亲生的,他在外边杀人放火均是小事,但凡事关小妹,再小的事那也是大事。
      姜婳早习惯了他这不着调的模样,懒懒地倚着廊下的柱子,像是被春日的暖阳晒软的骨头的猫,等姜勖把事情娓娓道来,她手中握着的白玉茶盏已然见了底。
      虽是事出有因,可她大庭广众之下被苏玉城bao了一下亦是事实,爹爹到底松了口,跟阿娘保证会进宫请旨,姜婳毫不怀疑,若是爹爹不松口,阿娘哪怕亲自进宫去求孟皇后也会尽早将此事坐实。
      姜婳给了姜勖一个赞许的眼神,看得姜勖一脸惶恐。她这个二哥还是顶可爱的,日后若是缺银子,她多给些零花也不是不可以。
      眼见着此事有着落,姜婳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当即便回屋逗雪衣娘去,心想着待松云回来,在院里绑上秋千,闲时晒书、抚琴、荡秋千再好不过。
      姜衡能应下自有他的考量,其中缘由连林夫人亦不知晓,本想明日再入宫,回到书房枯坐小半个时辰,到底绷不住,叫小厮给换上官袍,系着鱼符,一顶小轿便入了宫门。
      晋康帝依旧在丹房里守着那炉新炼的丹药,直到太监通禀,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御书房。
      他并不信奉长生不老之术,古来圣贤哪有长生不老的?丹药只是他的一方寄托而已,他于朝事并不热衷,除了后宫佳丽,唯一让他感兴趣的便是道家玄术。若非江山离不得他,他早一身道袍两袖清风寻仙问道而去,哪能憋屈在小小丹炉边被人念叨?
      姜衡深知晋康帝秉性,闻得他身上浓浓的丹药味,便也见怪不怪。待晋康帝挥退左右,高轩敞丽的御书房只余他二人,姜衡方禀明来意。
      晋康帝向来信任姜衡,大抵是因姜衡此人难得的内有乾坤,却不慕权势,乃上位者得用且敢用之人。是以,即便姜衡提出这般请求,他也只是盯着姜衡凝神细思一瞬,便允诺,甚至当场便拟下赐婚圣旨。
      苏玉城情况特殊,虽由苏家教养长大,他的婚事,却无需唤苏放来参详。晋康帝心知,苏放那个老狐狸对这门亲事必定乐意,将苏家和姜家绑在一处,他也能对那老狐狸彻底放心。
      只盼着玉城不负他所望,能担起重任才好,否则莫说北辽虎视眈眈,待他身子支撑不住,光那几位叔伯兄弟便能吃人不吐骨头。
      翌日,姜婳向林夫人问安之时,林夫人便将此事告知姜婳,旨意虽已拟下,姜衡却不欲影响苏玉城殿试发挥,特请圣上于放榜日后再行宣召。
      姜婳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殿试前几日,她便又回到前世诸事不上心,整日琢磨吃喝玩乐的状态。
      殊不知,姜家并非风平浪静,姜衡自认以圣旨压人到底不够圆融,若是苏玉城因此对婳儿心生芥蒂亦是不美。姜衡思量半日,觉得放榜之日,合该再添一把火,咳咳,一段佳话才成。
      虽是佳话,可若由他来做,终究不甚妥当,他也拉不下那脸面。于是,悄悄唤来姜勖,细细叮嘱一番,足足抽了两张银票给他,叫他多带几个人去,左右姜勖是出了名的脸皮厚,出丑亦不妨事。
      姜勖得了银票自然喜不自禁,却未立刻便走,反倒说了句讨打的话:“爹爹,您这私房钱定是藏了许久方得,若全给了我,下回岂非连请同僚饮酒都请不起,要不还您一张?”
      不是他不爱银子,实在是心知他老子平日里手头也不宽裕,是以有此一问。
      结果,不仅没招来赞许,倒是被姜衡吹胡子瞪眼地狠狠踹出门去:“滚!”
