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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执念消散 ...

  •   顾泽溪成亲并未邀请秦泛和楚兰舟,她觉得对不起秦泛当初的嘱托,也无颜见她。

      她的婚礼交给手下的人去办,一切从简。

      她只邀请了三两好友,顾老掌柜将他的生平好友都邀请了过来,不过他尚且在世的好友也不多。

      是以顾家小院也只摆了几桌酒席。

      顾泽溪拜别义父,坐上了接亲的花轿。

      离开了顾宅,压在顾泽溪身上的压力,陡然消失。

      她只觉浑身轻松,眼角却不自觉流下泪来。

      顾泽溪抬手试了试脸颊,看着指尖的泪,脸上却露出了笑。

      她终于完成了义父所愿。

      可她自己呢?

      顾泽溪突然想到了自己,她之前常年离家在外奔波,为的就是避开义父的催促。

      十六岁开始,义父便为她的婚事张罗。

      因为幼年的经历,她此生并不想婚嫁,又不想与义父争辩,便极少回家。

      渐渐得,义父便也不在她的面前,念叨她的婚事。

      她原以为这便是过去了。

      只是没想到,义父只是把这些事压在了心底。

      随着他年纪愈大,身子越来越差,心底的期盼便时不时地冒了出来。

      顾泽溪也没想到她最后会心软。

      心软到宁愿放弃她最爱的人。

      义父对她养育之恩固然很重,可这么多年她也为他养老,以后为他送终祭拜。

      她不该为了满足义父的期望,而伤害三个人。

      即便她今日成婚,以后也不会居于后院,相夫教子。

      她今日要成亲的那位夫君,想娶的是却是位温婉贤惠的夫人。

      她并非良配。

      他也非她的良配。

      她心中只有秦逸,一直都是。

      可如今,秦逸心里还有她吗?

      一想到秦逸,过去关于她的点点滴滴都涌上心头。

      她对她的好,她对她的挽留,她对她的苦苦相求......

      她当时竟狠心地视而不见,狠心地一点点推开了她,不留丝毫余地。

      若是她现在去找她,她还会在吗?

      顾泽溪有些忐忑。

      可不论如何,她不想再欺骗自己,再做违心之事。

      这大半年的时间,她为了义父所做的一切,已经够了。

      “停轿。”顾泽溪掀开轿帘,高声喊道。

      顾泽溪声音洪亮,整个队伍都听到了。

      唢呐声锣鼓声断了断,又继续吹打。

      新郎勒住缰绳,下马,上前问道:“泽熙,可是有事?”

      顾泽溪掀开盖头,出了轿门,脸上露出一抹急色:

      “今日我不能与你成亲了,马先借我一用。”

      不等新郎反应,顾泽溪一个翻身跳上马,骑着马往回路走。

      接亲众人见新娘突然走了,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面面相觑。

      新郎望着早已没了身影的顾泽溪,叹了口气,原本挺拔的身体,瞬间佝偻起来。

      他终究没留住她。

      顾泽溪骑着马,一路疾驰到将军府,未等马停稳,便从马上跳下,将缰绳扔给守卫,粗喘着道:“太傅在吗?”

      “在。”守卫道。

      顾泽溪立刻向云水间跑去。

      但秦泛和楚兰舟却并不在云水间。

      今日顾泽溪大婚,顾泽溪并未告诉她们,她们也未出门,如往常一般,在藏书楼。

      顾泽溪跑了空,问了府中下人之后,又跑向藏书楼。

      顾泽溪跑得极快,路上遇到不少下人,她浑不在意,却听到了句清冷的声音:“我们去滁州,不用和太傅和夫人说一声吗?”

      顾泽溪匆匆而过,依稀看到说话那人,身着黑衣,不像是府中的下人。

      秦逸脚步微顿,一道红影从眼前掠过,她却再未停留:“不用。”

      此次她带喜乐去滁州墨影殿总殿,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如今新朝初定,女帝仁慈,大赦天下,墨影殿也该修养整顿。

      长临,她也不想继续再待下去了。

      “太傅,秦逸呢?”顾泽溪见到秦泛,急切地问道。

      “你今日出嫁?”秦泛看着一身红衣的顾泽溪,眉头微皱。

      顾泽溪点了点头,又继续道:“秦逸呢?”

      “你逃婚了?”秦逸又道。

      顾泽溪又点了点头,更加着急:“秦逸呢?”

      “舟舟,你又算准了!他们真的没有夫妻缘分。”秦泛却是没管她,望向楚兰舟,两眼泛光。

      “秦逸在竹逸轩。”楚兰舟道。

      楚兰舟此时尚且不知秦逸和喜乐已经离开了将军府。

      看着顾泽溪急匆匆的背影,秦泛摇了摇头:“晚了。”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秦逸早已放下,她放下的事,绝对不会再回头。

      楚兰舟抬手,掐指一算,叹了口气:“秦逸出城了。”

