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榜一大水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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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里都是三层半的独栋小别墅，虽然这边楼价不便宜，但排水系统并没有超出广州市平均水平多少。一楼的别墅门口贴心地设置了几级防水用的台阶，陈珂提着箱子走上台阶。人站在门前，手放在门铃上，陈珂承认，那一刻的他确实有一些些踌躇。是太久没回来了？也许是吧。他深吸一口气，正要按下门铃，门上的猫眼忽然一闪，接着便是开门的声音。
咔。
艾晓肯定是冲过来开门的，因为他卫衣上的帽子还被扯在很后面，分明是刚刚瘫在沙发上的时候扯的。而他打开门之后，欣喜的神情却在陈珂确确切切地出现在眼前时定住了。于是门那头的艾晓和门这头的陈珂，看着对方无言对峙。打破这僵局的是俱乐部里的做饭阿姨贺姨。
陈珂来得早，贺姨刚做完早餐，她端着热腾腾的汤面，走到门口，看见陈珂，她惊喜地说：“你回来啦？”之后她把汤面端到桌上，招手叫门旁边两个呆住的人过来吃饭：“快过来，趁热吃！”
陈珂和艾晓两个人如梦初醒一般答道：“哦，好！”之后艾晓帮着陈珂把行李拿进屋。陈珂推着行李箱，行李箱轮子在瓷砖地面上骨碌碌的声响，惊醒了楼上楼下一群睡眼惺忪的睡猫。陈珂看到了罗祺，看到了前段时间和他们一起组队炸鱼的中单卢景曜以及ADC惠子轩，还有好几个陌生的面孔好几双好奇的眼睛……还熟悉的是贺姨的招牌汤面香味和屋里依旧对人爱答不理的橘猫招财。
沙发上的橘猫招财，比以前更圆了一些，是一眼看去，会让人想起“放心饲养肉猫”一类词汇的圆。从前一山不容二虎一屋不容二猫，招财和陈珂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存在，时间果然是最好的良药，这一刻的陈珂居然觉得连招财看起来都挺顺眼的……假如它没有跳上茶几一巴掌把他刚放上去的手机扫到地上的话。
……
刚回来的第一个星期，陈珂甚至有些不适应。刚回来就能上首发，那纯是主角buff加持的杜撰。经过这一年的磨合，现在APG的首发五人组比去年张扬刚走青黄不接的时候要默契多了。而陈珂日常是跟二队训练，和首发队员一起训练，那实在是很偶尔很偶尔的事。
APG新来的中单卢景曜和艾晓今年都是20岁，卢景曜听过艾晓打比赛鬼叫的传说，但真实地体会被艾晓的声波围殴，还是最近的事。有次前队长陈珂又和一队一起打训练赛，右手边的卢景曜凑过去小小声：“珂哥，艾晓以前打比赛，每一场都呜呜呜哇哇哇叫满全程吗？”
陈珂：“……可以这么说。”
卢景曜：“要是BO7打满七场，他还从头喊到尾吗？”
陈珂：“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打到巅峰对决，导播没放队内语音，因为麦里全是艾晓的声音。”
艾晓见旁边两个人窃窃私语，“喂”了一声：“卢景曜你干嘛？说悄悄话，你俩有什么不能让我听见的？”
后来卢景曜算是弄明白了艾晓的鬼叫规律——陈珂在场，艾晓在打比赛，只要同时满足上述两个条件，艾晓就会一边打一边鬼叫。这规律很快也被艾晓直播间的观众发现了——只要他们的艾队一边打巅峰赛一边大惊小怪单杀对面的对抗路一次就鬼叫老半天，陈珂一定就在附近。而艾晓对个中缘由毫不知情，直播的时候他偶尔抬头看看电脑屏幕，看见满屏的弹幕写着“Echo在哪”，还说“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问他，看我直播还是看他直播你们说”。
