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江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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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说完，释放灵力探查宁殊身体中的魂魄情况，眉心的红莲逐渐被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示意慕容尧将人放开，道一声得罪，轻轻褪下宁殊左肩上的衣衫。
宁殊的皮肤白得发光，尤其是颈后的一片，白而滑腻，如同新雪。
但就在这片无暇的新雪之上，横亘着的一枚黑色掌印尤其显眼。
慕容尧眉心紧蹙，只觉得细看那枚黑色的掌印中间好像还有个漩涡，如一张小嘴般在吞噬着什么。
和尚确信了，指着那枚漩涡道：“不会错的，控制他的人还活着。不但活着，而且还在利用他的魂魄，不断吸收着他身体中的精气，这也正是宁良人他近期极其嗜睡，并且频繁需求精气的原因。”
慕容尧沉默着，将衣衫给宁殊重新拉回原处，盖上被子。
和尚继续说道：“陛下，说句不多心的话，据贫僧观察，这帮人之所以在宁良人身上种下此掌，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想要吸取您的龙气。”
慕容尧其实也想到了此处，毕竟惹事的是他，与人结仇的也是他，没道理人家派这么多敢死队来，只是为了对付一只连人形都维持不了、弱到极点的狐妖。
但他仍有一事不明：“既然他们要吸取的是孤的龙气，为何不直接将这掌拍在孤身上？”
和尚道：“这就是此事的重点所在了。陛下有所不知，这摄魂掌对身携紫色龙气之人并不起效，他们大概是猜到了宁良人与陛下的关系，所以才利用这点，吸取您的龙气，以图对您不利。”
慕容尧大概猜到了这个结果，眸色有些暗沉。
会发生这样的事，只能怪他前些日子演戏演得太过投入，麻痹了对方神经的同时，也放松了自身的警惕。
没错，他带宁殊出来游玩原本是为了麻痹定国公的神经，谁知道那天也不知怎的，着魔似的，竟然将小家伙一个人丢在客栈里，这才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慕容尧眉心紧锁，暗暗掐紧了手心，沉吟道：“这摄魂掌……大师可有办法化解？”
和尚道：“有两种方法可以化解。其一，找到操控者，让他亲手解除操控。此法最为有效，但耗费的时间太久，在此期间中掌者的生命全然归操控者掌控，风险会比较高。”
慕容尧摇了摇头。
客栈外的那帮猎妖师他盘问过了，和客栈里的那帮并不是一伙人，而客栈里的那帮人已经被宁殊全部一波带走，爆了心脏，相当于断了线索，要找到幕后操纵者的难度无疑直线飙升。
“其二呢？”慕容尧问。
和尚道：“其二，贫僧可用佛法凝结成丹，强行断开对方的控制，此法虽然也可，但会留下因果。”
因果？
慕容尧听完蹙眉道：“什么因果？”
“此法并非是解开了控制，而是以贫僧之力断开对方的控制，也就相当于在宁良人的身体中换掉一个操控者……”
和尚说到此处便不再继续了，他一个方外之人，沾染因果之后会很难脱身。
慕容尧打断他：“难道就没有第三种方法了吗？”
和尚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位年轻的帝王，叹道：“有是有，但是……”
慕容尧从他的眼神中猜出来了，此种方法应当与自己有关。
他道：“大师但说无妨。”
“第三种方法，便是用陛下的紫色龙气。”和尚道，“事关陛下的气运，贫僧不得不审慎一些。”
“陛下身携的紫色龙气，和普通的龙气有所不同，乃是陛下此身、或者是前身修来的福运，这福运乃是天道所赐，虽然可以在陛下的意愿下转托给他人，但陛下亦会因此而付出相应的代价。”
慕容尧不太明白这些佛家的因果宿命理论，有些疑惑：“代价？”
和尚道：“比如一次转危为安的机缘，又比如数年的寿命，再比如……江山。”
听见“江山”二字，慕容尧的眼睛眯了起来，唇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可笑，这江山乃是他慕容尧一兵一卒打下来的，关这龙气什么事？
莫非没了这龙气，他还做不了这天下的主人了么？
“当然了，这些代价都是天道定的，贫僧也只是用最坏的结果打个比方，”瞧见他唇角的那抹冷笑，和尚却是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不可能为了区区一只妖精而付出这样巨大的代价，于是道，“如若陛下有所疑虑，贫僧亦可以使用第二种方法……”
慕容尧却不听他往下说了。
他直接打断道：“孤记得大师刚才说过，如果用佛法强行断开幕后操控者的控制，会在宁良人的身体中种下因果，对吧？那如果换成孤的龙气……”
和尚愣了愣，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他的重点竟然会落在此处：“也会有因果的，陛下。摄魂掌只有施掌者本人可以化解，此种方法并非是解除了摄魂掌，只是强行将掌控者转移了而已。”
慕容尧瞥一眼怀中睡得迷糊的少年，饶有兴味地勾了勾唇角：“很好，就用这个。”
“不可！”
就在二人愉快地达成一致意见，即将拍板时，一旁沉默良久的乔闯忽然下拜，叩首道：“陛下万万不可！”
慕容尧听见他的阻挠，明显地有些不悦，捻了捻指尖道：“乔闯？你又有何话说？”
乔闯耿直道：“大师，我大燕动荡十数年，期间伏尸百万，血流漂杵，十室九空，万家缟素。陛下上位七年，整肃朝堂，征鞑四国，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盛世昌明，海河晏清之景象。陛下乃是万金之体，他的气运牵连甚广，是万万动不得！”
见大师面露豫色，他继续道：“大师，本将杀伐决断，也曾逢凶化吉、绝处逢生，想必身上也应有些机缘，不如用本将的将气……”
慕容尧哼了一声。
就知道这个坏东西要来掺一角，要跟他抢小狐狸。
他才不会让他得逞。
慕容尧吸了口气，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轻声道：“乔闯。”
乔闯寒毛倒竖，僵硬回首。
“末将在。”
慕容尧道：“你去喊几个人进来，孤现场拟个口谕，若孤气运真的不好，何时不小心驾崩了，这王座便由你来坐可好？”
乔闯原本小麦色的脸迅速变白：“末将不敢。”
“不敢就给孤闭嘴！”慕容尧换了副神情，阴恻道，“再敢打宁良人的主意，孤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装灯油。”
乔闯：“……”
乔闯：“末将遵旨。”
此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宁殊翻了个身，紧紧地抓住了暴君的一片衣摆，呢喃一声。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命运就在这一刻，在这个偏远的峡谷中，在一个狭窄的帐篷里，在三个男人的妥协下，从此被定下了。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江山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