      果然,片刻之后顾泽溪再次回到藏书楼。

      “秦逸不在。”顾泽溪心中说不出的恐慌,她好像真的要失去秦逸了。

      “她刚离城,你或许......”楚兰舟还未说完,顾泽溪又匆匆离去。

      “...追不上了。”楚兰舟最后几个字,顾泽溪也听不到了。

      秦逸的马日行千里,普通的马同行尚且跟不上,何况她们又相差这么远。

      秦逸若是不想见顾泽溪,两人便是在同一客栈,她们也遇不上。

      “她们的姻缘是不是已经尽了?”看到顾泽溪那般慌乱,秦泛竟也有些不忍。

      楚兰舟摇了摇头:“姻缘在于自身,算不准的。”

      “那为何上次在泛兰舟,你能算出她与她的未婚夫并无夫妻缘分?”秦泛不懂。

      “她成婚本就是为了她的义父,姻缘与她义父的寿命相连,便是不算也能猜出。那时她命中的确无姻缘,但此时...却不好说。”楚兰舟再未为顾泽溪算卦,她的事业稳固,感情却变幻莫测。

      此时她能放弃婚姻,去追回秦逸,以后也保不齐会为了别的事,再放弃秦逸。

      感情于顾泽溪,无益。

      果然,顾泽溪追了秦逸半个月,半道因为泛兰舟的事,又去了一趟即墨。

      而她半路逃婚的事,顾老掌柜带病也为她善了后。

      他也终于明白,婚姻之事,强求不来。

      处理完两家之事,顾老掌柜便卧床不起,没过两月便去了。

      顾泽溪处理完义父的丧事,又从钟晚宁手中接了泛兰舟,比以往更忙了。

      而她去滁州找秦逸的事一再耽搁,竟过去了两年。

      这两年内,顾泽溪时常给秦逸写信,却再未收到过半封。

      她好像真的消失在她的生命中了。

      女帝登基三年后,朝堂稳固,太傅请辞,女帝多次挽留无果,故允。

      秦泛辞官的当天,管家找上了秦泛,他也要隐退了。

      他已为下任新皇选好了辅佐之人,他今生的使命已经完成,也该去享受他的余下生活了。

      管家离开长临后去了花州,和老友一起安享晚年。

      直到管家离开,秦泛也不知他到底是何人,而他口中的新皇,又会是谁。

      不过她此时也不想知道了。

      秦泛如今有了新的乐趣,对俗事也没了兴趣,时常与楚兰舟去各地道观中禅修悟道。

      可学了多年,却毫无长进,仍和初入门时无异。

      秦泛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方面没有天赋。

      书中同样的一句话,楚兰舟看一眼便能懂,可她却仿佛是在看天书。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可放在一起,去完全无法理解。

      不论楚兰舟如何解释,她仍不明白。

      她与楚兰舟在修道一途上,相差越来越远。

      秦泛在书中曾看到,大成者,或可永世长存,往返于过去未来。

      若楚兰舟修成了,她却还是个普通人,她若死了,楚兰舟该怎么办?

      秦泛不知为何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秦泛甩了甩头,把这想法抛诸脑后。

      可当她们回到将军府的当夜,秦芝死了。

      女帝终究不放心秦泛,要对她下杀手。

      楚兰舟早有防范,用秦芝为秦泛挡了这一劫。

      秦泛早有离开长临之心,只是对武珝有些放心不下,也想看看周国是否能有二世。

      可当秦芝死的那一刻,她的这些执念都消散了。

      周国能存多久,与她何干?

      秦泛将计就计,让楚兰舟对外宣称了她的死讯。

      太后以国礼厚葬秦泛,并加封其为安国公,举国悲怆。

      秦逸和喜乐从滁州赶回。

      慕容啸隽和慕容风铃从吐谷浑来送秦泛最后一程。

      钟晚宁和苏钰也从外地回来。

      顾泽溪是最后一个回来的,接手了泛兰舟之后,她依旧常年在外奔波考察,重光阁的事则交给了青砚。

      在秦泛的葬礼上,她终于见到了秦逸。

      不过她却再也不敢上前,她的身边有了其他人,目光时刻追随在她的身上。

      顾泽溪知道她做不到那人般,只能缩回了迈出的脚。

      她与秦逸隔着人群,只剩点头之交。

      也好。

      三月后,长临城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上缓慢地行驶着。

      “爽呀~”秦泛闭着眼,头枕在楚兰舟的腿上。

      楚兰舟垂眸望着秦泛,眉间含笑,目光温软。

      秦泛突然翻过身,双手支着下巴,对上楚兰舟的视线,双眼发亮:

      “我们先去花州怎么样?”

      原本两人想着沿着官道一路缓行,以长临为起点,过城而行。

      可刚出了长临,秦泛便想起了秦羡君。

      “表哥和管家骗了我们十几年,当年得知他的死讯时,我可是哭了好久,结果呢!”秦泛又继续躺下了,从桌上拿起九曲连环锁摆弄。

      神情专注,嘴上却不停:

      “亏我还为他建了一座祠堂,每年为他祭拜。要不是现在我学了点占卜算卦的本事.....”

      秦泛顿了顿,有些心虚地小声道:

      “舟舟学的也算是我学的吧。”

      马车在官道上越驶越快。

      半个月后,花州城外。

      秦羡君、管家和李瑞棠站在城外,心中一个比一个发虚。

      秦泛记仇得很,他们骗了她那么久,一会儿人到了,也不知道会怎么阴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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