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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称臣 ...

  •   纷纷扬扬的雪又开始飘了。
      万宁殿中种满了竹子,夏天的时候竹影飒飒,而到了雪天,凌霜傲雪的竹节又别有一番风骨。

      宁殊也很想像这些竹子一样充满气节地站直腰杆,对着狗男人那张英俊又可恶的脸就是一顿言辞激烈的反驳,但事实上他就是心虚,就是拉不下脸来,更没办法像想象中那样义正辞严地挺直腰杆,宣告说他不馋狗男人的身子。

      慕容尧本来只是嘴坏,却被他逐渐憋红的脸挑逗得有些心猿意马。
      说出来或许没人信,他其实并不是个纵-欲的人,可就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却已经数度被眼前这个可恶的小东西搅得心神不宁。

      指尖有些发痒,慕容尧抬手,正想做点什么,眼前的小脑袋却已经焉耷耷地移开了。

      宁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他感觉自己的背影肯定特别萧瑟,像在夕阳下被涂成了黑白的蜡笔画一样,有一种潦草又刻骨的怀疑人生。

      为什么啊?
      他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要自作聪明地改变剧情,为什么要自作聪明地拒绝将军,为什么要自作聪明地搞什么统一战线,如果他不改变剧情,事情就不会……

      呃,事情好像只会更糟。

      好吧。
      虽然现在这样发展出了一种莫名类似奸情的情况也没有多好就是了。

      以魏晋南北朝这段南风横行的社会风气,宁殊倒不是觉得同性发展感情算什么禁忌,就是觉得,和小黄蚊里的主角攻发展奸情……
      他可能,呃,会死。

      不是说瞎话,想起书中的某些精彩(?)情节,宁殊打了个寒战,加快了手中的太极。

      雪花落在头顶,不多时便簌簌地融成了水,滴在温热的脖颈上。
      宁殊一个激灵,甩了甩耳尖,这才注意到自己脸上烧得异常,身体也烫得厉害。

      与此同时的前朝,文武百官们空等了一个早晨,不由得议论声渐起。

      有辅佐了三任帝王的元老顿足道:“你们说说,陛下这是何意?我这里还有重要的本子要上奏呢!陛下何时开始竟如此轻忽朝政,这样下去还如何了得!”

      话音一落,立刻有人道:“阁老莫急,你我同朝辅佐陛下亲政七年,何时见他做出过此等行径?要我说,还是该怪那妖姬以色侍君!自打他出现以后,咱们陛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早朝频频迟到,呵欠连天,如今竟是直接不来了!”

      “就是,我朝虽然后位空悬,但陛下从前纳过数位妃子,如此耽于享乐却还是第一次。只怕是那妖姬有何妖术,将咱们陛下给魇住了罢。”

      “然也。我朝虽后位空悬,但陛下从前纳过数位妃子,如此耽于享乐却还是第一次。只怕是那妖姬有何妖术,将咱们陛下给魇住了罢!”一人神情忿忿道,“国公爷,此事您如何看?”

      “定国公”在燕国并非官职,而是一种世袭罔替的荣誉称号,与郡王并列为从一品。
      如今的定国公名为平正诚,虽是武将出身,手中的实权却已经被慕容尧削得七七八八,也难怪他对慕容尧心怀怨愤。

      平正诚站在武将之中,神情严肃,公允道:“那狐妖银发珀眸,身形窈窕,的确是风姿动人。我观陛下所为,也的确是极为看重那名狐妖。那日饮宴之上,陛下袖中伤痕隐现,想必便是那妖物所为。”

      ——损害陛下龙体,这还了得?

      此言一出,群臣更是喁喁。
      不光是“那妖姬”的风评受损,连带着“陛下”的形象也成了春宵苦短日高起的昏君。

      直到晌午时分,众臣才瞧见首领大太监宋元宝姗姗来迟,尖着嗓音宣布陛下身体不适,今日先行退朝。
      众人早已料到,哼哼唧唧地正要拂袖而去,又听得元宝恭敬道:“国公爷,张阁老,陈阁老,您几位请留步。陛下今日在琼林殿设宴,还请您几位务必赏光。”

      ***

      前朝那边乱成了一锅沸粥,万宁殿里也乱糟糟的,一副慌乱的求饶景象。

      宁殊如何能料到,自己只是打个太极而已,居然一个不小心走火拍碎了半边石桌,连院墙都被他打了个窟窿,可就在他心中为之一振,再要提气时,却又找不到手心那种劲力沸腾的感觉了。

      万宁殿里呼啦啦跪了一片,太医拎着药箱颤巍巍地赶来,慕容尧褪下一只褪不褪都没差了的碎裂的袖子,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跪在最前方、眼神呆滞,看样子是还没回过神来的小家伙。

