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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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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要给长辈们敬茶。
冰块侯爷早就起身,还命人不要叫醒她,于是鲁穗儿多睡了会,直到卯时二刻才被沈娘子抓去洗漱上妆。
“侯爷呢?”
鲁穗儿换了身牡丹红绣金线的大袖衫裙,头上虽挽了个简单的元宝髻,然戴了整副的红玛瑙攒珠赤金头面,加上脖子上的红宝璎珞,手上的镂金红玉手镯,腰间的红珍珠如意结流苏……身上的分量不比昨日婚仪时轻多少。
一身红,整个人都笼罩着层喜气。
见她一回房就找侯爷,沈娘子与几个大侍女互相看了一眼,个个掩嘴偷笑。
“咳咳。”鲁穗儿轻咳一声,想起昨晚是她们几个守在寝房外头,面上不禁一红。
“侯爷那边也好了,正在书房等夫人呢。”
好在沈娘子几个并未借机打趣,只是将鲁穗儿引到了冰块侯爷在附近的书房,要不然,鲁穗儿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沈娘子她们。
昨晚动静那么大,沈娘子她们应该是听到了……
鲁穗儿两个手在大袖下捏着,面上又烫了几分,在脂粉的掩盖下,脸上的两团“腮红”格外醒目。
司徒钟听到书房外头的动静,一出门就看到他那面若桃花的娇妻,不禁莞尔。
书房门前的小厮们纷纷腹诽:啊啊啊!他们侯爷又又又笑了!自打夫人进门后,侯爷笑的次数简直比过去二十几年笑的次数加起来还要多!
“见过夫人!”小厮们笑呵呵地朝鲁穗儿行礼,看来这个新夫人他们侯爷真是娶对了。
“免礼。”
鲁穗儿笑了下,身后的沈娘子早备好了红包,一路给小厮们赏了下去。
小厮们高兴地谢了她的赏赐,冰块侯爷还愣愣地站在原地,出神地盯着她看。
“走了!”
鲁穗儿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冰块侯爷抿嘴一笑,顺势牵住了她的手:“嗯,去敬茶。”
……这人!
鲁穗儿憋红了脸,竟是抽不出手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甩开他,只得在路上与沈娘子等人隔了一段距离的时候小声说他:“以后……以后不许动手动脚!大庭广众的……”
冰块侯爷面上淡淡的,却仍不肯放手,不放手也就算了,他竟然还把她的手攥在掌心里,用力捏了几下。
鲁穗儿:“你!……”
小脸爆红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惹得冰块侯爷又弯起嘴角。
鲁穗儿从没想到,冰冷冷话不多瞧着踏实可靠的冰块侯爷原是个无赖,一路上又急又羞,生怕给更多的人看到。
冰块侯爷却浑不在意,好像巴不得侯府里的人知道他娶了媳妇,等到了静心居前,才轻轻放开了鲁穗儿的手。
鲁穗儿瞥了他一眼,看到这家伙居然在偷笑,那模样简直像是偷到了蜜吃似的。
傻冰块!
暗暗在心里骂了句,看着他的笑颜,仿佛被他过了傻气,一股子甜甜的味道在胸口荡漾开来,她也忍不住笑了。
“太夫人,老夫人,侯爷与夫人来了——”
静心居的正堂里很是热闹,鲁穗儿与冰块侯爷一进门,就看到早就坐在堂中的二房、三房夫妇,还有几位常见的司徒家女眷。
堂中这些人鲁穗儿固然都认识,但那都是假冒楚拂兰时见过的,诚国公府流落在外的嫡长女却是不能认识他们。
于是鲁穗儿只得装出一副陌生神情,与众人微微颔首。
到了太夫人、老夫人跟前,她便跟着冰块侯爷一块儿跪下,给太夫人与老夫人磕头敬茶。
“祖母请喝茶。”
“母亲请喝茶。”
太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乖,快起来。”
鲁穗儿抬头,看到太夫人怀里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竟是小黑!
