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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大仇得报 ...

  •   洛阳王府
      老丞相将一杯茶怒摔在地,拿着拐杖支棱地站起来:“蠢货!”
      身边人连忙扶住他:“老爷,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老丞相登了一下地,沉眸一问:“京中情况如何?”
      来人声音有几分颤抖:“贵妃被皇上当场毙命,八王爷和七公主被判谋逆已入狱,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三公主在封地应该还不知道此事。”
      老丞相王簿叹气:“老三是孝慈皇后带大的,与贵妃也不怎么亲近,仁焱应该不会动她。王嫣就是太过狂妄,太过自以为是,就凭她如何能斗得过余尧那个满腹诡计的人。”
      “当年贵妃怀疑您笼络朝纲,想要自立为王,用自己亲弟要挟,比您来洛阳修陵墓,这才落入余尧陷阱之中。”
      王簿体力不支,扶着椅子坐下,深呼吸几口气:“我已年迈,膝下也就一儿一女,如今礼儿还小,嫣儿出了这事,你忘了,戴家当年是可是我们一手逼死的。”
      “那该如何。”管家也是十分焦虑。
      王簿看向门外,电闪雷鸣:“我已是残躯,早已是活一天赚一天。”
      “老爷是担心礼儿?”
      王簿点头。
      “你即刻带礼儿出城,无论如何要保住我王家最后的血脉。”
      管家老泪纵横:“那老爷你?”
      王簿摇头:“竟然躲不过,面对就是了。”然后对身边的下属说道:“去帮我找一个跟礼儿差不多大小的孩子。”
      “是。”
      不过半日,王府已经被团团围住,王簿拄着拐杖坐在中堂之上,颇具傲气,最后外人通传:“陛下驾到。”王簿颤颤巍巍站起来,跪拜行礼:“恭迎陛下。”
      仁焱拂袖坐下,未唤王簿起身,待他坐定以后:“陛下万安,臣罪该万死。”
      仁焱说道:“丞相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王簿抬起头,一双苍老的眼却迸发出睿智的光芒:“权势,人人都想得,罪臣乃一介俗人,自然是想知道这权势滔天的滋味。”
      仁焱蹙眉:“竟然如此,丞相为何不来坐坐朕这把龙椅呢?”
      “臣说句实话,这万人之上的位置谁想坐?当年余家祖上与唐家先祖加共创净景,为何余家不坐龙椅?罪臣想当然是万人之上哪有一人之下来得轻松,更何况如果当年事成,罪臣乃是当今圣上的外公!”
      仁焱轻蔑一笑:“丞相倒是思虑周全,奈何贵妃不这样想。”
      王簿摇摇头:“嫣儿心中只有先皇一人,被先皇三言两语便哄骗得晕头转向,不知南北,就算最臣如何在朝堂上斡旋,皇上健在,这朝堂便有主心骨,罪臣便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仁焱低眸看向王簿:“朕来也不是为了跟老丞相叙旧聊家常,你也知道,朕来是为了......要你命。”
      王簿磕头:“罪臣领命。”
      “丞相不在说些什么?”
      “当年罪臣犯下滔天大错,陛下想必是无法原宥,罪臣恳请放过王家老少......”
      还未等他说完,身边的戴霁确实再也忍不住,拔出剑抵在他的咽喉:“当年戴家是不是也这样求过你?你是怎样做的?你未曾有半点宽宥,最后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你却只轻飘飘说了一句味道难闻。王簿!你别想我会放过任何人!”
      王簿抬头看向这个少年,一双眼睛像极了死前的戴子衿,是了,也是他过于粗心了,竟然放了这等人物在八王爷身边,为他们里应外合,但此刻,尊严不算什么,他要救下礼儿的命。
      他重重地磕下三个响头:“我愿意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来弥补我对戴家的罪行,只求,”他看向皇帝:“陛下能放过礼儿。”
      仁焱冷冷地看着他:“王礼?”仁焱招手:“朕在进城时看到丞相的管家带着一个小孩,看着有些眼熟,这才想起原来是王家的小公子。”
      王簿亮眼一黑,看着王礼被带上来,奶声奶气地喊着:“爹爹。”
      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王家只有一个孩子,丞相便宜你了,这样,朕要王礼一人姓名为戴家陪葬如何。”
      王簿连连跪拜:“陛下,饶命啊!”
