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过往·楚鹰（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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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楚鹰早就不认为自己能成为程斐润心里最重要的人了。
当程斐润认识了“杨哥哥”的那段时间，楚鹰就能依稀感到他生命中有了其他更重要之人。尤其是，在程斐润因为醉酒而被责打的那次之后。
“大公子，你究竟是和谁一起喝的酒？”楚鹰忍不住问起了这个问题。
“……你也要跟爹爹一样逼问我么？”程斐润侧卧在床上看着一本书，闻言抬起头来看了楚鹰一眼。
“……不是的！”楚鹰听到“逼问”这个词连忙摇头，“我只是关心你交了什么样的朋友！”
“这不管你什么事情吧。”程斐润对楚鹰的态度一反常态地冷淡。
“……可是，我怕此人来路不明，会伤害到你！”
“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自己不会判断吗？”程斐润闻言更是冷冷一笑。
“……那日他叫车夫送你回来，虽然可见他对你的关心，可他为什么不亲自送到呢？莫非是不敢露面吗？”
“我是跟他一起喝醉的，他怕我家人会怪罪他，当然不敢露面！他只是个普通乞丐而已，你何必想那么多？！”
“他若真只是个普通乞丐，公子又怎会愿意跟他交朋友，还为他而第一次坏了庄规？！”楚鹰也忍不住抬高了音量。
“……对，我也猜测过他之前的家境很好，甚至父母可能是什么大人物，所以他一直不愿意跟我说他的名字……许是他家中遭遇了什么变故吧……可是，他要随便编一个名字其实好容易的！恰恰就是因为他不肯骗我不是吗！所以这些事他不愿细讲，我又怎能穷追不舍？！我既然选择了他当朋友，就会相信他，尊重他！那你呢？！你相信过我吗？！连爹都说他不干涉我的交友！你又凭什么？！”
“……大公子，我不是在干涉你！我……我只是……”楚鹰本来就后悔自己刚才跟程斐润说话的语气太过不客气，见程斐润是愈发地生气了，更加只能软下来，“……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吗？”
“……没事。刚才怪我太过激动在先。抱歉……”程斐润也开始道歉，“大约是因为身上痛吧，心头也难免有些烦躁……楚师弟你不要往心里去。”
“只要你别怪我就好了！”楚鹰又哪里会记恨程斐润呢？
这场小风波就算是过去了。
而不久之后，楚鹰又发现程斐润身边有了另一个重要他人。
——因为叶谨培到了星月山庄。
程斐润从前也拉过楚鹰陪他下棋，也曾试图和楚鹰探讨诗文。
然而楚鹰专于武道，除了很喜欢听程斐润弹琴之外，对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都是不太懂的。
但是叶谨培就不同了。
他能和程斐润棋逢对手，还能和程斐润聊诗文聊得热火朝天，偶尔还争论得面红耳赤，但也会很快和好，不会影响两人的感情。并且，叶谨培也懂音律，堪称是程斐润的知音。
在叶谨培到星月山庄前那一两个月，楚鹰总觉得程斐润的情绪莫名有些低落。可是叶谨培一来，他就渐渐开心了许多。
从这个意义上讲，楚鹰觉得自己还得感谢叶谨培。是自己没本事哄程斐润开心，怨谁呢？
不过程斐润并没有彻底忘记过楚鹰，他常常拉着他们两人一块儿玩儿。
比如三个人曾经一起放过风筝。
看着程斐润跑得气喘吁吁的模样，叶谨培笑道：“斐润你慢些，小心别累着了。”
程斐润便暂时停了下来，也笑道：“我才没那么娇弱呢！”
“但是那么热的天，跑快了应该很热吧……”叶谨培及时递了一杯水上去，“先喝点水再放吧！”
“谢谢叶师兄！”程斐润笑靥如花地接过去。
“………”一旁的楚鹰意识到，自己比起体贴的叶谨培简直就十足是根木头。
难怪会输给他。这根本怨不得程斐润，只怪自己蠢笨。
“果然很热呢……”程斐润喝了一大口水，“不然咱们去喝酒吧！”
“好，你说干什么就干什么。”叶谨培宠溺地笑。
“阿鹰你觉得呢？”程斐润没忘征求楚鹰的意见。
“好。去吧。”其实楚鹰的想法和叶谨培一样，只是他没能主动说出口。
程斐润便拉了两人到一处树荫下喝酒。“光喝酒有些无聊呢，不如来玩酒令？飞花令怎么样？”
“……这个……你俩玩吧……”楚鹰只能苦笑。
“啊是我考虑不周了……”程斐润意识到这对楚鹰来说太难了，“那来投壶吧！这个阿鹰你很擅长的对不对！”
“……大公子你不用照顾我的。”
“没事呀我突然就想玩投壶了！”
叶谨培笑道：“投壶阿鹰倒是会了，但我就没那么擅长了，斐润你是想害我喝醉吗？”
程斐润笑道：“我俩半斤八两，兴许是我先醉。我要是真想害你，可不会用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害法！”
