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沉沦》依存体质

13、追去

　　“她走之前说过什么没有？”湛厉呈过了几秒才问。
　　男人的身材本来就高大，又加上心情不好，英俊的面颊上没什么表情。

　　孙嫂在这宅子里也干了很多年了。
　　面对这年轻的男主人时，却还是有些惧意的。

　　过一会儿才犹豫的转达道：“湛太太说…先不要找她，她自己想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的。”

　　“还有呢？”湛厉呈挑挑眉，神色更淡了几分。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孙嫂忐忑的回复。

　　客厅内气氛就有些沉默下来，只能听到旁边钟摆秒针走动的细微声音。
　　男人沉默了几秒，手指在楼梯扶手上敲击了两声。

　　正当孙嫂以为他要大发脾气的时候。
　　才听他又问了一句：“她走的时候，身体状况还好吧？”

　　“挺好的，一个人拎着箱子，也不用帮忙，下楼的速度很快…”
　　孙嫂回忆了一会儿，这才说。

　　“我这几天不回家，秋芷回来的时候，你打电话通知我一声。”
　　湛厉呈便点点头，淡然的上楼，没一会儿换了西装，出门上车。

　　这尊大神终于是走了，孙嫂这才松了口气，躲在厨房捶了捶胸口。
　　感觉自己年纪越大，就越发胆小了起来。

　　心里又在隐隐担心，这湛太太如此决绝的离开，怕是要闹离婚吧？
　　明明挺好的的一个姑娘，待人也随和…
　　这么想着，这孙嫂心里还怪遗憾的。

　　*
　　秋芷此时正坐在回小镇的大巴上。
　　压根儿没想到自己早上急匆匆出门的样子，究竟惹了多大的误会。

　　因为是头一班车的原因，上面就没坐多少人。
　　司机正在跟后座的乘客大声的聊着什么。
　　又遇上堵车，车子就半天移动不了多少，她虽然心急，但也无可奈何。

　　感冒刚好，鼻子却还是不通气，脑袋也有些昏沉。
　　她坐在后排的位置上，就稍微开了一点窗，防止自己待会儿晕车。

　　一会儿又拿出手机看微信的聊天记录。
　　妹妹秋意昨天半夜三点给她发消息，说是奶奶和继母吵架，老太太现在被气到了，住在卫生院里面挂吊瓶。

　　老人年纪都那么大了，但凡是有一点细小的闪失，最终也怕会酿成大祸，所以日常的身体护理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早上口渴起来喝水的时候，她才看到那微信。
　　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的，她也并不清楚，所以才急急忙忙往回赶。

　　秋意和继母的电话都不通，她连续拨打几次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翻看着通讯录，随便找到一个邻居的手机号码。

　　打过去聊了一会儿，眉头才渐渐舒展。
　　“好，谢谢李叔，麻烦您了。”秋芷礼貌的挂断电话。

　　小镇就在B市周边，所以路程不是很远。
　　一个小时后到达，她弯腰拎起箱子，小心的扶着车门下来。

　　想了想，直接到卫生院那边去。
　　一进门就看见秋意正坐在门诊部的台阶上，探头探脑的往楼上看。

　　秋芷便也走过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顿时就有些吓到了。

　　继母韩敏此时正坐在那二楼的栏杆上，背朝着外面摇摇欲坠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会摔下来。

　　怎么她才结婚几天，家里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秋芷一着急，扔了箱子就准备往楼上跑。

　　秋意这会儿却发现了她，笑眯眯打招呼：“姐，你回来了？”
　　“你怎么不上去劝劝阿姨？”秋芷的语调都变得急促了。

　　秋意慢悠悠的摇摇头：“我妈都这个样子两天了，她这人精明着呢，绝对不会让自己掉下来的，只不过在跟奶奶示威而已。”

　　回想起继母的性格，秋芷这才安心了些。
　　暂时放缓脚步：“到底怎么回事？”

　　“还是老周那事儿，我妈想再婚，奶奶不同意。”
　　秋意随手从包里拿出充电宝，给自己的手机充电：“姐，要不你跟奶奶说说吧，她最听你的话。”

　　小镇的清晨雾水很重，姐妹两个说话功夫，发丝上就凝结了细细的水珠。
　　远处群山环绕，雾气围绕山腰缓缓升腾起来，美的像是仙境一般。

　　*
　　吃过午饭后，小镇就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秋芷在外屋的灶台上烧了一碗鸡汤，上层的油脂全部撇掉，点缀了红色的枸杞后，看起来就十分有食欲。

　　随手把碗端到里屋。
　　老太太正在床边懒洋洋的歪着，银白色的发丝全部挽在脑后，虽是上了年纪，却也能依稀辨别出年轻时秀丽的容颜。

　　“奶奶，您就喝一碗吧。”
　　秋芷跟奶奶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就带了撒娇的语气：“毕竟我都大老远回来了。”

　　老太太这才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又问：“丫头，你跟奶奶说实话，那男孩子疼你吗？”

　　乍一听这个称呼，秋芷就愣了一下。
　　随即又有些想笑，上了年龄的人，看谁不都是小孩儿嘛。

　　“还可以吧。”她就应付了一句，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老太太便哼了一声，又不理人了。
　　年纪越大，越成了老小孩儿，需要人哄着才行。

