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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Chapter 22 ...

  •   想着想着,脸就红了。可哥舒焕握得又格外牢,抽都抽不走。

      呼……哥舒焕突然低下头,朝着他手腕破口的地方呼气。

      就这么呼了一口气,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李初白是被宠大的孩子,性子潇洒,但骨子里还是娇气,而且,他还有个刁钻的臭毛病——恃宠而骄。

      之前足足七天,他被丢在地牢里,一身没痊愈的旧伤,可不比这严重百倍,他一个人硬生生忍着,也就这样扛了过来。可现在有人心疼他,就连手腕上破道口子也疼得受不了。

      李初白嘴角抿着,浑然一副受了好大委屈的样子。

      “疼……”喉咙里溜出来轻轻的一句,像是示弱,又像是撒娇。

      这倒不是李初白刻意为之,而是实在是习惯如此,他小时候在外头野着,不小心摔破了皮,摔倒的当场不哭不闹,专挑爹妈哄他上药的时候喊疼。长久以来,这就成了一种下意识的反应,根本控制不了。

      李初白紧紧抿住嘴唇,暗道不该。他也是男人,天生争强好胜,怎么能在人前露怯?可是哥舒焕手心的温度真的很舒服,暖暖的,比冬天怀里揣着个汤婆子还惬意,吹了一会儿,李初白的掌中就是一片水泽。

      四手紧贴,哥舒焕专心一意地吹他的手腕,李初白却越来越不自在。气息触碰到皮肤就像是拿羽毛尖尖轻挠,有种说不清的痒,尾椎骨上似是窜起一阵火花电流,激起了莫名的火气。

      “够了!小爷要进机枢阁,别缠着我!”李初白喘着气,推开了哥舒焕,逃一样地朝着机枢阁走去。

      谁知哥舒焕拦在身前不让他翻墙。

      “让开。”李初白咬着牙狠狠说道,“小爷一出生就在玩儿机械,自然不会让铁器碰到伤口。你管甚么闲事?”说完就径自向前。

      刚要施展轻功翻墙,李初白感到身后一沉,瞬间从半空落下,一双修长结实的手臂自身后环绕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拖住。

      李初白彻底僵住,运了一半的气吊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很快,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又发出了那种雷动般的鼓声。

      都怪这具身体!李初白愈发慌乱,将责任一股脑儿全推给哥舒焕的身体。

      不过是搂下腰而已,从前又不是没和兄弟打闹过,那时候玩儿摔跤,四肢都缠在一起,反正都是男儿,谁、他、妈会想到那些不着调的事!

      “松、松手!”李初白对着哥舒焕发火,发得莫名其妙,其实更是气自己。

      他分明不可能喜欢哥舒焕,可该死……竟会对他产生这种龌龊的念头!

      一定是这具身体作祟,他易魂到了哥舒焕的身体里,大抵也对身体的主人产生了移情。

      “喂,你就一定非缠着我不可吗?深更半夜,到底什么事?”

      哥舒焕道:“你身上有很熟悉、很熟悉的味道。其他人身上,都没有。”

      李初白心道:“废话!这就是你自己的身子,那能不熟悉吗!”

      哥舒焕眼帘微垂,缓缓道:“有事想找你...帮忙。”

      “那天阿爹教我写字,阿爹教得很用心,我也真的用心写了。”每每提起家人,总会打破哥舒焕一贯的沉稳。“写完一帖,丫鬟夸我写的字好看,可阿爹却不满意。他皱着眉头将笔甩在纸上,手都在发抖,他看着我沉默了好一阵,最后却什么也不说就走了。”

      李初白:“别在意这种小事。你爹嘛,那是数一数二的大才子,对你要求严苛些也实属自然。”

      哥舒焕低着头,活像个做错事怕被大人责骂的、家中不受宠的孩子。“不,我倒盼着阿爹对我严苛。可我大抵是做得不对……”

      李初白听他说完,便能猜到七八分。一个人的字迹是独一无二的,哪怕失忆,也不可能连字迹都彻底改变。从前李初白因为不爱练字总被父亲嫌弃,那一手字,调教多年依旧狗爬。哥舒焕虽是异族,却写了一手绝妙的行楷,他写得越用心,自然就越不像李初白的笔迹。父亲深谙书道又岂会看不出猫腻,一个人怎么可能连字迹都彻底改变?仅一张字帖,就足够让他暴露身份。

      “我很想做回过去的自己,但终究什么也想不起来。”哥舒焕上前一步,明澈的眸子中急切而期盼。“哥哥上次说过,你认识从前的我,你还说我不是李初白……你能告诉我,我究竟是谁吗?”