楚鹰心想，这两人虽对外人都彬彬有礼，但互相之间常开玩笑。而自己即使是对程斐润说话时，也始终保留着几分谨慎。想想也是，他俩一个是星月山庄的大公子，一个是叶家堡的二公子，谁又比谁尊贵多少呢？现在叶谨培更是成了新一任的月使。按照星月山庄的规矩，月使的地位还在星使之上，星使得听从月使的命令。当然，叶谨培是不会对程斐润摆师兄架子的。总之他们的身份都不是楚鹰可以比的。
程斐润道：“那我就去拿投壶的工具来。”
“我去拿好了。”叶谨培抢着先去了。
程斐润对楚鹰笑道：“好久没玩投壶了呢！这下你可以大展身手了！”
“……哪里。大公子谬赞了。”楚鹰也笑笑。
而事实上，投壶这件事楚鹰真的是可以大展身手——不说是百发百中，他也起码是十有八九能投中。
程斐润可就没那么好的准心了。
“……哈，我又没中。”程斐润举起酒杯要喝。
“斐润！”叶谨培却抓住了他的手，“我看我们今天已经喝了不少酒了，算了吧！你家的规矩不也是小酌可烂醉不可吗？我看你再喝就要醉了！”
“是啊大公子！”楚鹰也附和道，“你去年不就因为喝醉被师父罚过吗？”
“……你以为我会好了伤疤忘了痛么？”程斐润面露不悦，“就因为我喝醉过，所以我现在能准确把握我的酒量。你们都那么不相信我？”
叶谨培忙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是担心你喝醉了会不舒服罢了！”
“叶大哥，那你醉过吗？”程斐润问。
“不曾醉过。”
“你既不曾醉过，怎知醉了会不舒服呢？没错，喝醉的确会头晕想吐，的确会有不舒服的地方，可是，同时也会有能不顾一切的很畅快的感觉呀！你不想试试吗？被发现了最多不也就挨个十多二十尺的嘛，不会痛很久的。”
“……我还是别试了。”叶谨培不由得苦笑。
“……好，那我们不喝了。”程斐润放下了酒杯。
上一次，要不是“杨哥哥”努力撺掇他喝酒，他也不会烂醉如泥。
虽然受了父亲一顿责罚，但是程斐润却并不后悔有过那样的体验。
他本是个规矩孩子，是那杨哥哥教会了他尝试小小打破规矩的滋味。那种滋味还不坏呢。
只是现在，眼前这两个很明显都比他更守规矩。而他也做不到坚持地带领他们冲破规矩。
程斐润涌起一种叫作怀念或是思念的感觉。
可是那个人已经扔下他跑得无影无踪了。还思念他干吗呢？
“斐润，你怎么了？”叶谨培看出程斐润的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你生气了吗？你若还想喝我继续舍命陪君子便是！”
“……谁需要你舍命来陪呢？”程斐润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叶谨培不甘愿做的事，他当然不会强逼的。
“……我只是开句玩笑罢了！斐润，我说过了，你说喝酒就喝酒，你说做什么我都陪你！你要喝醉我就陪你一起醉！”
“为什么要为了陪我而牺牲你自己的意志呢？你自己是不愿意喝醉的，对不对？”
“……斐润，希望你理解……”叶谨培见程斐润始终神情严肃，也只好认真地回答了他这个问题，“我刚来星月山庄不久，若是坏了规矩，我怕师父会生气！”
“……我理解的……听说你在家里时也处处都很谨慎，基本从来没做过坏规矩的事……”程斐润明白，叶谨培最怕的不是挨打，而是被长辈们否定。他和楚鹰，内心都有自卑的一面吧。
叶谨培道：“我确实一直都很怕惹爹爹他们生气……不过斐润你是无所谓的，师父不管怎样都不会认真生你气的。所以你想喝便喝吧！”
“………”程斐润不由得苦笑。
其实自己这次本就并没有打算要喝醉的。
怎么就无所谓了呢？这世界上还有个人叫程其峰呢。
原来，自己和那两个人一样都被困在囚笼之中，被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一直束缚着。要不是被人用力拉一把，自己是没勇气试着冲破它一点点的。
可是会拉他一把的那个人已经从自己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好啦叶大哥，”程斐润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谁说一定要喝酒呢？不如咱们去下盘棋吧！”
“好！”叶谨培点头应了。
“………”楚鹰发现自己此刻已经被程斐润遗忘了。但这也很正常，因为程斐润应该也感觉得到刚才和叶谨培之间那番对话有些不愉快，所以他会赶紧想修复关系。
再说自己对他而言本就没那么重要。
后来，虽然程斐润与叶谨培决裂，楚鹰也并不认为自己能趁虚而入。
再后来，楚鹰又隐约觉察到，程斐润的心里开始有了另一个人。
如今，只要偶尔能提出些可能帮到程斐润的建议，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过往·楚鹰（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