      事情是这样的。

      放任小狐狸离开后,慕容尧虽心里颇有些没着没落的,到底还是抵不住彻夜赶路的疲惫,沉沉睡去。
      睡足两个时辰后,慕容尧被窗外鸟鸣声吵得再睡不着,便吩咐了元宝去前朝通知群臣,自己则披了大氅来到雪屋附近。

      雪屋中没见到小狐狸,又在庭院里寻了一圈,最后在宫人的指路下寻到了后院。

      后院中的积雪铺了厚厚一层,幸而有宫人扫出来的雨花石径,慕容尧顺着开阔的小径一路走来,只觉得幽静雅致,风景独好。

      走着走着,他在一扇花窗前停了下来。

      透过花窗,可以看见白雪皑皑的庭院里,石桌旁,风骨如竹的少年正比划着一套奇怪的动作。
      那动作看起来似乎是一套拳法,但动作却十分缓慢而绵软,乍一看并没有什么杀伤力,然而待得细品时,却又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变化。

      少年神情淡然,长长的银发束在身后,随着他轻缓的动作,柔软地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度。

      难怪民间流行着一种说法,总爱把狐妖称作狐仙。
      若只是单看这小狐狸的外表,还真有种雪中谪仙的感觉。

      慕容尧站在花窗外,一瞬不瞬地瞧着,恍然间看见少年的掌心中好像有一缕光。

      光?

      慕容尧一愣,定睛再看,确实是有光。
      数缕微弱如同萤火的蓝光从少年推出的掌心中探出,绕着他的身体悠悠旋转,一些乖巧地没入丹田,一些则被外放出来四处游走。

      慕容尧想了想,脚下轻轻一点,整个人拔地而起,越过花窗。
      他的身段甚为凌厉,跃起时带着股强势的破空的气流,一只手袭向少年后背。

      少年犹自在缓慢地打拳,当慕容尧袭至身后时,他却是耳尖一转,飞快地转向了慕容尧的方向。

      接下来,就是撼天震地的“轰”的一声。

      慕容尧:“……”
      要不是此前宁殊曾多次对他的宠幸显得分外抗拒,甚至还提出了什么统一战线妖和他一起对抗定国公,慕容尧怕是都要开始怀疑,这小东西是不是真的收了人家的钱财,前来谋他的财害他的命。

      包扎好伤口,慕容尧遣退了众人,唯独留下宁殊替他更衣。

      “陛下,”宁殊小心地给慕容尧套上袖子,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刚才真的是个意外,我真不知道那个搞突然袭击的人是你啊。”

      慕容尧:“……”

      “宁殊。”
      慕容尧放下手臂,脸色冷下来。

      “……啊?是。”
      宁殊还是第一次听见慕容尧这样对他直呼其名,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退开两步,学着那些宫人的姿态俯身,跪下来。

      跪下之后,视野明显低矮了不少,男人黑色的靴面从面前离开,很快,一条银光闪闪的东西就被扔在了他的面前。
      “自己戴上吧。”男人的声音冷冷的。

      宁殊看着面前的东西,有些想扶额。
      这玩意儿……怎么还在啊?上次“上刑”以后,他明明特意吩咐过底下的小宫人,叫她们千万要记得扔掉的。

      似乎是看出来了他的气闷,男人的声音又突然变得温和了,甚至还带上了些愉快的笑意:“还有,好好儿思考思考,以你的身份,在孤面前究竟该自称什么?宁良人。”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慕容尧已经重新回到了跪在原地的宁殊面前。
      他的衣服才刚刚穿到一半,玄色龙纹的衣襟就这样大咧咧地敞着。漂亮的肌肉线条完美地贴合着眼前的胸腹,比起系里最完美的雕塑来,只怕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宁殊低下头,心里放出一万条弹幕保平安,这内容,tmd竟是劳资不冲VIP也能观看的吗?

      不过,宁殊想,就算给他看收费内容,像他这样的“妃嫔”,也断然是没有自称“臣妾”的规矩的。
      历史上比如武则天养的那些面首,其中就没有自称臣妾的。

      那么像元宝他们那样,自称奴才?
      啧,那也忒没人权。

      于是,宁殊实实在在地思索了一阵,找到了一个自己比较认可的说法:“臣?”

      慕容尧抬眼看他,眉尾上挑。

      宁殊感觉这人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又换了个说法道:“微臣?”
      慕容尧转过身,伸出中拇两指掩住了眉,肩膀微微发颤。

      宁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好像在笑场。

      慕容尧掩着眉疑似笑了好一会儿,抬起头道:“不错。爱卿从此便如此称呼自己罢,也好让他们都看看,孤待你究竟有何不同。”

      “他们”?

      宁殊顺着狗男人的手臂站起来,继续胡搞八搞地帮人家更衣。他有些猜不透这个“他们”到底是谁,直到慕容尧带着他来到了琼林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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