昨晚光顾着婚仪,不想小黑竟是趁乱跑去了太夫人那。
现下瞧小黑躺在太夫人怀里,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瞧着鲁穗儿还有堂中众人,一下一下地轻甩着尾巴,那恃宠而骄的小模样,简直就把它自己当做了太夫人的重金孙……
太夫人一边与鲁穗儿说话,一边不断抚摸小黑,小黑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它朝鲁穗儿喵了一声,然后舒服地在太夫人怀里伸了个懒腰。
鲁穗儿:“……”
得了太夫人与老夫人两封沉甸甸的红包,太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沈氏引着鲁穗儿下去堂中认人。
沈嬷嬷依次介绍:“夫人,这是二公子,这位是二少夫人;这是三公子,这位是三少夫人。”
鲁穗儿含笑,与二公子与他媳妇孙氏,三公子与他媳妇儿冯氏分别见了礼。
又让身后侍女给两个弟媳送上备好的见面礼,给二弟媳孙氏的是一副红宝镂金飞凤头面,给三弟媳冯氏的是莲花形翡翠珍珠如意结头面。
二弟和三弟各得一副文房四宝。
至于那几位常见的女眷,也都送了些首饰之类的做见面礼。
在堂中转了一圈,算是把堂中的人重新都认了一遍。
太夫人见了,在上头喊她:“穗儿,快到祖母边上歇歇脚。”
众人听了哄笑起来,瞧太夫人说的,好像他们这个新夫人是从多远的地方赶来侯府般……
鲁穗儿依言过去坐下,太夫人亲昵地抓着她的手,拍着她的手背道:“我的大孙媳妇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这话一出,堂中的二房与三房夫妇均是愣住。
太夫人不会是老糊涂了吧?什么叫可算回来了,太夫人不会以为,这会儿坐在她身边的是之前那位吧?
虽说之前那位和这位是双生的姐妹,长得也一模一样,可身份地位却是差了天去——如今上头坐着的这位,可是陛下亲自赐婚与他们兄长,未出嫁前就是有品阶的淑仪小姐!嫁妆更是之前那位的几倍之数!
而且论性情,似乎瞧着比之前那位好相处些……更重要的是,他们兄长喜欢!瞧兄长这些天,一提到这位,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
之前的那位和这位,是绝对没法比的。
鲁穗儿听太夫人这般说,也是一怔。
抬头看太夫人的神色,只见太夫人笑眯眯的,一双历尽沧桑的眼睛里透着股狡黠。
太夫人偷偷朝她眨眨眼,鲁穗儿看向冰块侯爷,冰块侯爷微微点头,鲁穗儿明白过来,她的那些事,老人家应该全都知晓了。
看老夫人苏氏的神色,也是知情的。
“祖母,母亲……”鲁穗儿杏眼微颤。
苏氏忙道:“穗儿,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傻孩子,好日子里可不许红眼。”太夫人冲她低声说了句,又抓起她的手,对众人说:“自小定下的孙媳妇儿,兜兜转转,隔了千百里还是回到了我司徒家,这是天赐的缘分啊!怪不得我老太婆头一回见到这孩子就打心眼里喜欢她。”
堂中众人自然不能完全听明白,却也纷纷道贺。
冰块侯爷与鲁穗儿互相望了一眼,跟着众人一起都笑了。
“穗儿啊,等会你随祖母去菜园子。”
鲁穗儿点点头:“是。”
底下的二房与三房夫妇傻眼了——又去菜园子?他们祖母不会真把这位认作楚拂兰了吧?不过老人家嘴里一口一个穗儿,也不是叫兰儿啊?
不管如何,他们这位新嫂子将来得太夫人宠这事应该没跑了。
而且太夫人怀里那只御猫好像也挺喜欢这位的。
二少夫人孙氏羡慕地想,听说新嫂子流落民间时在农户长大,想必是很会种地了……
“会种地就是好啊。”孙氏感叹。
三少夫人冯氏听了,笑道:“二嫂羡慕,可以去学呀,到时候祖母也宠你。”
“我去学种地?”
想到那些脏兮兮的泥巴,孙氏连忙摇头:“还是算了罢,我这身子去种地,哪吃得消。”
此时孙氏的身孕已经快四个月,堪堪掩盖在宽衣大袖下,等生下太夫人的重孙子……不,就算是重孙女,也是这府里的头一个孩子,料想太夫人、老夫人都不会亏待她。
孙氏摸着肚子,心里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看到你二弟妹的肚子了?”太夫人撇着鲁穗儿,又瞥瞥自家大孙子:“你们两个也要加把劲儿了!”
鲁穗儿红着脸,听冰块侯爷应了一声,她的脸更红了。
这回进了侯府,居然有种回家的感觉。
熟悉的菜园子,熟悉的人,还有对着她脸皮越来厚的冰块侯爷——现在应该叫火炉侯爷才是。
总是暖得跟个大火炉似的,鲁穗儿想,以后寒冬腊月,有他在可以省下不少柴火。
两人甜蜜地腻歪了几天,很快到了归宁的日子。
*
再次回到诚国公府,鲁穗儿已经从国公府的嫡长女变成了关内侯夫人。
迎接关内侯夫妇归宁事宜,全由周氏亲自主持。
彼时周氏身子尚未痊愈,但还是强撑着把所有事情都了下来,整个归宁家宴办得十分隆重。
家宴过后,鲁穗儿与冰块侯爷去她以前在国公府住的宅院里歇息。
冰块侯爷喝了许多酒,躺屋里养神。
天气渐暖,午后阳光明媚,鲁穗儿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忽然听到院子传来一阵喧哗声。
“外头怎么了?”
