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上热搜》鹤灯

40、介意

　　谁也无法保证关秋长那个神经病是不是又杀个回马枪，于是一行人干脆又进了电梯，卓钊依旧担任电梯小弟角色，给众人按下了一楼。

　　岑西越拍了薛则一下，抬了抬头说道：“我对你好吧，特地前来为你应援的。”

　　薛则斜了他一眼：“信你就有鬼了。”

　　岑西越顿觉无比无辜：“真的，你别不信啊，只不过看你能处理所以我们没进去而已。”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肯定是为了你家好兄弟来的。”

　　被薛则拆穿，岑西越倒没觉得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道：“一样嘛，一样。”

　　他们这般插科打诨缓解气氛，却还是没让主人公的心情好起来。

　　岑西越看向靠在电梯边上沉默不语的楚程，无奈的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和卓钊换了个位置。

　　“叮咚。”电梯达到声响了。

　　岑西越率先拉起楚程胳膊，边走边说：“走走走，兄弟叙旧，找地儿喝茶！”

　　卓钊立刻掏出手机搜索起最近的茶馆店。

　　五分钟后，一行人成功到达茶馆包间。

　　铁观音的香气浓郁好闻，沁人心脾，岑西越给楚程倒到七成满，摆手一请，道：“喝茶。”

　　楚程也没办法，被强行拉来这边，只好顺着岑西越的动作喝起茶来。

　　见他喝完一浅杯，岑西越再次斟茶，依旧是七成满，然后再请：“喝茶。”

　　楚程斜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什么药，只好又一口喝完，放下。

　　岑西越又要再倒，楚程赶紧去拦他：“事不过三，别了别了，有啥事儿赶紧说吧。”

　　岑西越这次把茶壶放下，开口道：“你也知道事不过三啊，六年前你自己怎么保证的，这些年里又犯了几次？”

　　“我错了不行嘛。”楚程赶紧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再追究了。

　　岑西越也知道还有薛则跟卓钊在，想给他留点面子，因此见好就收道：“真是，别以为关秋长倒了你以后就没事了，树大招风啊这位同志，先想想你这次跟尾鱼毁约会损几成口碑吧，看宰导以后还高不高兴跟你这个污点艺人在一块。”

　　楚程被自家发小说的简直没脾气了，又重重叹了口气，有些发愁。

　　倒不是毁约损口碑的事，而是想着怎么跟宰思交代的问题。

　　自己又失去踪迹那么久，虽然闹消失之前留有余地地去哄了哄他，但是……又过了这么久，很难讲宰思是不是又要生气。

　　其实生气还是事小，关键是，他很怕他就此心灰意冷，彻底和自己断绝了来往。

　　岑西越这时候撞了撞他，语气依旧不太好：“在想什么。”

　　楚程只好摊手道：“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但我实在不想再欠你的情了。”

　　“还完人情，然后继续断绝来往吗？”岑西越还是给他倒了杯茶，道：“这些年我们已经很少像这样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这次，楚程却很认真地对他说：“不是断绝，是从头开始。”

　　岑西越却白了他一眼：“二十几年交情说从头就从头啊，你也忒薄情了。”

　　楚程却一把把他拉过来，如同小时候一起搂住他的脖子，哈哈笑道：“从头开始，给你当舅父啊。”

　　这次不需要岑西越出手，卓钊直接开口：“但我觉得你这舅父，恐怕要当不成了。”

　　说着，他将手机屏幕放到楚程面前。

　　那是一条朋友圈，署名标注是“舅”，简单明了，是楚程的风格。

　　但重点是，这条朋友圈里的内容：

　　“——这个沙漠的后面是什么地方？——是另外一个沙漠。”

　　在座都是圈内人，对于这段台词可太熟悉了。

　　楚程甚至已然看到那个独自行走在沙漠中的人，正侧着头，不知道看向哪边，但他很清楚，很可能下一刻，他就要回过头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急切地掏出手机，解锁，忙不迭地翻找起什么。

　　一条，两条，三条，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他突然颓然下来，喃喃自语：“他，屏蔽我了？”

　　离他很近的岑西越听得清楚，颇有些同情的拍了拍他肩头：“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神仙也会被惹炸毛吧。”

　　楚程倒头看向岑西越，无辜说道：“我是想把手头的事处理完再回去……”

　　“不把关秋长彻底制死，我没法安心过日子，要不是遇到了宰思，我根本都打算孤老终生了，之前那次也是，我突然和宰思分手，也是因为察觉到他又要动手脚，只要他还在这个圈子里，即使我拿再多的奖，有再多的粉丝，也不可能完全逃开他的影响……可是，我还是不舍得和宰思再没了联系。就想着，不如就做个无耻的厚脸皮绕在他身边讨他嫌也好，至少还能说上几句话……”

　　卓钊突然问：“你很介意过去？”

　　楚程突然顿住了，仿佛在回忆往事，但又仿佛什么都没想起来。

　　“很介意，但是好像很多事，已经想不起来了。”

　　卓钊又问：“既然如此，那你又在介意什么呢？”

　　楚程便又倒过头去看他：“介意得可多了，比如说……”他唇齿在动，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卓钊看不懂他在说什么，却有些懂了他的意思。

　　“记不清的事，烂在肚子里就好了，何必坦白。”卓钊淡定说道：“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说的事，坦白是在一起的此刻和未来，秘密只要自己知道就行。”

　　是这样的吗？

　　不是说恋人之间都必须做到完全坦白的吗？

　　大概看懂了他的疑惑，卓钊又说道：“麻烦不过是考验，和坦白不坦白没关系。”

　　所谓考验，是对自我的考验，也是对两人感情的考验，不是坦白了，他就一定不会到来的，因此，何必让大家都难堪？

　　这套歪理邪说实在出乎楚程意料，就是太过于坚信要对恋人坦白，因此他才如此踟蹰又羞于启齿。

　　但是现在卓钊的说法，实在很能解决他的问题。

　　但……他又看向岑西越：“你认为呢？”

　　岑西越在喝茶，看都没看他：“给彼此留点空间，又不是涉及到忠诚的问题。”

　　楚程重新看回卓钊，卓钊不等他问，直接回答：“不介意。”

　　旁边的薛则点点头，关于六年前的事，卓钊确实一句多余的都没问过，看起来是真得不介意。

　　“行吧。”看他两这样说，楚程也默默给自己做起了心理建设，希望面对宰思的时候，不会太心虚……

　　但是还是好虚啊……

　　“虽然你们这么说，但我想……我还是得和宰思好好说说。”即使不把事情讲得太具体，但也要好好和他说清楚，曾经的自己并不是美好，希望他也不要介意。

　　这时薛则看了看表，突然说道：“我记得，今天宰思导演十一点的飞机去拍摄地，现在已经四点了。”

　　楚程顿时坐直。

　　“咦？这么早？那岂不是过几天我们也要进组了？”岑西越若有所思。

　　卓钊点了点头，道：“对，所以没一两个月回不来。”

　　闻言，楚程立刻站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各位，帐我结了，后会有期！多谢！”

　　这片沙漠的后面是什么地方？是另外一片沙漠。
出自王家卫《东邪西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