      仁焱走过来:“好笑,丞相,你与朕互换一下位置,你会如何做?”
      仁焱一笑,拿过身边人的剑,步步走进王礼,那小孩感受到了压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王簿心都凉了半截,因果循环,当年他命人执刀走向戴家人时,他未曾想过今日。此刻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出声说道:“陛下,且慢,罪臣有一件关于余尧的事未曾秉承陛下。”
      仁焱回头:“义父?”
      戴霁走过来对他说道:“勿信。”
      “这件事是关于戴家,无论信与不信,陛下都可以听听,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仁焱收起了剑:“何事?”
      “此事,罪臣只与陛下一人所说。”
      戴霁走过来还想再说,仁焱起手制止了他说道:“兄长先带人下去。”
      等人退下以后,王簿才开口:“陛下可曾想过,八王爷和嫣儿这几年一直在策划此事,但都因为资金不足一直停滞不前,这才引入苏家,落入陷阱。而罪臣当年仅仅三个月便笼络一般朝臣,是何故?”
      仁焱并未搭话。
      王簿接着说道:“是余尧,当年余尧和先皇共赴战场前,余尧曾找过罪臣,对罪臣说道他会将陛下拖住三个月,届时让我笼络朝中势力为他所用,所有的资金都来源余尧。陛下余尧计谋深远,家中儿媳又参与了嫣儿一事,余家当中无辜吗?”
      仁焱看向他,似信非信:“义父为何这样做?”
      “为了凌璎郡主和余家两个儿子。”
      仁焱眼神一动:“你的意思是义父为了郡主和儿子想要唐家江山?”
      王簿抬头:“没错,因为无论是我,还是嫣儿所做之事,无论成功失败,他都可以坐享其成,当年戴家之事也是,回头想想,也是疑点重重,因为,若非如此,余尧虽然离开了京城,但家中势力全在余夫人一人手中,那余夫人为何没有救助戴家?又为何没有保住戴子衿?”
      仁焱一笑:“你觉得朕会因为你的无端猜测,就怀疑我义父?”
      王簿眼神逐渐无所畏惧:“信与不信,自然由陛下决断。”
      “朕还有一事,想要朕饶了王礼,除非,你给朕交出你在琴国兵力。”
      王簿难以置信,皇帝竟然知道这件事,在琴国的兵力,是为了给自己的保障,如今自己再也用不上了,用此换礼儿一命,也不是不可以,于是再次磕头:“求陛下饶恕礼儿,罪臣愿意奉上全部兵力。”
      仁焱将手伸向王簿:“兵符在那里?”
      王簿说道:“罪臣将兵符的位置交代给一个可靠之人,如果陛下放礼儿前往琴国,此人便会出现。”
      “朕答应了。”说着将手中的剑踢向王簿:“丞相,请。”
      王簿执剑到颈边说道:“臣临死之言,句句肺腑,望陛下三思。”说完便看向王礼离开的地方,做为人父他尽力了。
      仁焱走出门外,看着跪在外面哭哭啼啼的王礼,没有理会,伸手牵过站在戴霁身边的孩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力哥儿。”
      “从此刻起,你记住你叫王礼。”
      那个小孩圆溜溜看着仁焱,他冷若冰霜的脸看着十分恐怖,弱弱地回道:“记住了。”
      说完,仁焱便牵着“王礼”走出大门,身后的那个小孩哭着说:“他不是,我才是王礼!我才是!”
      此后,房门关上,院中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哭泣,仁焱站在门外听着如此恐怖的声音,心中确实一种释然。
      “兄长,你觉得余家对唐家是否真的忠心?”
      戴霁没有迟疑:“数十年的光景,余家所做之事,桩桩件件都是在为陛下和先帝效忠。”
      “当年皇室逼迫下嫁凌璎郡主,又逼迫余江放弃尹芜娶了将门虎女石忆苒,皇家如此逼迫余家,余家就没有半分介怀?”
      “余家与唐家世代生死之交,余家当年是放弃了为君的机会,发誓生生世世效忠唐家的。”
      仁焱看向戴霁:“先人没有不代表现人没有。”
      “陛下不要为了所谓的挑拨之言,伤了忠臣的心。”
      仁焱眼中漆黑一片,看着身后的王礼,仁焱说道:“我有一事要麻烦兄长,王簿说道,把王礼带入琴国,便会有人把王簿在琴国的兵力给我们?”
