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她臣服》萌堂

16、归处

　　歌声震耳欲聋的club里，凌嫣拿了些吃的，找到一个好位置，带着刘君柠坐下看表演。

　　刘君柠看了眼更衣室的方向，凑到凌嫣身旁小声八卦：“我以为顾竟成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多呆，一定会带你走的。没想到他还愿意在这等到表演结束。匪夷所思。”

　　“我也没想到。”凌嫣抿了抿唇：“他说这样的聚会很重要，我得尽快跟艺人开发部的其他经纪人混熟，以后才不会被欺负。”

　　他是克制着自己全身的反感，强迫自己坐在这里陪她呢。

　　凌嫣很感激，一分一毫都记在心里。

　　刘君柠侧目，嘴里一直“啧啧啧”个不停：“我总有一种你要苦尽甘来、好事将近的感觉。”

　　凌嫣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也不敢往那个方向想，只跟着点头：“我现在都觉得像做梦一样呢。顾竟成，他是我的本命啊！”

　　刘君柠不以为然，小声嘟囔了一句，“看你们俩这样子，倒像是，你是他本命。”说完，她赶紧往嘴里塞了几颗葡萄，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凌嫣耐心地等她吃完，小声问她：“对了柠柠，你有认识的音乐团队，可以介绍给我吗？”

　　刘君柠闻言，眉毛立刻蹙了起来：“音乐团队？盛唐没给你们配一个吗？”

　　“没有。都要经纪人自己找的。毕竟不一样的歌手，要求也不同。”凌嫣摇头：“我也正在愁这个呢。我听说每年年底艺人开发部都对歌手的作品发行量有考核，年底之前做一张专辑是根本不可能的了，可单曲总得有一两首吧？现在都快十月份了……”

　　“那顾竟成原来的团队呢，音乐团队跟经纪公司不挂钩的吧？把他们原封不动挖过来不就行了。”

　　凌嫣轻轻叹了口气：“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写歌儿，团队早就各奔东西了。现在个个飞黄腾达，我手里的预算可能连一个都谈不下来。”

　　“那就悲催了。”刘君柠掏出手机翻翻找找，最后推送了一个名片给她：“你问问这个人吧，他应该有路子。”

　　“想找什么路子？”顾竟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凌嫣一怔，慌乱地关掉微信界面：“没什么啦。”

　　她仰起头，见他在她身后，站得笔直，一身黑色西装包裹着精壮的身材，黑色衬衫没有系领带，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敞开着，在昏暗的灯光下，好看得叫人目眩。

　　她眼睛有些发热，把给他准备好的饮料推到他面前：“一些原来学校的事情。”

　　刘君柠看了看凌嫣，知道她是不想让顾竟成担心。但是她反观顾竟成那双漆黑的眸子，就知道这么拙劣的谎言肯定骗不过他。

　　但顾竟成只是低低“嗯”了一声，坐在凌嫣身旁，不多言。

　　刘君柠这才松口气，转移注意力到精彩的表演上。

　　凌嫣跟顾竟成坐在不远不近的位置，仿佛各有心事。

　　过了没一会儿，就有艺人开发部的几个不出彩的老好人，来找凌嫣跟顾竟成搭讪。乐坛这个圈子瞬息万变，沾了“才华”一说，就不像饭圈的钱那么好赚。今天你出一张专辑火遍大江南北，过个一年半载没有作品，立刻就会被人淡忘。

　　因此，讨好有才华的人，是个可以降低“灵感枯竭”风险的捷径——在自己没有作品时，还可以靠出演mv，客串演唱会，甚至蹭别人的作曲合唱来找存在感。

　　刚才顾竟成一曲震撼人心，会有人讨好凌嫣也就很正常了。而在来人里，恰巧就有当年相中凌嫣，跟她签约的前辈邢敏。

　　当年凌嫣参加盛唐的试曲，邢敏是台下的评委之一，一眼就相中了她，给了全场的最高分。后来私下有了接触之后，更是跟凌嫣一见如故。虽然当年没有机会跟她签约，现在阴差阳错成了同事，自然也有许多话题要说。

　　这些话题里，大部分是关于盛唐的音乐走势的。在网络快销时代，盛唐这两年的走势越来越前卫，董事们也刻意让经纪人们多去挖掘更年轻的“非主流”偶像，还让他们多向粉圈的方向靠拢，越来越失去一个音乐制作公司的风度和水准。

　　今天吴晋唱的这一出，恰好就证明了这一点。

　　虽然盛唐里为了吃饭而做音乐的大有人在，却也不缺邢敏这样，依旧以音乐为上的经纪人。

　　此时此刻，顾竟成带着一身才华出现，似乎让他们看到了曙光。

　　凌嫣很谦虚地回答着前辈们的问题，也很高兴能融入这样的圈子，一不小心就聊得忘记了时间。

　　等她再望向座位时，刘君柠跟顾竟成都不见了。

　　她礼貌退场，看了眼手机——刘君柠来过微信，说是怕宿舍锁门得赶回去了，但顾竟成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四处看了看，到处都不见他的身影，却无意中瞥见了正在抽电子烟的某位股东。