而刚开始为了宣布一下陈珂回来了，整个俱乐部聚在一起，一群文学水平有限男人在沙发上开了老半天会，结果还没能憋出来一条微博，而最后，这充满仪式感的工作，还是交由微博运营姐姐这个专业人士来做。而陈珂重新开播，已经是回俱乐部之后第五天的事了。那天陈珂试试水，悄无声息地登上自己的账号，开播。直播界面上还是游戏的加载动画，摄像头开着，里面是踢一旁的电竞椅，和后面地面上走来走去巡视工作的橘猫招财。他一声不吭忽然开播，平台推广信息还没更新，但五分钟后，等陈珂装了杯水回来，电脑屏幕上已经在疯狂跳弹幕：“山风Lo 给主播送来行星*100”、“山风Lo 已成为主播的贵宾”……这人对学习但凡有对他的一半上心，也不至于高数挂掉现在还在准备补考。
陈珂掏出手机，赶紧给肖与哲发消息。
【珂：快停手。】
【鱼：不行，这都是这一年多我对你积攒下的爱……】
【珂：你想给我钱可以直接转银行卡，你这样给直播间砸钱我可以怀疑你其实是想给直播平台送钱。】
【鱼：不行，这不是钱的问题！】
【鱼：排面必须安排！】
陈珂拗不过他，他的钱他爱怎么花怎么花，陈珂给他留下一句“行榜一大哥你说什么都对请尽情地用钱砸我吧”之后就继续直播。但是肖与哲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念头，他给陈珂送了无数个价值500块的“流星雨”，在榜一大哥的疯狂砸钱下，直播间热度很快冲上平台首页，直播间观众人数陡增，不仅好些其他直播间里的人过来看热闹，连俱乐部里的人也在陈珂电脑里发出的一连串流星雨道具音效下围了过来。
艾晓看着陈珂满屏幕的星星，不对，满屏幕的钱，没忍住“哇”了一声，顺便问道：“珂哥，这谁啊？”
陈珂：“我……”——险些脱口而出“我男朋友”，幸好刹车刹得快——“一条大水鱼。”
艾晓：“明明是榜一大哥，怎么可以说人家大水鱼！”然后往电脑屏幕上细看一眼，看见榜一大哥就是山风Lo，上次表演赛和自己同队的肖与哲时，艾晓抬头看了下摄像头，冒出来一句：“喂，肖与哲，你偶像说你是一条大水鱼！”
陈珂：“……”
屏幕里冒出榜一大哥山风Lo带着五颜六色金光闪闪特效的弹幕：“榜一大哥生气了，不送了！”
后来陈珂开了个抽奖，抽奖口令是“谢谢榜一大哥”，一时满屏幕都是五彩斑斓的谢谢榜一大哥，肖大水鱼见状，才满意退出直播间。
当天晚上肖与哲的微博超话炸了，原因是向来十分准时的他今晚直播迟到了足足半小时，原因是跑去Echo直播间砸钱。有忠实粉丝表示她追星相比于肖与哲还真是小巫见大巫，另有粉丝在评论里贴上上次Echo给肖与哲拍庆生视频的微博链接，附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其他粉丝纷纷表示对肖与哲这条幸运的大水鱼羡慕嫉妒并且恨。
而肖大水鱼本人，晚上点了点账户，发现自己在平台上存的收入居然在半个小时之内被他全砸到陈珂直播间里了。他给陈珂截了个图发过去——
【鱼：[图片]】
【鱼：我对你真是毫无保留。】
【鱼：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
【珂：好的。】
【珂：谢谢榜一大哥。】
……真是个冷漠的男人。
时间一晃，一个月过去。
陈珂很少盲目乐观。他的状态虽然比起以前还有些距离，但对于拉上一个替补位置，绰绰有余。运气。运气是很神奇的东西。一年前，这东西任由他坠入深渊，之后便转身离去。一年之后，它好像回来了。虽然停训一年还能跟上版本，全靠陈珂的double甚至triple的努力。但上天没派一个和他能力相当却比他年轻的选手来跟他竞争，这就是运气。
肖与哲不在，艾晓担起了放彩虹屁的大旗：“哪有，什么运气？就算有别人，最后这位置也会让你赢到手。”
罗祺很实话实说：“就算有别人，也优先考虑你，毕竟你是约满退队，自由人身份，够便宜！”
陈珂：“……”
转眼勇者杯就要开始了。各大俱乐部会派二队参加这项小型赛事，而在此之后，春季赛就将正式拉开序幕。在每天约训练赛复盘约训练赛的生活循环了一个月之后，在杯赛开始的前一周，大家决定出去吃一顿，顺便走走透透气。APG的聚会地点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新意，团建去游乐场吃饭去海底捞，这次也没有例外。开车的是领队安明瑜，陈珂坐在副驾，后面一群人在聊天。艾晓作为资深海底捞爱好者，嘴上说着“又海底捞又海底捞，等我四十岁和我儿子去海底捞，我还能回忆起和队友们并肩作战的青春”，一边开始规划吃什么。而陈珂只是看风景。现在是晚高峰前最后的平静，前面的路还通畅，但往远处看看，好些路段已经车灯密集，很有些大堵一场的前兆。陈珂生平最是性急，恨不得一脚油到底奔赴海底捞。但现在开车的又不是他，他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在夜晚的霓虹灯里半醒半睡。