      姜勖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又扫了一眼银票的面额,心下估摸着以苏玉城的身手,他得带五六个弟兄并十几个家丁才合适,唔,最好去军中再请几个得用的。
      转眼便到了放榜这日,姜婳心知苏玉城定会高中状元,此后便能喜上加喜,将两家亲事提上日程,她便也能早些暗示苏玉城北辽之事。
      见她一早起身,面上便带着笑,萝月特意替她梳了清丽的飞仙髻,配着金镶玉头面,身着如意云纹广袖窄衫,一席团蝶百花烟雾曳地罗裙,比宫中画师《仙官图》中的人物还美上三分。
      “姑娘,可要去酒楼看放榜?不知今年春闱,谁家公子能蟾宫折桂。”萝月笑嘻嘻地说着,她心知宋梓言是本届状元热门人选,可她决计不敢这般说,甚至盼着谁能脱颖而出将那负心汉宋梓言比下去才好。
      姜婳素来是爱瞧热闹的,往日无事也会偷溜出去找乐子,今日听萝月这般一提,她竟是兴致缺缺地推拒掉。实在不是她不想瞧热闹,一则她已然知晓谁是本届状元郎,二则她实在不想在这个大好的日子见着宋梓言。
      她坐在缠着花藤的秋千架上,模仿着府中众人的口音逗弄雪衣娘时,却不知姜勖已然带着一帮小弟生生将苏玉城绑了来,现在已然进了姜府大门。
      没办法,谁叫苏玉城的名字写在桂榜第一位呢,旁人还没见着名字,姜勖便带人先下手为强,将才走至半路的苏玉城给掳了来。
      苏玉城被几位家丁抬至姜婳院外时,正巧听到里头逗鸟之声,似有十数人之众,好生热闹!莫非,都是等着看姜勖这油盐不进的混小子如何将他绑来的?
      只一想他抢来的可是状元郎,开天辟地头一遭,必将被史官记上一笔,姜勖便觉两肋生风,激动地难以自禁,连通禀也忘了,就这般威风八面地将苏玉城带入院中。
      直到被姜勖扯下来,苏玉城站立不稳跌倒在院中的石板地上才发现,院里明明只有一人一鸟!他平生头一回正眼盯着姜婳,对她恍若神妃仙子的模样视若无睹,心中盘桓着一个疑问,方才的声音是姜婳发出的,还是那只傲娇的白羽鹦鹉?
      姜婳方才只顾着逗鸟玩,丝毫没留意院外的动静,当下被眼前的情形惊得差点从秋千上跌下来,死死抓住秋千索,可怜慌乱中还扯掉雪衣娘一根羽毛。
      这会子苏玉城不是该等着看皇榜,簪花游街吗?怎么会被姜勖绑到此处?难道她叫姜勖榜下捉壻,却一觉醒来给忘了?姜婳深深怀疑,不是她得了失忆症,那便是姜勖得了失心疯。
      雪衣娘“嗷嗷”叫着,扑棱着翅膀十分不悦地飞到高枝上,一根羽毛于春风里飘扬而下,擦过姜婳鬓边的发丝,她望着地上一身狼狈的苏玉城,忍不住唇角抽搐,这哪里还有玉郎之姿?二哥实在是太狠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这般对待未来妹婿,到底是结亲还是结仇啊?
      直到萝月、松云听得动静,从屋里跑出来,姜婳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神色怪异道:“二哥,谁让你把他放这儿的?”
      姜勖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邀功似的道:“不放这儿放哪儿?径直送进你闺房终归不太合适。”
      他可不能把爹爹供出来,若叫旁人知晓是爹出的主意,爹爹一世英名扫地不说,他到嘴的银子还得吐出来,白忙活一场。
      姜婳见状,无奈扶额,轻巧地从秋千上跳下,挥退了家丁,方才蹲下身子,将苏玉城往旁边一推,指了指青灰色地砖:“雪衣娘方才在此处落下秽物,尚未来得及清理。”
      姜勖愕然低头,果然见苏玉城湖蓝色直缀背后赫然粘上了一团不明物,想想平日苏玉城风姿翩翩纤尘不染的模样,罪魁祸首姜勖忽而觉着辣眼睛。
      “姜勖!”苏玉城自认是个克制内敛之人,可遇着姜勖这样的蠢物,他觉得自己再忍下去,必得内伤而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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