      失忆后看到的世界就是一个未知的黑洞,自己更是无解的深渊。他迫切得想要寻找一个答案——他需要一个存在的意义。

      夜空中的雪簌簌下着,北风呼号。

      至少是现在,李初白还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李初白感到刚才冒上来的那股燥热,一直没有消退,他的额头上浮现出一层汗,在哥舒焕迷惘的目光与他的眼光交接之时,这种异状彻底爆发——

      “好痛……怎么会……”这种突如其来的剧痛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李初白连站都站不住了,不得不半跪在雪地上,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像是一条灵活的毒蛇,在他五脏六腑里钻来钻去,搅得他浑身上下每一处都不得安生。

      “哥舒……好痛!好冷!”眼前一片模糊,他沙哑地喊着,伸出一只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此处唯一的热源。

      尊严、理智,在病痛来临之际全部灰飞烟灭。不过须臾,李初白就疼得在地上打滚,四肢出现不规律的痉挛。他猛然想到:之前见过一次哥舒焕发病时的样子,与他现在的症状几乎别无二致!

      可这算什么……

      “你怎么了?”哥舒焕担忧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钻进他的耳朵里。

      “救、救我……”

      哥舒焕脱下外衣,用雪白的大氅将李初白包裹起来,把两只袖子系在一起,便把脑袋也一并裹住。他就这样将李初白搂在怀里,活像是搂着一床棉被。

      两人这番动静太大,惊动了国子监巡逻的侍卫。很快,两人就被侍卫团团围住。

      哥舒焕本能地攥起拳头,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嗷”声。

      要是几天前,他一定会选择用拳头解决。但现在,在唐国他至少学会一点,能用“道理”解决的事情就别动粗。

      于是,哥舒焕对着众兵甲侍卫,一字一句地转述了李初白刚才对他说的话。

      “我是李家三公子,朝堂江湖无不敬仰的谪仙是我爹,帝国武官之首破军是我大哥,太子是我的发小,而我自己是大败寰北的有功之臣。我这样的身份,就算想在国子监买房,都会有一群人屁颠屁颠地拿着地契给我挑。”

      李初白:“……活学活用,不,青出于蓝!”

      众侍卫:“……啊?”
      “可是三公子……您这样直接从国子监抢人……”

      “要寻人便来李家寻,出了事我一力承担。”哥舒焕将怀里的“大白棉被”搂得更紧了些,不容置喙道:“无论如何,这个人,我带走了。”

      “李三公子”究竟在护谁?为什么一副不放行就你死我活的样子?

      双方僵持不下,可苦了这些侍卫。要是真打起来,刀剑无眼伤了李三公子,那改明儿他们也别在永安城混了,一准被破军发配到边疆开荒种田去。

      最后,侍卫只能表示:您说得对,您惹不起。

      一路上,李初白难受得几乎要昏死过去,一直听耳旁有声音在跟他说话,将他从失去意识的边缘拉回来。迷迷糊糊中,李初白喃喃:是我毁了你啊,哥舒焕,你怎么能都忘了……

      屋外风雪交加,屋内木炭噼剥。

      只余满屋的呻.吟声。

      “嘘……”哥舒焕的脸上也是一片烧红,他轻轻捂住李初白的嘴,提醒道,“我偷偷带你回家的,叫小声一些。”

      什么叫“叫小声一些”……李初白隐隐约约听到,心里更是委屈,这是哥舒焕的怪病,现在却在折磨他。

      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现在整个人就好像在虚空里飘着,什么也落不到,随时就会被吸走似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李初白用尽浑身力气去抓,也不知自己抓到什么,反正抓到后就不撒手了,用力地抱着……
      空气一下子清爽起来。

      他努力地汲取失而复得的空气,肌肉渐渐放松下来,视线恢复了光明。由于前一刻的对比,这一刻发了疯得美妙。

      好舒坦……

      犹如酩酊一场,渡一叶扁舟,于天河深处,行一场逆旅。梦境游离于天河上,似幻似真,更胜那璀璨星河。

      睁开眼后,梦醒了,视线所及,哥舒焕在给他渡气,他温热的唇还带着清梦里那隽永的香气。

      眼睛眨巴眨巴,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李初白就发现视角由下到上,对了个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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