自从珍宝阁遇险后,阿秀一直寸步不离守着鲁穗儿,从未让她落单。
听鲁穗儿问,阿秀便去开了院门,只见阿秀的兄长阿木单手拎着个满面尘土的粗布女子,低头禀告:“夫人,这女子吵着要见您,之前就来闹了小的好几次,小的怕惊扰夫人,正要将她送去国公府管事处询问,不想还是惊扰到了夫人……”
“夫人!是我!我是采莲啊!”
鲁穗儿定睛一看,果然是采莲,不过这脏兮兮的模样,倒是和之前楚拂兰身边清婉出尘的大侍女的样子天差地别。
要不是听到她的声音,鲁穗儿还真不敢上前相认。
“采莲?你怎么在这?”
“夫人救我!我们夫人……不,是前夫人病逝后,侯府就将前夫人身边的人都遣回了国公府……”
采莲红着眼圈哭,一副凄楚无助的模样:“奴婢和采芹回来后被分去后院做粗活,上个月他们发卖了采芹,也不知卖去了何处……近日听说要把奴婢配给守后院的一个独眼鳏夫!夫人!求夫人救救奴婢!奴婢不想嫁给那鳏夫,奴婢只想伺候夫人!求夫人收留奴婢,以后您让奴婢做什么都行!”
收留采莲?
鲁穗儿心下一顿,且不说采莲是国公府的人,她虽认回了诚国公,做了诚国公府的嫡长小姐,但她如今已嫁到了关内侯府。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人家从小养到大的女儿出嫁了都不方便插手娘家内务,更别说她这个与国公府皮不贴肉的女儿了——当时若没有冰块侯爷从中周旋,诚国公认不认她,这事还得两说呢。
鲁穗儿是十分清楚自己在国公府的位置。
“对不住了采莲,我不能收留你。”
“夫人!!!”
采莲不可置信地望着鲁穗儿,双眼渐渐黯淡下去,然而片刻后,她的眼睛忽地又亮了起来:“侯爷!求侯爷看在奴婢以前尽心伺候过夫人的份上,救救奴婢!只要不让奴婢嫁给那个鳏夫,奴婢愿意做牛做马,一辈子在夫人和侯爷跟前伺候!求求夫人!求求侯爷!”
鲁穗儿回头,看见冰块侯爷出来了,高大的身子立在自己身后。
“良辰……”
冰块侯爷抚住鲁穗儿肩头,也没看采莲,只是吩咐阿木:“把她带下去。”
“夫人!侯爷!侯爷——”
采莲死死地盯着鲁穗儿的肩头,最终还是不甘地被阿木拖走了。
鲁穗儿不知道采莲临走时为何那样狠狠地盯着自己的肩头,很多年后的某一天,她才回过味儿来,当时采莲死死盯着的,是冰块侯爷放在她肩头的那只手。
原来采莲和采芹一样,都对冰块侯爷有那份心思的,不过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地里,只是冰块侯爷从不曾给过她们机会。
多年后想明白的鲁穗儿很快释然。
不过这时候的鲁穗儿,对采莲的遭遇还是不忍,采莲对鲁穗儿来说,还是不同于采芹的。
毕竟采莲是知道她冒充楚拂兰来到京都后,第一个对她温言有礼的人。
采莲不曾害她,也从未真心把她做朋友。
然而那些个逗着小黑,一起在深夜吃着热乎乎点心的夜晚,那些陪伴着教导她提醒她的瞬间,那一天天照顾她的时光……那时的采莲,于鲁穗儿来说,是温暖的。
回侯府之前,鲁穗儿还是跟周氏提了下采莲。
“劳烦母亲给她寻个好去处。”鲁穗儿想了想,道:“这位侍女与我有些缘分。”
周氏微微讶异,随即满口应了下来。
采莲应该不会嫁给守后院的鳏夫了,鲁穗儿只能帮她到这里,若再进一步,于周氏来说便是越界。
到底周氏才是国公府的女主人,而采莲曾是楚拂兰的贴身侍女,周氏未必能容得下她……将来如何,就看采莲自己的造化了。
从国公府回来,鲁穗儿舒了一口气,这次归宁后,大抵好长时间可以不用去诚国公府。
她在诚国公府总是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拘束。
还是在侯府里好,除了作为侯府女主人管理日常内务外,每天闲下就是努力学认字管账,或陪太夫人去菜园子,种种地,逗逗小黑。
成婚后,冰块侯爷更忙了,每天起早贪黑地去给皇帝干活。
转眼到了六月,天热了起来,冰块侯爷这天回来早,给鲁穗儿带了一个大包袱回来。
“这里面是什么!”鲁穗儿瞧见那粗布包袱上的蓝花纹,又惊又喜,却又不敢确定。
冰块侯爷点她的鼻尖:“你娘家托人寄来——密城鲁家庄来的。”
鲁穗儿听他这么说,顿时雀跃,捧着包袱奔到屋里,手忙脚乱地打开。
包袱里装了四五包她阿娘做的点心,都是她喜欢吃的,有给她的两套贴身单衣,还有两对鞋底,看大小应该是给冰块侯爷的。
除了这些,还有一封厚厚的信。
鲁穗儿拿起信封,看到上面写着一行有力的字迹:“阿姐……亲……亲什么?”
