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破浪（有新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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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医生走后，中年男人的目光便黏在了窗外。
他的办公室很高，几乎能够将大部分的雪山尽收眼底，尤其是四大主峰，还有青龙峰旁边被长风削平的几座小山。
经过一晚上的搜捕，他们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哭泣天使已经被长风等人消灭干净了，但是他们没发现百鬼门的踪迹。
也就是说，还有一种可能是拉斐尔四象天罡阵封印松动，放出了什么大妖，才造成十名学生身亡、一名学生重伤昏迷、数百名学生轻伤的惨状。
若真是出事了，他其实也不会感觉到意外，
四象天罡阵一直缺了一个人。
原本应该四个人镇守的法阵，现在只有三个人，每个人身上的压力都成倍增加，超出了自身能够负担的极限，自然不稳定。若不是靠着中间的神葬所，四象天罡阵早就崩溃了，可近年来，神葬所也渐渐有支撑不住的趋势。
所以他铤而走险，想靠军校联赛吸引一波新生，没想到搞砸了。
现在八成的联盟高层都认为拉斐尔极其危险，要求解散后交由联盟军部镇守。这其中有多少人是真正担心人类未来的命运，又有多少人是觊觎神葬所，楚枝不知道，但是最安全稳妥的办法是，守住神葬所。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低声道：“师兄，要是你在这里，你会怎么做？”
回答他的，是墙上年轻人浅浅的笑容。相片的右下角，龙飞凤舞写着他的名字：
胡杨。
太阳终于挣脱了大地的束缚，从山坳坳中挤了出来，金色的光辉落在四大主峰上，也落到了十万雪山的中央。
那儿，隐隐预约有一座教堂的模样。
从楚枝的办公室拿望远镜看去，说不定还能看到五彩斑斓的窗玻璃，倒映在平静的海面上。教堂恢弘的穹顶下，刻着“神葬所”三个字。
这是一座建立在海面上的教堂。
也是拉斐尔守护着的最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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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疗舱里。
她不喜欢这种满是白色的地方，总是会想起人情淡薄的鸿蒙仙宗。
拉斐尔正在给她输送一种银蓝色的液体，看着怪渗人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特效药。
“醒了。”
身边的顾窈一下子反应过来，眼神从那一小瓶东西上挪开，似乎还非常不情愿。
“这是什么？”
长风的目光落到那瓶银蓝色的液体上。
像血，但是比血粘稠。
银蓝当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金色。
“大宝贝！”一说到这个，顾窈可就不困了，搓了搓手嘿嘿笑道：“这是曙光女神的血，托你的洪福，我居然看到了这种传说中的东西。”
“很贵？”
“你这一小瓶，”顾窈比划了一下，“大概能买三个中大行星。”
“并且有价无市。”
“……”长风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瓶颜色奇怪的液体。
这玩意这么贵的吗？三个中大型的行星，那得多少钱？拉斐尔这么大方？
顾窈说：“联盟通用的血统觉醒办法就是用浓度更高的血液进行刺-激，逼迫血统自发激活反抗，那个引子的浓度越高效果越好，有机会跟原有的血统融合以提高血统等级。可惜目前市场上多数是BC两种级别的引子，A级都少。你手上这瓶是超S级，当然贵了。”
长风算是听明白了。
她手上这瓶就像修仙界的筑基丹，是入门用的引子，市面上普遍三品四品，她拿到手的这个直接就是九品超神筑基丹。
——这不是丹药，是金子，难怪要给她单独安排一个房间。
没人不想要更强的实力，尤其是在这种实力为尊的世界。在明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后，顾窈居然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没有出手抢夺，倒是出乎了长风的意料。
“不过这东西跟你的愚者异能比起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长风漫不经心地玩着手中的那一管血液，“愚者……很强么？”