      “陛下要琴国的兵力何用?”
      “当年琴国对净景步步紧逼,如若收复这一只军队,对我们铲平琴国有利无害。”
      “陛下想要发动战争。”
      “男儿志在四方,光守一方净土有什么用,一代帝王自然是要开疆扩土,成就雄业,兄长,这天下应该是你我的!”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尽我所能。”
      仁焱攀上戴霁的肩膀:“麻烦兄长了。”
      随后,戴霁带上王礼和一众守卫策马离开,另一队随着仁焱回了京城。
      回宫以后,仁焱去了尹珞宫中,此刻尹珞正着一身淡黄宫装在画室里画窗景,淡然的夕阳中,仁焱第一次感受到了尹珞的美。良久,身边的小宫女看到了仁焱,连忙跪下:“陛下!”
      尹珞慌乱起身,跪下,如此谨慎端庄的人,仁焱瞬间兴趣全无,但还是走了进去扶起尹珞:“这是在画什么?”
      “回陛下,臣妾再画窗景。”
      “不错,如今八王爷失势但也没影响你什么。”
      尹珞连忙跪下:“臣妾与八王爷并无联系。”
      仁焱说道:“有没有联系,朕自会判断,你是尹芜的妹妹,朕不会亏待你,如今王家已除,我这后宫有个王姓美人难免受人非议,从今天,你就恢复原名。”
      尹珞磕头:“臣妾替姐姐多谢陛下。”随后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仁焱。
      仁焱眯了一下眼睛说道:“起来。”说着随手抚上尹珞的玉颈说道:“你入宫这些日子以来,朕也没宠幸你,委屈你了。”
      尹珞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后安慰自己想要与苏影萏报仇,就必须借助眼前这个九五之尊的势力,她笑意盈盈握上仁焱的手臂,渐渐倒在他的怀里,仁焱一把抱起尹珞,身后之人识趣的退出房门。
      深夜,仁焱从尹珞宫中出来,并无半分轻松,于他而言,男女之事无非是他解压的手段,但欢愉之后,照样是无比孤寂,九五之尊,孤家寡人,他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久久摩挲,嘴里喃喃唤到:“清婉。”
      余家
      清婉正在与苏影萏道别,影萏说道:“清婉姐姐真的不见见陛下?”
      清婉摇头:“我与他上次道别已经分说清楚,他无法放下仇恨,权利,也给我不了任何承诺,这些年,我的心早死了。”
      苏影萏说道:“如今陛下那边大仇得报,清婉姐姐还是早些离开的好,我怕陛下会为难姐姐。”
      清婉点头:“我想也是,来京城之前,我已清点了苑中事务,完成京中事务以后我便会离开净景。”清婉握住苏影萏的手说道:“自此一别,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苏影萏有些难受,紧紧握着清婉:“我舍不得你。”
      清婉摇头:“等会安顿好,我再想办法给你递消息。”
      苏影萏点头:“等余家的事尘埃落定,我和余沐便去寻你。”
      清婉笑着,拿起茶杯敬她:“那我祝你们早日实现神仙眷侣,畅游世界的梦想。”
      苏影萏笑着说:“多谢姐姐。”
      随后,清婉拿出袖中的玉佩给到苏影萏,苏影萏煌煌震惊收到:“姐姐,你已经为我们解了大围,已经是回了我们救欢官的情了,这玉佩我就不能再收了。”
      “傻啊你,这玉佩对我来说已经无用,但对你们来说就至关重要,无论如何,只要他看见这枚玉佩总会念及几分旧情。我了解他,余家对他很重要,但你不一样,想要在诡秘的朝堂中活下来,不容易。”
      苏影萏接过,含泪说道:“多谢姐姐。”
      “明早不用送我了,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的去处便对谁都好。”
      苏影萏抱着清婉说道:“一路顺风。”
      清晨
      清婉的车马已经出了城,城门打开时,但车马依旧不动。
      “怎么了?”清婉挑帘,便看见了他骑马站在车马前。
      两人对视良久,仁焱说道:“跟我来。”
      清婉叹口气,她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如果他不同意,她怎么可能离开,她只好说道:“跟上。”
      一车一马一行人一队军队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湖边。他与清婉相对而立,眼中情绪复杂。随后仁焱让所有人撤退到五百米外,等人都退下以后,仁焱拉着清婉进了马车,如此狭窄的空间,还未等清婉说话,仁焱便吻上了她,手触碰上她时,她感觉到他在发抖,是隐忍和克制。
      久久,仁焱的手留恋在她的耳畔:“我好想你。”说完便看向清婉,清婉正要说话,仁焱却发疯似的再次吻上她,但清婉始终像个玩偶娃娃一样屹立不动。
      仁焱红着眼眶唤到:“清婉。”
      “陛下。”
      仁焱眼神难以置信:“如今,你与我就没有任何话要说了?”
