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歪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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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
作为一个剑指四方的暴君，慕容尧不太明白杀个人怎么能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他瞧了瞧楼上，疑惑道：“你杀了几个人？”
“全部……”说到这里，宁殊整个人精神都恍惚了起来，“所有人……全死了……血……”
所有人？
慕容尧看了一眼楼上，此时的楼上静悄悄的，竟然真的连一点儿打杀声都没有了。
他有些惊讶，却并无过多的质疑，将宁殊揽入怀里，重新回到楼上。
此时的客栈二楼就如同人间地狱，地面、墙上、甚至天花板，都遍布着狰狞的鲜血和死相凄惨的尸体。
慕容尧翻看了其中一具尸首，发现对方身上其余之处并无太大的伤口，只心脏附近一个有不足拳头大小的模糊血洞，五官亦是血迹斑驳，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压力从心脏处爆开所致。
一个自以为危险过去，提着包袱从房间里瑟缩着探出头来的房客，瞧见慕容尧和他怀里的银发少年，立刻如同见了恶鬼似的，嗷嗷尖叫着摔上了门，接着院子里传来噗通一声巨响，那房客竟然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
这几日虽然放晴，但院落中的雪还未化清，那人落在雪堆上无甚大碍，提着包袱逃命去了。
其余人等见状纷纷效法，过不多时，整间客栈的人竟跑了个干干净净。
慕容尧是早就见惯了这种场景，他自己就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简直见怪不怪。
比起这个，倒是宁殊的反应让他惊讶。
作为一只穷凶极恶的妖精，而且还是专靠吸人-精气过活的狐妖，宁殊他……竟然从来没有杀过人。
这简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所以在遇上他之前，这只奇怪的小妖精，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慕容尧没有头绪，只觉得怀里的人浑身都在颤抖，一双手将他胸前的衣襟拽得紧紧的，那种感觉，就好像他的全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这个想法就这样突兀地冒了出来，胸腔中不知为何突然有些酸胀，慕容尧似乎完全不担心怀里的小东西会对他发起攻击，让他的心脏也爆出一个血窟窿，心疼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一边笨拙地拍抚着，一边说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的话。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他道。
宁殊摇了摇头，两只耳廓绷得紧紧的，抓住他的手更加用力，像是要把他拉进自己的身体里。
慕容尧眸带无奈，将大氅敞开了些，把瑟缩的少年裹进温暖之中，抬手打了个唿哨，对赶来的护龙卫道：“收拾一下，另外让车夫上来把桌上的面人儿带走。记住，胆敢弄脏一点儿，孤唯你们是问。”
慕容尧说完，带着宁殊从窗口一跃而下。
客栈的楼梯脏了，他不想带着小狐狸再从那血污横流的地方再走一遍。
“喏。”
护龙卫得令，从怀里掏出化尸粉，倒在地上的血水中。
化尸粉遇血立刻化成了一滩腐水，不多时，整间客栈就恢复成了今早之前的样子。
……
雪树盛开的郊外，一辆马车踏着簌簌积雪，迎着毫无暖意的冬日阳光，缓缓前行着。
面色苍白的少年坐在车里，神思恍惚地盯着窗外不断移动的雪。
他的鬓发在阳光的映照下，白得像是一匹滑动的银缎，身形被那冷得结冰的阳光包裹着，羸弱得仿佛要被窗外的寒风给吹化了去，一双手紧紧地握在窗沿上，指骨都用力得泛起了白。
往日里殷红的唇瓣失去了血色，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座冰雕一般，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刻骨的寒意。
“……别看了。”慕容尧伸手替他理了理狐裘的毛领，抬起一只手蒙住了宁殊的眼睛。
“伤眼睛。”他道。
宁殊的睫毛在他掌心里扫了扫，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他听话地放下了帘子，一只手拽紧了慕容尧的衣襟，把头埋了他的怀里。
慕容尧瞧着他绷紧的耳廓叹了口气，也不知是该为了他的平安而释怀，还是该为了他的单纯而担忧。
据说狐妖修炼成人需要好几百年的工夫，他的小狐狸，应该也有好几百岁了吧？
怎么就这么单纯呢。
慕容尧想起自己在十八-九岁这个年纪的时候，手上沾染的鲜血，脚下踏过的尸骨。
轻叹一口气，伸手揽住小狐狸，慕容尧轻声宽慰道：“不要紧的。是那些人想害你，不关你事，不要再想了。”
宁殊听完摇了摇头。
他哪里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就是受到的刺激太大，而且也没想到自己爆发起来竟然能一次性杀掉那么多人。
自己到底有多少力量，如何控制，如何运用，他一点儿也弄不明白。
慕容尧拍了拍他的脑袋，换了种语调，严肃道：“宁殊，你知道人类捕杀妖精，猎杀动物的时候，曾经有过愧疚感吗？”
宁殊不明白他想说些什么，回忆起上一世那些人乱砍滥伐、捕杀野生动物时的模样，有些气愤地摇了摇头。
“既然人类捕杀妖精的时候没有道德约束，那么反过来，妖精猎杀人类也是同样。既然他们要杀你，那你自然有权利回击。没道理只有他们可以杀你，你却不能杀死他们，对不对？”
慕容尧道，“这只是一场以命相搏的公平竞争，没什么可忧心的。作为职业猎妖师，既然他们有这个胆量敢围捕猎物，那么就应该同时做好了任务失败、被猎物杀死的准备，不是吗？”
宁殊：“……”
听起来好有道理。
“风险和机遇并存，他们既然选择了这份牟取暴利的地下产业，就应该承受这份地下产业带来的风险。”慕容尧继续道，“孤上台以后早已经明令禁止捕杀妖兽以及地下交易，是他们先触了红线，他们死得活该。”
宁殊：“……”
是这样的吗？所以是他们先犯-法的？
慕容尧继续循循善诱：“就算你不杀他们，他们也得进大牢进行清算，你给孤的大理寺节约了资源，简化了办案程序，你不仅无罪，而且有功，孤不但不罚你，还要赏你。”
宁殊：“……”
卧槽。
他好像被说服了。
听到这个时代的最高统治者亲口赦免了他的罪行，不仅如此，甚至还褒奖是正义使者，为民除害，应该受到表彰。
这么一想，这份负罪感好像的确减轻了不少的亚子。
宁殊那走进了死胡同的思路突然被拓宽，他甚至还歪着脑袋仔细思考了一番，发现他这样做，或许的确是在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也说不定呢？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歪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