“阿姐亲启。”冰块侯爷说:“是小虎写的信。”
“小虎他都会写信了?他什么时候认识那么多字?”
鲁穗儿拆开信,看到里面许多的字,边看边情不自禁地咧嘴笑。
小虎如今居然能写这么多字,真是出息了!
“庄子上的一个管事原是秀才出身,我让他去教小虎小豹们识字。”
鲁穗儿:“什么时候的事?”
“咱们回来之前。”
鲁穗儿捏着沓厚厚的信纸,眼睛一热:“你……”
“这就高兴得哭了?”
冰块侯爷搂过她:“那要是告诉你过几天就可以回娘家——”
“回娘家?!哪个娘家?”她杏眼放光地望着他。
“回你密城鲁家庄的娘家。”司徒钟逗趣地瞧着怀里的小妻子,雪白*粉嫩的脸蛋,眨巴着水汪汪的圆圆杏眼,红彤彤的鼻尖,娇憨的模样惹他忍不住怜爱:“这阵子我加快处理公务,空出一个半月……”
鲁穗儿心花怒放:“就是为了带我回娘家?”
“嗯。”
“良辰!”鲁穗儿闪着泪花,激动地扑进他怀里:“你真是、真是太好了!”
“傻穗儿。”
司徒钟搂住怀里欢呼的人儿,看着她如此高兴,只觉得连日来处理大量公务的那点疲乏也不算什么了。
鲁穗儿想家想得不行,一晚上就将所有事物收拾妥当。
好不容易熬到出发那天,太夫人与老夫人来给她和冰块侯爷送行,顺便把小黑还给了她。
“一路上也别闲着,加把劲儿,给我老太婆怀个大胖重孙回来!”太夫人殷切嘱咐。
鲁穗儿羞红了脸:“祖母!”
冰块侯爷站在她身旁,笑道:“是,祖母。”
侯府备了很多礼给鲁穗儿带回去,他们的车队很长。
初夏时节,天还不是很热。
阳光从马车窗的间隙透进来,犹如点点碎金。
马车行驶得很平稳,宽阔的车厢里,司徒钟坐在案几前手握一册书卷,眼睛却落在窗户边的人身上。
“今日的天真不错。”
窗外碧空如洗,微风不燥,沿途的风景在她身后飞过。
“你……你干嘛老盯着我瞧?”
鲁穗儿小脸上闪过两团红晕,害羞地从包袱里掏出一小包点心递给他:“我阿娘做的点心可好吃了,要不要尝一个?”
见到有吃的,原本歪在软垫上的小黑一个纵身上前,皱着鼻子就往她手上嗅。
“哎呀,这不是给你的,你不是不吃糕点的嘛!”
“喵呜——”
一人一猫在马车里嬉闹起来,她弯着双杏眼,笑得温柔又纯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住。
司徒钟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终于还是放下了书卷,长手一勾,就将一人一猫都勾进了自己的怀里。
低头就这她的手,一下就将整块点心给吞了。
小黑:“喵呜!”
鲁穗儿面上爆红:“……干嘛呢!小黑……小黑还在这……”
“吃点心。”他一本正经,故意逗她:“不然,穗儿以为我要做什么?咳咳,这小脑瓜成日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你这个臭冰块!我才没有!”
“方才唤我什么?”
“臭冰块!冰块!”
“为何唤我冰块?”