　　就像上午的那场闹剧似的。
　　如果不是秋芷及时回来组织，恐怕全镇子的人都要来看笑话了。

　　老太太的身体根本没问题，只是不想儿媳妇改嫁，这才装病。
　　结果秋芷那继母韩敏也不是个好惹得，干脆就闹着要从楼上往下跳。

　　这会儿好歹劝着奶奶喝了些鸡汤。
　　秋芷才扶着老太太去院子里散了会儿步。

　　温声劝道：“您不是一直都相信鬼神的说法吗？说不定我爸在那边已经跟我妈团聚了，您不让韩阿姨改嫁，几十年以后，是准备让他们三个打架吗？”

　　老太太喜欢孙女，随便她说什么都听着顺耳。
　　当下就叹了口气。

　　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我哪是不希望她改嫁？看她那个样子就觉得讨厌，恨不得她离我远一点儿呢，我就是觉得那女人没有心，你爸爸才走了几年？她就那么着急的找别的男人。”

　　“人的感情本来就很复杂，有时候没办法用理性来解释的，只要韩阿姨幸福就好，咱们就别管了。”

　　秋芷就又说了几句，好歹老太太是同意了。
　　摇摇手道：“她的事情我本来就不想管，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就行。”

　　*
　　估计是怕老太太反悔。
　　继母韩敏第二天就直接和那老周领了证。

　　都是二婚了，彼此的家人也都不怎么同意，干脆就先搬在一起住。
　　婚礼什么的通通都没有办，也挺利索的。

　　到底也不是太坏的人。
　　搬家之前，继母韩敏就把原先房子的钥匙交给秋芷。

　　又笑道：“你爸就留下这么些家产，存款我拿着给秋意交学费，房子给你哈，虽然我知道你也不稀罕，毕竟是有钱人家的太太了。”

　　这房子是秋芷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她怎么能不稀罕呢？
　　当下接过钥匙，很真诚祝福一句：“韩姨，祝你新婚快乐。”

　　秋意跟着她妈妈搬到新家去了，秋芷就一个人住在这房子里。
　　二层小楼带一个小院子，院里有压水井，小菜园，四处收拾得干干净净。
　　总体来说还是很清淡雅致的一个住所。

　　橘猫秋团最喜欢在二楼卧室的窗口睡着晒太阳。
　　把小家伙毛茸茸的身子抱在怀里，秋芷还是觉得住在这里安心一些。

　　一晃她回来已经两天多了，出发的时候太匆忙，没来得及跟男人打招呼。
　　现在闲下来了，她又没那个打算了。

　　觉得人家也未必在乎她在不在，何必自讨没趣？
　　这么一想，她就越发不想回去。

　　顺便收拾了一下屋子里的杂物，又去陪着奶奶聊了会儿天，就这么又在小镇住了一天。

　　*
　　湛厉呈周四在临市有一个商业会议要参加。
　　因为路程并不是很远，所以就直接驱车前往。

　　男人情绪并不怎么高，随手松了松领带，长腿随意的交叠着。
　　吩咐司机把空调温度调低，靠在座椅上闭目眼神。

　　那司机就小心翼翼的答应了一声，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
　　感觉被男人身上的气势压得喘不上气来。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但凡湛总有些不高兴，都是底下的工作人员受惊吓。
　　而且男人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也没有人敢擅自揣度他的心情。

　　所以众人也只能通过感觉来进行判断。
　　在这种时候做事就分外谨慎一点，不敢有丝毫马虎。

　　好容易下午开完会，到了返程的时候，车子恰好路过一个小镇。
　　那司机才听男人淡声问道：“这里是秋芷的老家吗？”

　　“湛太太以前就住在这镇上，我听老宅那边的司机说过的。”
　　司机连忙点头，又补充一句：“听说这里风景很不错。”

　　的确是风景不错的，从周边的风景就可以看得出来。
　　湛厉呈朝着车窗外打量片刻：“把车开进镇子里去，顺便找人打听一下，秋家住在哪里。”

　　“好的。”司机急忙将车子掉头。
　　顺着那条蜿蜒的公路开到镇里，视野就渐渐开阔起来。

　　并没有太高的楼房，最多也就是三四层小楼，路边的建筑物虽然陈旧，但看着很有质感，一瞬间倒像是穿越了似的。

　　司机中途下去询问了好几次，最终上了条小路。
　　两边是大片大片的田地，隐约还能看到戴着草帽的人在里面劳动。

　　田梗旁边的小道上，这时慢悠悠走着一个女子。
　　女子身材窈窕，穿着淡青色的衣裙，有些像改良的汉服，所以裙摆并不是很长，衣袖则是很宽松的。

　　长长的黑发柔顺的披散在身后，即便是这样的装扮也丝毫不显夸张。
　　反而有种恬静的美感。

　　估计是听到后面来了车子，她就侧了下头，往旁边躲了躲。
　　看清车牌后，却有些惊吓的微微睁大眼睛。

　　看清那熟悉的侧脸后，湛厉呈就眯了下眼睛。
　　过一会儿才淡淡吩咐司机道：“停车吧，去给我把人捉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