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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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蕴娇没回话。
她顿步于风月厅最中间的位置，微微仰起脸，字字软绵却又铿锵有力道：“太子殿下不喜我，是我福薄，若真要说什么，顶多说我们之间缘分浅些，没有成为夫妻的缘分。这的确是件憾事。”她抬高声音，确保这厅里每个人都听得到，“我是该为此难过，可难过归难过，我不该没脸见人罢？”
她特意转头朝向太子，笑着问他一句，“殿下，您说是不是？”
池煊没想到苏蕴娇会突然与他搭话。他再度抬头，隔着汤菜散发出的袅袅蒸汽，望向大厅中间云髻雾鬟的苏蕴娇。
还和他记忆里一样，永远都是懒洋洋笑嘻嘻的。
良晌，他回了个简单的“是”字。
苏蕴娇笑得更开怀。她顺势恳请池煊，“既然今儿个大家都在这儿，可否请太子亲开尊口，为民女澄清退婚一事？外头的议论着实不好听呢。”
池煊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上辈子苏蕴娇做错了事儿，他是怨她恼她，重生后连带着也不想见到这辈子的她。但这辈子，先退亲的人是他，苏蕴娇什么过分的事情都没来得及做，不该遭受这些非议。
思忖须臾后，池煊当着厅内所有人的面，把退亲怪罪到莫须有的梦境上，证明苏蕴娇未曾有过不轨之举。
“成，今儿个太子殿下都说退亲一事纯属天意，那往后可不兴再有人说闲话了。”看似客气地撂下这句话，苏蕴娇重新迈动脚步，朝池煊落座的主桌走去，“持之周岁，我这个做大姑姑的岂能不来。”
主桌上坐的都是男丁，苏蕴娇不好挤上去凑热闹。正好主桌旁边的副桌上还有余位，苏蕴娇挑了与池煊后背相靠的位置坐下，故意惊讶道：“哎哟，父亲大人还特意给女儿留了位置呢，”她转过头，朝主桌上的开国公苏徵笑道：“父亲大人当真口是心非，其实您心里还是希望女儿来的罢？”
厅里都是客人，苏徵没给苏蕴娇难看脸色。
何况蕴娇今晚上做事稳重妥帖，竟晓得拉太子出来帮她说话，他对此颇为认可。
往后这长安城里，该无人再敢对太子退亲一事说三道四了，倒是解了他心头一大烦恼。
“好好坐着罢。”苏徵不苟言笑道。
苏蕴娇省得，阿爹对她今晚的行为很满意。
副桌上坐着苏家的家眷，以及持之的外祖家人。苏蕴娇赖着阿娘说了会儿话，又不痛不痒地和持之的外祖寒暄几句，末了又从大嫂手里要过拨浪鼓，逗小持之玩儿。
小持之正是学说话的年纪，嘴巴甜，会唤人，他流着口水，含糊不清地唤苏蕴娇，“姑、姑……”
苏蕴娇鼻子一酸，差点儿落下眼泪。
她一想到上辈子田氏和苏锦华联合外人，将整个苏家祸害得无比凄惨，甚至连还未长大成人的持之也被斩首示众，心里便像锤子敲打一般难受。
“持之乖，姑姑抱。”她从大嫂怀中抱过小持之，温柔地亲了亲他奶呼呼的小脸蛋。
苏蕴娇想，这辈子她一定要保护好持之，保护好爹、娘、嫂嫂、兄长以及所有她珍视的人，决不能重蹈覆辙。
“小家伙又重了。”苏蕴娇调整抱孩子的姿势，抬头朝身侧的大嫂苏余氏道：“嫂嫂，大哥人在外面，连持之周岁都赶不回来，真是对不住你。辛苦你独自照料持之了。”
苏余氏诧异了一刹——大姑子说话的口吻与素日里截然不同，不像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倒像是有些年岁的妇人一般。她定睛看了看大姑子抱孩子的手法，亦是正确的姿势。
她记得半月前大姑子还不会抱孩子，每每让她抱持之，她心里都颤颤巍巍的，生怕她把孩子摔了。
好生奇怪。
苏余氏性子文静，她压下心底的疑惑，对着苏蕴娇恬淡笑道：“大妹妹客气了。母亲和姨娘时常帮我照顾持之，有她们帮忙，算不得辛苦。”
苏蕴娇冲她笑笑，伸手去揉持之的脸蛋。
池煊和苏蕴娇虽未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但基本上是背靠着背坐的，纵然不愿关注苏蕴娇，可她说话的声音还是会传到他耳中。他甚至能听到她亲孩子时发出的“啵啵”声。
池煊浑身不自在。
或许……池煊走神想，他可以找个借口提前退席？
反正他今日已前来赴宴，苏国公和母后的面子都照顾到了，提前离席并无大碍。
他正在想离席的理由，身后苏蕴娇的声音忽然变得更为清晰，“殿下也抱抱持之罢。”
池煊的思绪被这句话彻底打乱。
苏徵忙出声呵斥自家大姑娘，“蕴娇，不得无礼！”
太子能来出席宴会，已然是给够了国公府面子，让他抱孩子着实不像话。
苏蕴娇侧坐在铺有红色软垫的椅子上，恍若没听到国公爷的话，把持之往太子身边又抱了抱。
持之八成喜欢池煊身上的味道，他朝池煊的背影张开双臂，奶声奶气道：“抱抱。”
厅内不少人往这儿看，苏徵怕太子难堪，偷偷瞪苏蕴娇一眼，作势要去抱持之，“乖，祖父抱啊。”
持之别过头，皱着鼻子道：“不要！”
小家伙还挑人呢。
池煊没抱过孩子，因他并无子嗣。他搞不懂苏蕴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提议让他抱孩子。但持之眼巴巴凑过来了，手臂都张了好一会儿，他不抱他说不过去。
他硬着头皮，垂着眼睛从苏蕴娇怀里抱过持之，尽量不与她四目相对。
持之脖子上挂着池煊送来的那把长命锁，是苏夫人专门让下人找出来给持之戴上的，彰显对太子的重视。苏蕴娇的声音柔和绵甜，“多谢殿下送我们家持之这把长命锁。”她逗持之，“乖乖，和太子殿下说‘谢谢’。”
持之是个听话的乖孩子，他窝在池煊怀里，咬着手指头，磕磕巴巴道：“谢谢、姑父……”
“噗……”幸好苏蕴娇没喝水，不然肯定全部喷出来。
她发誓，她没教持之这样唤太子，完全是他自己胡乱叫的。
她在心底“啧”一声——持之这孩子，打小就这么有眼力劲，将来前途无量啊。
持之的声音小，除了苏蕴娇和池煊，以及附近坐的几个苏家人，其他人都没听到他唤池煊什么。
苏徵唯恐太子难堪，他皮笑肉不笑地打圆场，“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哈哈哈哈。”
池煊抿了抿唇，没说话。
苏府二姨娘田氏从外头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婆子，手里拿着算盘书本一类的东西，想来是给持之拈周用的。
苏徵趁机从太子怀中接过持之，交给苏夫人。
池煊手头一轻，心头也一轻。
婆子们手脚麻利，很快摆好了拈周用的东西，全放在风月厅最上头的台子上。东西和长安其他人家没什么大的区别，都是算盘、书本、如意、官印、吃食这些，孩子抓着哪样，便寓意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孩子拈周是件热闹事，厅内不少人围到台子边，都想看看国公府的嫡长孙会抓什么东西。
苏徵恭请太子池煊移步观看。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十二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