“BUG级别的能力。”顾窈坚定地说，“影视资料已经找不到了，但是根据描述，愚者跟信念直接挂钩，只要坚信不疑就能无坚不摧，只要你相信，那么天地万物都可以斩断！”
这种跟信念挂钩的能力实在是非常不讲道理，就像一个人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是个千亿富翁，然后他就真的成为了千亿富翁一样。只要没有超出血统能够负担的范畴，只要敢做梦，那么这种异能某种程度上就是没有上限的。
正是因为愚者实在是太BUG，所以才会被认为根本就不存在。
若不是长风削平了几座山头，校方也不会认为长风拥有愚者。
长风慢慢点了点头，对这个世界的顶级异能有了些许的认知。
无坚不摧，剑修修到极致，也是无坚不摧。这么说的话，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异能，应该和剑修差不多。
太弱了。
“不过，如果说血统是燃料的话，那么异能就是火，火越大，需要的燃料就越多。像我这样的C级血统，就算给我愚者我也用不了。理论上血统等级是天定的，觉醒的时候是C级就是C级，只会随着使用渐渐降低而不会提高。”
“但是有资料记载，曾经存在过血统精炼手术，具体资料已经被销毁了，但可以确定其中最重要的原料就是曙光女神的血液。目前联盟里绝大多数拥有高级异能的人，若不是有血统方面的历史，那么往上数十几代，祖辈肯定用曙光女神的血液精炼改造过，几乎没有例外。”、
“所以，不管你曾经有没有觉醒过，现在用它的血液对你进行再造都是最安全的。”
“拉斐尔是下了血本在你身上啊。”
愚者太少见了，数千年都出不来一个，不能够让血统束缚住长风。不然放一次异能就直接死翘翘，这也太亏了吧！
“得亏你上次用的觉醒剂是假的，理论上你还没有觉醒过异能，不然现在我们就是公然干百鬼门的事情了。”顾窈后怕道。
长风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小瓶子。“我明白了。”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三个中大型行星，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顾窈：“？？？？？”
顾窈：“！！！！！”
你个瓜皮你明白什么了！怕不是要悄悄拿出去卖掉吧！
“走了。”说着长风翻身下床，踩着拖鞋就要往外走。
她根本就不是顾窈等人所说的“血统衰竭”，那威力惊人的一剑是她借了天道的力量，而她昏迷只是单纯因为力竭。
——要不是她本身就是雷灵根修士，哪怕力竭都接不住天雷。
可惜天雷不常有，不然这等威力，用来当必杀技多好。
“诶诶诶！”顾窈慌里慌张地跟上来，“别急着走啊！那玩意不能拿出去！你要是不想打针，可以直接喝啊，喝也有用的！”
“而且你没有感觉到身体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她虽然急，却下意识压低了声音，不敢大声。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旦被其他人发现拉斐尔藏着S级的觉醒剂，他们学校就别想再有安生日子过了！
当初看到那管液体的时候，就连她都天人交战了一番。
何况是外人！
只要稍微看一眼星网，就能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想要血统，想要异能——拉斐尔会成为唯一的希望。
长风还真没感觉到身体有啥不对的，但是他们身处的环境非常不对劲：病房似乎不在医院里，走出去就能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座巨大的别墅中，她们站在二楼，正好能够将一楼的大部分风光尽收眼底。
别墅的装潢说不上富丽堂皇，然而每一个角落都古色古香，尤其是陈列的摆件，每一件都透着历史古朴的味道。
长风一件一件看过去，都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单纯个摆件。
大概是别墅的主人念旧。
“谢长云在哪里？”长风问道。
她在昏迷过去之前，明明闻到了二师兄的味道，还以为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那只老狐狸。
“谢长云？”这问题很突兀，顾窈听到的时候人都傻了：“我们这里没有叫谢长云的，只有谢朝，我们的大师兄。”
忽然，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哇啊一声扑了过去：“机甲！”