      “说什么?”
      “这么多年,你想过我吗?”
      “我这么多年没回京城,难道是因为想吗?”
      “你恨我?”
      “君为子民,合情合理。”
      “清婉,你为什么就不相信,你对我来说同样重要。”
      清婉美目微蹙,只是看向他,像是质疑和拷问:“陛下就一定要把我们仅存的美好消耗殆尽吗?”
      “我一次次的祈求,一次次的忍让你看不到吗?”
      “陛下,在你看来,你的祈求跟忍让是对我的恩赐,我就必须要理解,必须要接受,可是我做不到。”清婉沉默了一刻:“放过我好吗?就像你父亲放过你母亲。”
      “可我父母亲他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
      “那是他们,当年分开时,你说让我想想,或许有一天我会像你母亲一样相通,但十一年了,我越来越觉得爱情无足轻重,比起胆战心惊,比起每天期盼你的宠爱,比起高墙后院我更爱我自己,更喜欢自由。”清婉向他靠近:“仁焱,我们都好好爱自己,放过彼此好吗?”
      仁焱贪恋她手中的温度,侧脸吻了一下她的手心,看着她说道:“你是我这三十多年来唯一的快乐,你就不能仁慈一点吗?”
      清婉眼中涟漪泛起,抱着他:“你在深渊中,如果我也跟你一起前往深渊,那么我们只会一起沉入深渊,但如果我站在岸边,你就会拼命向我游来,哪怕到最后一刻,都不会放弃。”清婉轻轻拍着他:“你我都了解我的性格,如果我跟你一起去了深渊,我会埋怨你,我会恨你,甚至恨我自己,到最后年少情深,也是相看两厌,远离不是因为不爱你,反而是因为太爱你。”
      仁焱将她抱在怀里,开始亲吻她的脖颈,清婉叹了一口气,开始满怀爱意地回应他,狭窄的空气中,两个相爱的人,热烈地爱着彼此,从过去到未来。
      仁焱明白这才是爱,不同于昨日,他全身心投入,眼中只有一人......
      仁焱扶着清婉下了马车,问她:“那你要去哪里?”
      “还没定,”清婉拉着他的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俩就这样手拉着手,走到众人面前,军队一看帝王如此,全部转过身去,清婉招呼着刚刚从渝州来欢官,对她:“欢官,过来见过唐叔叔。”
      欢官很可爱,笑意盈盈说着:“见过唐叔叔。”
      仁焱很喜欢这个小孩问道:“她是谁?”
      “当年我去渝州时捡的弃儿,本来想收做义女的,但魅影她们都说我一个未出阁的人带着一个婴儿难免惹人非议,所以收做徒弟了。”
      仁焱哦了一声,搜摸了全身将一枚玉佩交给欢官:“叔叔出门急,也没带什么姑娘家的玩意,这个玩意你拿着玩。”
      欢官拿着玉佩看着说:“师父,这个大虫雕的可真精美。”
      清婉和仁焱皆是一笑,仁焱很喜欢这孩子,于是问道:“她大名叫什么?”
      “还没取,要不你给她取一个。”
      仁焱细想一下:“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不如就叫唐时君吧。”
      欢官很疑惑:“为什么姓唐啊,我可以跟着师傅姓。”
      清婉笑着看向仁焱:“就姓唐吧。”
      身边的人告诉欢官:“唐姓可是国姓,姑娘好福气啊。”
      清婉拉着欢官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启程了。”
      仁焱皱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清婉拉着欢官坐上马车,仁焱就站在那里看着,直到马车再无踪迹可循。
      身边的人问道:“陛下,为什么不拦着?”
      “她说得对,困住她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陛下可需要派人跟着。”
      仁焱很想说需要,但说不出口,他转身上马,这一刻他就开始后悔了,他看向天眼角泪水划过,以后的事情交给天意吧,或者他们也会像他父母一样,终有一日会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唯有他们在一起,才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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