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过后是春天》青山玉泉

3、第三章

　　蔡丽英克公婆方家表示不要，四姑姑金贵翠也没看上方家，只道方家不好，她女儿她不会嫁过去。

　　此时方家要娶自己大女儿，叫人上门提亲，苏秀英自然也要琢磨琢磨。

　　她告诉金贵明苏全慧上门提亲的事，金贵明表示嫁女儿图个近乎，图女婿帮着干农活。依他看着，方家方正华不错。

　　金娇也是在与方正华订婚之后才听苏秀英提起几年前表姐蔡丽英差点嫁给方正华的事，她猜测四姑姑可能嫌弃方正华的弟弟方正国正在上学，要花很多钱。

　　不过那时听说，方正华的父亲方向东掐指一算就说表姐蔡丽英克公婆他方家不要。金娇听的心里“咚”的一声，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不过苏秀英说，方老师，就是方向东不止会教书还会打猪针，给猪治病。

　　好多年前，金娇还是个小丫头趴灶台的时候，苏秀英请方向东打猪针给金娇算过了，方向东说金娇是好命，会嫁一个好男人。

　　这些都当是闲话，听听做罢。

　　头天苏全慧提了那门亲事，第二天金贵明没有出门去收破烂，早上苏秀英提了一下，问金娇意见，金娇告诉她，“年龄小了，找对象太早了，不合适。”

　　其实金娇还想着她才十七岁，年龄那么小定亲了让人看笑话。

　　以年龄小拒绝了方家，这是实话，还有就是方正华二十五了，比金娇整整大了八岁。

　　金娇以为苏秀英也同意她年龄小了，划水无痕，这件事就过了。可没想到吃午饭的时候，金贵明问起这件事，苏秀英把理由一说，金娇也表态年龄小，她还不急。

　　金贵明一撂筷子，轮眉鼓眼的瞪着金娇道：“我养你是干什么的？就望嫁女儿的时候女婿上门干点活。都十七岁了小什么小，谈两三年恋爱，他帮我干两三年活，到了法定年龄，正好结婚。”

　　苏秀英说了两句被淹没在林贵明的怒火之中。

　　林贵明面目狰狞的质问，“你从小我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好不容易养大十七岁，还小？小什么小。”

　　金娇承认，第一次见爸爸这么凶的吼着她，以前也吼过，没这么凶，确实把金娇吓到了。

　　后来金贵明说方家住宅风水好出大学生，出有文化的人，他弟大学毕业分配工作了，不花家里的钱，钱也能存住了。

　　他家地多山林也好，就在那公路边上，离公路不远，人家又是坡上，你在那山沟沟里头，嫁坡上去了有什么不好。

　　反正林贵明说了很多，金娇知道风水好出大学生这几个字入了她心坎，她崇拜有才华的人，如果将来儿女能出大学生……

　　她坚持看人后再做决定，然而这一提议被金贵明否了。

　　双方定亲的时候，说的是看双方同意不？

　　金娇还没想到这是要决定嫁过去，过一辈子的人。

　　说要看人，苏秀英提过带金娇逛街的时候悄悄去看，不知是苏秀英忘了，还是金娇太宅了，其间苏秀英没有提起让两人认识一下。

　　金贵明一句，“儿女婚姻父母做主”。

　　亲闺女他还能害了她不成。

　　金贵明定日子，稀里糊涂的就到了定亲的日子。

　　在这之前金娇知道方家这么户人家，上小学的时候就从人家门前路过，方向东也夸过山沟沟里头的娃娃有八九个，就我们林家的子女教的好，从橘子树下路过，橘子撞着头顶，从来没偷摘过他家的橘子。

　　面上大家都熟，可是金娇不认识方正华。

　　定亲那天金娇特意穿了新衣裳打扮的好看一点，外婆，舅娘，姑姑都请了来让她们帮助把把关。

　　外婆的意思看着不中意，不吃饭就走。

　　金贵明很中意方家，一直乐呵呵的。

　　金娇见着了满园橘树，从这边山脚到了那边山脚，她也知道方家的橘子结果的时候有多好，黄橙橙的一片压弯树枝。

　　这时候刚开橘子花，白色的花瓣落得满地都是，为了能吃橘子，见着方正华高高瘦瘦的有点黑，可五官还不错。至少比班里好些同学帅多了。

　　金娇阴暗的想，难道帅哥就配丑姑娘。

　　因为金娇少不知事，没有出声反对，大家欢欢喜喜的定下了亲事。

　　第二天，方正华背着许多礼物来金家串门，这是两家人第一次走动了。

　　可不巧，在方家定亲，方正华送礼过来，金家也请亲戚吃饭，那中午炒菜火也不太大，锅里着火了，烧的还很大。

　　惊得姨娘们哎哟哎哟的叫唤。

　　金娇在灶边上打下手，也吓了一跳。

　　不过众人嘻嘻哈哈的摆农门阵，日子就过去了。

　　看着方家送来得礼物，金娇想起奶奶，想起第一次见喜的时候，奶奶笑笑说都来红了。

　　意思是孙女也长大了啊！

　　如果奶奶还在，她有钱了，她可以给奶奶买礼物，买药。

　　定亲的时候，金娇收到了大红包。

　　现在有钱了，奶奶不在了，可她还记得定亲之前那个夜晚，她梦见奶奶变成了一只猫头鹰站在床头吓她。金娇表面软弱，虎女都是好强的，那只猫头鹰被金娇抓的羽毛到处飞，当时她也被吓醒了。