鲁穗儿横了他一眼:“因为刚见到你那会儿,感觉你总是冷冰冰的,像块冰一样。”
“哦?”司徒钟挑眉:“现在呢?”
“现在——现在就是个无赖!”
两人闹做一团,小黑甩着尾巴蹲到窗边上,鄙视地瞥了眼他们,然后眯着眼看风景去了。
……
许久之后。
鲁穗儿感叹:“我大概不是享福的命,总是觉得回乡下更舒服。”
冰块侯爷:“等我退下来,咱们就回乡下住。”
“真的?!”鲁穗儿惊喜地瞪大眼。
冰块侯爷捏她的脸:“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鲁穗儿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道:“你不会种地吧?”
说完立马笑自己,她真是傻了,侯府产业那么多,加上她在密城的鲁家庄,根本不需要两人种地过活。
没想到冰块侯爷认真地说:“会种。”
“不会也没关系。”逞什么强呢,反正不会种地他们也饿不死。
冰块侯爷正色:“之前在菜园子里你不是见我种过?”
鲁穗儿:“哦。”就翻地的那几下?
“虽不是很熟,但我可以跟岳丈学。”
鲁穗儿有些疑惑:“你为啥一定要种地,不会也不碍事的。”
“你不是说过,以前想嫁个会种地的……”
鲁穗儿愣了下,转而噗嗤笑出了声。
冰块侯爷的俊脸上飘过两片可疑的红云,捧住她的脸有些急了:“不许笑。”
“不是笑你,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冰块侯爷眼巴巴地望着她,这会儿的他哪有初见时的冰冷,在她面前已然是个热情的火炉。
“只是觉得你太好了。”
“不对你好对谁好。”他竟不自觉跟小黑似的傲娇起来。
小黑:“……”
马车还在缓缓驶向鲁穗儿心心念念的密城。
沿途偶有眼熟的风景,此刻见到,又是一番不同的心境。
鲁穗儿窝在自家男人的怀里,心中满满都是甜蜜而踏实的感觉。
……
十年后。
冰块侯爷没有食言。
这十年里他勤勤恳恳地教导太子,马不停蹄地带兵东征西讨,披星戴月地处理公务……他的官越做越大,爵位也越晋越高,鲁穗儿跟在他身后,从关内侯夫人升了卫国公夫人,又从卫国公夫人升到了卫王妃。
冰块侯爷做了大熙朝第一个异姓王,变成了冰块王爷。
太夫人与老夫人盼了许久的大胖孙子鲁穗儿一口气生了两个,是双生子,到冰块王爷向皇帝上书请退那年,鲁穗儿又生了个女儿。
皇帝起先不肯放走他,拖拖拉拉了三四年,直到鲁穗儿与冰块的小女儿都能蹦蹦跳跳地去菜园子里玩泥巴了,皇帝终是拗不过冰块,准了他归隐,但皇帝下旨保留了他卫王的爵位,待他与鲁穗儿的长子成年后回京袭爵。
……
又是一年,三月,莺飞草长。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
早间种完地的司徒钟坐在河边垂钓。
河水不似冬天那样冰,鱼儿也活跃起来,鲁穗儿带着小女儿,在他身后的草地上铺上一大块蓝花纹粗布,从食盒子里一样一样地往布上摆吃的。
“过来吃饭了!”鲁穗儿含笑喊了一声,叫两个儿子:“去喊下你们爹。”
两个半大小子正是贪玩的时候,奔去抓住鱼篓,在那认鱼:“这是鲤鱼,那条是鲫鱼……”
末了,两个小子开始也跃跃欲试,想要跟着他们爹钓鱼了——完全忘了他们阿娘让他们过去是做什么的。
鲁穗儿和小女儿只得叉着腰,齐齐大吼一声,才把父子三个喊了过来。
饭后,父子三个一溜坐在河边,各自手持一根鱼竿。
小黑蹲在父子三个后头,甩着尾巴等鱼吃。
鲁穗儿把东西收拾干净,坐在草地上给小女儿梳辫子。
打了会辫子,转头看看河边,又多了几个村民一起过来钓鱼。
河边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鲁穗儿望着自家男人那高大挺拔的背影,在那一堆人里就他最惹眼。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鲁穗儿的目光,他忽然回头,冲她笑了一下。
她面上一红。
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等他变了老头子,等她变成了老婆婆,但在彼此眼中,永远都是上天赐予的,最好的那个人。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感谢一直追更的宝宝们!皮皮在这里给大家拜个晚年!祝愿小天使们虎年大吉!万事胜意!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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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1-12-15 11:28:51~2022-02-16 11:2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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