　　顾竟成在医院甩给她的那包红色香烟忽然划过脑际，凌嫣倏地有些担心，怕他是太不愿呆在这里，到吸烟区去了。

　　她赶紧拿了提包往吸烟区去找他，可还没穿过舞池，就被陈荷拦住了去路。

　　“嫣嫣，这么着急，是你的艺人丢了吗？”陈荷身上酒气正浓，手里还端着一杯香槟，身形也有一丝摇晃，显然是醉醺醺的。

　　凌嫣不愿跟他有过多牵扯——如果不是想签下顾竟成，她根本不会再踏足盛唐半步。她冷下脸来，低声说：“请你让开。”

　　陈荷没生气，反而歪着头笑了出来：“嫣嫣，我跟Joanna分手了，刚开了一瓶香槟庆祝，你要不要来一点？”

　　凌嫣白了他一眼：“我没空，也对陈先生的感情状况一点都不感兴趣。”

　　“我只觉得你是嘴硬。”陈荷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杯子随意扔到一旁：“我不信人会变得这么快。你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对吗？不会一点都不留恋的。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么那么多美好的日子……”

　　凌嫣无意再听他扯这些咸的淡的，绕开他要走。

　　错身而过时，陈荷一把拉住她的左臂：“嫣嫣。”

　　他上前一步靠了过来，双唇就在她耳旁：“我们不闹了，重新开始，可以么？”

　　忍无可忍，凌嫣一把甩开他的手，用尽最大的力气喊道：“陈先生，请你自重。我们早就结束了，不要在这里动手动脚。”

　　盛唐的艺人们还有几位大股东这会儿就在附近，闻言立刻将目光投射过来。

　　陈荷面色一僵，酒醒了一半，立刻后退几步跟她拉开距离。

　　众目睽睽下，凌嫣继续补充道：“我签约盛唐，是为了弥补这三年的缺憾，继续我的音乐梦想。如果陈先生再自作多情地认为我这个选择是为了你，还恬不知耻地凑上来，我会告你性骚扰。”

　　见事情败露，陈荷终于恼羞成怒。他一脸委屈地环视一周，向大股东们作出一个无辜的表情，之后就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小纸，气急败坏地扔到凌嫣怀里：“凌小姐你别误会，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凌嫣剜了他一眼，低头把纸展开——那是盛唐十月份的录音室安排表，已经把顾竟成安排了进去。

　　最近的一次就在三天后。

　　凌嫣冷冷哼了一声，把那纸塞回他口袋里：“我想明天我会在我的OA里看到这份安排表，不用劳烦您特意拿来给我。”

　　她撞开陈荷，大步走向club的吸烟区。

　　吸烟区人很多，比里面看表演的舞池还热闹。凌嫣心里有些打鼓——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有些人抽的根本不是纯粹的香烟。

　　她忍着难闻的味道从吸烟区的入口走到尽头，又从尽头找回来，都没看到顾竟成的身影。

　　这时，几个醉鬼踉踉跄跄地起身，一边喊着“接着进去耍”，一边歪歪斜斜地往club里走。对面人多，凌嫣被挡住了去路。一股酒臭味和烟味混合的味道窜进鼻腔，令她差点干呕出声。

　　“你在这干什么？”顾竟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嫣立刻回过头去看他。

　　他大步走到她身前，拉着她挤开人群，直接把她带到室外：“找我？”

　　“嗯……”凌嫣闻到自己身上被熏出的烟味儿，下意识地退了两步：“连医生说只给放半天假，我们却玩儿到这么晚……得回医院去了呢。”

　　她只字没提刚刚陈荷的事情。

　　“怕我局促，出来抽烟抽坏了嗓子是吗？”顾竟成的眸色沉沉，有些难懂：“这么排斥烟味儿，还去那找我？”

　　凌嫣想替自己辩解两句，可想了想，又觉得他说得对，只好沉默。

　　“凌嫣。”顾竟成嗓音沉沉，比昂贵的红酒醇香几分：“烟确实不好戒。”

　　可这世上，还有比烟更不好戒的东西。

　　譬如她。

　　他的嘴角终于牵起一丝笑容：“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努力，就从戒烟开始么？答应你的事情，我不打折扣。”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也不管她身上什么味道，一把将她裹住：“晚上凉了。”

　　他身上特有的男人味道立刻清新了她肺里的空气。凌嫣缩了缩脖子，将整个人都藏进他大大的衣服里。

　　像是忽然找到了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