　　她心里猜忌不知奶奶是不满意这场定亲，还是不满意她定亲，奶奶不能去了。

　　金娇把那些胡思乱想的东西藏心底，与方正华相处不给冷脸子，也不热情，转眼到端午了。

　　到了端午送节，兴男方给女方买礼物，女方也会给男方绣鞋垫。

　　因为是第一个女婿，苏秀英也慎重，扯了红布回来剪底样一针一线教金娇给方正华绣鞋垫。

　　金娇认真学了，可她就是个没耐心的，也不愿意做针线活，等到了端午节的时候，她提前收到了方正华给她置办的一套新衣裳，还收到一瓶某丝的洗发水。

　　送节的时候金娇给方正华做的鞋垫还没做底样，她先前学的时候就是给自己做的。

　　苏秀英养了个不会做针线活的闺女，自然把自己做的送给女婿了。

　　别人家也有这种操作的，这不算特例。

　　两千年，金家修好了小洋楼，两千零一年，方家还是个大瓦房，林富春没嫌弃他穷，反正苏家教下来的传统，人勤快啥都有了。

　　金娇估摸着她过几年嫁入方家还有的辛苦，要生孩子，还要修房子，她过门了她不可能一直住着大瓦房，瓦房漏雨，她受够了。

　　先前几年，甚至十年苦，她都有准备了。

　　可方正华与两家有了来往，金娇老实可不代表她是个傻的，她渐渐发现方正华会使小性子，会拿脸色给她看，甚至甩脸子给苏秀英看，人也不像金贵明夸赞的那样勤快。

　　苏秀英看他们家忙不过来去帮忙栽红薯，想着未来女儿家能帮一点帮一点，方正华在家躺床上装病，第二天上街，金娇遇上他根本不像生病下不来床的病人。

　　金娇回家揭穿他，苏秀英还不信。

　　不过，金娇有些动摇的时候，是在中秋节的时候。

　　外婆在世，每年过节，苏秀英都要回去过节，这一年也不列外。

　　知道中秋节当天苏秀英要回家送节，头天方正华就来了，送节带了烟酒，还送了一大串荔枝。

　　苏秀英节约，金贵明可就不节约那么简单了，像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

　　说出去不怕人笑话，金娇活了十八年多了没吃过荔枝，苏秀英吃过本地荔枝，还是田土下户的时候，所以一家人对荔枝还是稀奇。

　　金富生最先吃，也最先吐出来，“怎么是馊的，不好吃。”
　　荔枝是这个味？

　　金娇，苏秀英都不信，都摘了一颗来尝尝，毕竟是知道荔枝贵，馊了还是咬牙都吃了，这串荔枝让金娇对荔枝有了偏见，原来荔枝竟然是馊的，那些人还花钱，够蠢，她才不要了。

　　直到好几年之后，她馋了，看着荔枝水色好，想吃荔枝，才知道荔枝本来是甜的，很甜那种，好吃。

　　只是现在她不知道方正华从哪儿给她送来的荔枝，让她对荔枝造成误解。可水果嘛，不好吃就算了，金娇也不是小气的人。

　　第二天苏秀英带着金富生，金梅回娘家，昨天金娇就说留下来看家，她没去。

　　金贵明出去帮人做临时工去了，也不在家，金娇一人在家逍遥，中午吃了饭，她就坐到电视机面前看电视。

　　可没多久听见楼下有敲门声，金娇从窗户里看出去，方正华正站在楼下往上瞧，两人对视一眼，金娇自然不能当没看见，下楼的时候她还想着是不是不应该从窗户去看，这样方正华以为家里没人，就会离开了。

　　她没注意到她放电视有声音，怎么可能没人。

　　她忽略了她心底最大的抵触，年龄不合适，她其实没看上他，那个点头同意是迫于金贵明压力，将就了。

　　两人之间有代沟，金娇对方正华冷淡，金娇没觉得，方正华可能觉察出来了。

　　方正华进屋，金娇悻悻的有点不高兴，她以为没表现出来，两人看电视，一张沙发一头坐一个儿。

　　方正华靠过来，金娇有事就走开了，回来的时候自然就换了一个位置。

　　方正华指摘金娇穿着破洞的袜子，说她刷牙牙出血了，逛街想牵金娇的手，这些都不是金娇对方正华不满的源头。

　　而是这个中秋节，方正华做了一件出格的事，把金娇隔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