顺着顾窈跑去的方向，长风看到不远处一个台子上摆着好几套两米多高的载人型机甲，其中一套是蓝白配色的，在一堆黑金白红里面，有别样的飘逸，即便它的武器是一把足有三尺长的重剑。
破浪。
别样眼熟。
这是胡杨的机甲，破浪！
这种机甲基本上都是用玄铁打造而成的，造价极其昂贵，只配备给最优秀的军人，根本不会量产。
长风的瞳孔缩了缩。
她名义上的父亲，将她带回联盟的那个人！
拉斐尔为什么会有他的机甲？
“……胡杨？”
正在忘我抚摸机甲的顾窈更加奇怪了，回头问道：“你怎么认识我们上一代的大师兄？”
“他是我爸爸。”长风走到机甲面前，仔仔细细地看着它，眼神难得柔和，仿佛看到以前那个代号为胡杨的军人。“大概十多年前，他从B710救下了我，从此他就是我名义上的养父。”
长风四岁开始流浪，跟野狗抢地盘，七岁刚刚当上贫民窟的孩子王还没享受几天，B710就爆发了大规模的丧尸病毒，短短一周，整个星球陷入瘫痪，猝不及防就进入了末世模式。
满世界都是吃人喝血的怪物，怪物咬了人，人也要变成怪物。
一个月，就一个月，整个星球都变成了尸山血海，怪物横行，幸存下来的人躲在各种能够躲起来的角落。
长风也是如此。
小小的她已经很累了，外面已经找不到食物和干净的水，她又累又饿，就像现在一样透支了所有的灵力，而外面是嗷嗷叫的丧尸，铺天盖地，根本数不清有多少。
出去是立刻去世，躲着是慢慢等死。
长风陷入两难。
守夜人远征军如神兵天降。
第一次看到破浪，它身上的能源灯就是黑暗中唯一的光，长风绝对不可能认错。
“噢，十年前。”顾窈似乎有些失望：“胡杨师伯跟我们院长是同一代弟子，从B710回来以后不久就已经失踪了，我们校长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但是根本找不到。去年联盟断定为死亡。”
“其实我们都觉得他没有死。”
长风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只静静地问道：“破浪是不是只有一个主人？”
顾窈：“对。所有军用有名字的机甲都是根据血统定制的，就跟最高级的玄铁武器一样，认主，只有血统契合的主人能够驾驶。”
“这种有名字的机甲，全身大部分零件都是用玄铁打造的，相当于一件巨大的玄铁武器，造价极其昂贵，能够将血统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但是有利也有弊，它认主，所以一旦主人退役或者身故，就没有人能将机甲回收利用，机甲会送回到联盟，由主人的原有部队或者军校代为封存保管，直到……”
说着，她的目光也落向了墙角那台蓝白配色的机甲。线条流畅的机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痕迹，而重剑上更是如此。
谁也不知道机甲和它的主人经历了什么。
“直到他的后辈继承他的代号，成为新的守夜人。”长风的手落到重剑的弹痕上，轻声说。
入手是一片冰凉。
熟悉的冷意。
曾经有无数个夜晚，胡杨将她架在破浪宽阔冰冷的肩膀上，陪她看远处的万家灯火。
【小姑娘，你看，这就是我们守夜人存在的意义。】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希望你能够替我，守住这万家灯火】
他说话的时候，往往目光都落在长风的脸上，因此长风能够透过他疲惫的目光，看见深处一丝热忱。
当时长风是不解的。
但是长风应下来了。
她明白，那就是胡杨的“道”。
后来得知胡杨身死，长风就来了。她来参加军校联赛，不只是寻找自己的道，也是想继承胡杨的代号。
她不习惯欠人恩情，有欠必定要还，不然容易成为执念，化成修行之路上的心魔。反正修士的寿命那么长，她便来了却胡杨的心愿。
况且多傻的一铁憨憨，对谁都那么好，怎么能让他心爱的机甲一直蒙尘。
“胡杨是我们那一代内院弟子里，最优秀的那一个，他二十岁就进入军部，并且获得定制机甲的资格。我也一直以为，拉斐尔会在他的手里，重回往日荣光。可惜他英年早逝，只有破浪送了回来，尸体却不知所踪。”
就在此时，一名两鬓斑白的老者拄着拐杖走了进来，他看上去精神还算不错，跟报道那天相比相差不大。
看上去十分温和，甚至有点像老学究。
应该就是顾窈口中的“院长”。
长风牙疼似的，啧了一声。
院长亲自核查考试资格，这学校吃枣药丸。
在院长的身边，还有一位满脸凶相的中年人，长风认得，应该就是这次拉斐尔考点的主监考，穆柒瑾。
那名四星上将。
见长风的目光投来，上将大人立刻找到了自己说话的机会，毫不犹豫开口道：
“他这一辈子，去了无数被袭击的星球，也有不少名义上的养子养女。”
……原来是个处处留情的海王。
当场，长风就想拔腿走人了。
她以为自己是胡杨的唯一，她不过来继承，胡杨在天之灵会失望。