一群人在海底捞狠狠搓了一顿之后，到了附近一个轰趴馆玩。艾晓是一如既往的喝点啤酒就能上头，大家不过是走走仪式地喝两杯，艾晓就开始举着杯子发表阵前演说。一群十来二十岁的人，在那里起哄鬼叫，闹一会儿闹累了，几个人把艾晓扯到屋子里的落地大玻璃窗旁边。轰趴馆其实是一间位于三十五楼的复式小公寓，从这里往下看，可以看到附近林立的高楼。因为艾晓他爸在南方电网工作，卢景曜他们几个拉着喝得糊里糊涂的艾队，指着远处亮着南方电网招牌的高楼，说：“艾晓快看！你家的产业！”糊涂艾队只知道嘿嘿嘿地傻笑。
玩了一晚上，艾晓的酒劲过了，大家站在玻璃窗旁边，看见外面的灯火也渐渐疏落下去。墙上的挂钟，时间走过十一点，明天要来了。狂欢了一整晚的大家忽然意识到，这个赛季的征程要正式开始了。虽然自从陈珂回来之后，艾队就重回十六岁了，但到了这种时间点，年轻的队长还是有些队长的觉悟。他说：“大家！下个星期杯赛就要开始了，我们走个流程，互相打个气吧！”
说着，他伸出了手。
坐在隔壁地上大蒲团里玩赛车游戏玩得正高兴的陈珂和卢景曜都停了手，把手柄一放就爬起来。其他人也跟过来，一屋子吵吵闹闹的人都聚在了一起，一队二队的十几个人，罗祺，领队安明瑜，都围成一圈，将手叠在一起。战队微博运营姐姐圆圆下意识掏出相机给大家拍照，相机咔嚓咔嚓响过两声之后艾队就在包围中喊：“圆姐，别拍了，快过来一起啊！”
圆圆脖子上还挂着相机，她把手放在最上面，问：“艾队，要讲什么？”
“嗯，我想想……”圆圆问艾晓也纯是多此一举，因为这时候艾晓正在脑海中从圆圆之前在官博发的微博里找词。“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如何？”
“哎好！艾队说什么就什么！”几个人应道，之后十几个人异口同声喊：“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喊完卢景曜问一句：“然后呢？”
艾晓：“还要然后？没有然后了，就，就APG加油吧！”
一群人十分配合，齐声喊“APG加油”，因为复式小公寓楼顶比平常的住宅要高，这声音便在屋里洪浑地回响——一时之间，连空气里都充满了这样蓬勃又激越的情绪。
……
返回俱乐部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城市陷入沉睡，平时车很多的黄埔大道隧道，也变得冷冷清清。陈珂还坐在副驾，在后面一群人睡着之后均匀的呼吸声中，他看向外面。外面是还亮着灯的广州塔，小蛮腰设计出挑，灯光拉胯，常年是阿姨阿叔喜欢的彩虹色，灯光颜色还会变。他看着夜空中的五颜六色的广州塔，忽然想起了张扬。
电竞选手大心脏，都是些故弄玄虚的说法。大家都是普通人，谁会天生一个大心脏，重要的比赛之前，没有人不紧张。人与人的区别仅仅在于，是否表现出心里的紧张，以及会不会被这种紧张影响状态罢了。每次到了碰上老对手，尤其是那些被下了咒一般，无论状态是好是坏，总是打得胜负难分的老对手，作为队长的陈珂和死要面子的张扬，都会走到俱乐部小别墅的阳台上吹风。阳台上可以看见远处的广州塔，那段时间加多宝斥巨资在广州塔上打广告，好好的一个塔，变成了红色，上面一行醒目的大字，“凉茶就喝加多宝”。
要比赛了不能喝酒，张扬拿两罐汽水上来，他给陈珂递一罐，两个人“哧”的一声把罐子打开，张扬迎着风，拿对面塔上的广告当祝词：“凉茶，就喝加多宝！”
陈珂笑他：“张扬，你醉可乐啊？”
“陈珂，”张扬看他，“我紧张啊。”
……
紧张吗？也许有点。但更多的应该还是期待吧，陈珂想。
作者有话说第86章 榜一大水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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