结果这人——
压根就不需要她。
继承他奶奶个腿，谁爱继承谁去，她继续当一个逍遥剑仙不好吗？
“但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报名参加军校联赛、要继承他代号的。”
长风有些错愕。已经提起的脚跟，慢慢放了回去。
——什么？其他人呢？
上将大人目光灼灼，“当初我有看到你的申请表，但是我没想到你是胡杨师兄的孩子，你也真是的，怎么就不晓得自报家门呢？资料上多写一句‘我是烈士胡杨的孩子’又不能少一块肉。如果知道，我就是拼着这升五星上将的机会不要，也必须给你走这个后门！”
长风：“……”
不必，真的不必，大可不必。
就算不走后门，她依旧是全场最大的爸爸。
但是这样话过于自大，说出来不好，容易挨雷劈，所以长风选择了沉默。
殊不知她的沉默，看在所有人的眼里，都变成了有苦说不出。
想要继承胡杨的代号，解封【破浪】，就必须进入军部成为守夜人。而军校联赛，好死不死是必须要过的一关。
这女娃娃情深义重，怎么偏偏就没有血统，拼尽全力依然抵挡不过天意弄人，平常不觉得委屈，现在一说就沉默了。
他们就知道！一定是受了很大委屈！
穆柒瑾说：“我去找军部理论，拉斐尔不能解散，我们已经找到白虎峰的继承人了。”
胡杨的孩子就是他们拉斐尔的孩子，好不容易孩子回家了，家却面临解散是怎么回事？
“放她走吧，她镇压不住四象天罡阵。”老院长摇了摇头，轻轻摁住他的肩膀，“你应该也察觉到了，觉醒剂对她没用，她的体内，依旧没有血统存在的痕迹。”
换句话说，长风觉醒失败了。
她还是普通人。一个有着顶级异能的普通人。
输血之前的检查，长风的报告显示她之前使用的是假的觉醒剂，那时候楚枝何尝没有欢喜过，或许长风是有血统的，只是被假药给耽误了。
但是就在刚刚，他又暗自用黄金瞳检查了一遍，发现长风身上已经没有血统存在的痕迹。
一个普通人，怎么镇守四象天罡阵？
穆柒瑾：“联盟让步的条件就是四象天罡阵一切正常，我可以暂时——”
老院长微微笑着，道：“没有意义。我们守不住，就应该交给能守住的人。”
他何尝不想看到拉斐尔重现荣光？
但是这一次哭泣天使袭击，让他意识到，再坚持下去，是对联盟百姓的不负责。
不管是妖物流窜还是百鬼门袭击，拉斐尔的响应速度都慢了，今天是有学生在，那要是有一天学生不在，杀人的玩意是不是就要到山下霍霍百姓去了？
更何况，神葬所里面的秘密，一旦被百鬼门拿到，整个星系都将变成下一个B710。
“联盟的人已经来了，准备出去签合同吧。”
“老楚，你应该晓得，让出拉斐尔就代表将神葬所也让出去了！”穆柒瑾急了，“联盟里道貌岸然的人同样不少，他们不比百鬼门干净多少，你是想天下大乱吗！”
他原本也想放手了，只是陪楚枝过来再看一眼拉斐尔曾经的辉煌，就去签字。但是天意弄人，他知道了长风是胡杨的养女，并且是这么个有情有义的养女，他就不想再签字了。
长风在星际流浪了这么久，无父无母，既然被胡杨收为养女，那么拉斐尔就应该是她最终的家。
“我知道。”老者平静道。“但是联盟里至少有你和黎飞看着，我放心。”
“你们想清楚了么？”
忽然，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插了进来，年轻的副官推门而入：
“抱歉了，那边催的急。”
说着，他将一份文件不轻不重地放在桌上，啪嗒一声轻响，像是落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这是拜托联盟接手的文件，交接是黎飞将军全权负责的，只要你们签了字，联盟会立刻派人去驻守四大主峰，完全接管四象天罡阵，保证任何怪物都不会放出来。”
角落里的长风忽然开口问道：“你能代表黎飞做决定么？”
“我当然不能，小姑娘。”副官好脾气地笑道。“还有，你应该尊称黎飞将军。”
“那麻烦你回去转告他，不劳他派人了。”
长风说着，手上一使劲，破浪那把重剑脱离了地面，被她轻轻松松拎了起来，像是拎着一只小鸡一样轻松。
众人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缕金色从她瞳孔深处盘旋而上，安静地盛开，将整个眼珠子染上金黄。
熟悉的，来自血脉的威压蔓延开来：
“——最后一座主峰。”
“我守。”
她说话的同时，破浪的锋刃缓缓覆上了一层淡蓝色的光华。
很显然，若是副官不答应，长风的重剑下一秒就会出现在他的头上。
剑修不擅长讲道理，但是很擅长动手。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破浪（有新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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