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棋神之路》渊陌公子

29、第二十九章

　　秋末，落叶飘零。

　　灵隐古刹的晨钟暮鼓，伴随着悠扬的梵呗，在山谷间传得很远很远。

　　藤原佐为和进藤光漫步在一片红枫林中。橘红色的枫叶大如手掌，小若樟叶，而那残损的叶片，好似路人的足迹。

　　他们走在这被红枫叶覆盖了的大地上，每踏出一步便发出叶片碎裂开的声响。

　　眼前，是无际的红色，略带枯黄。身后，是飘零的世界，一片又一片的枫叶，漫天飞扬。

　　“光，你确定这条路通往灵隐寺吗？”佐为被眼前的景色迷惑了。

　　进藤光抖了抖手中地图，埋下头又仔细查看了一遍。

　　“我们的确是按照图中所指的路走的啊！”

　　“那地图上有说，这里有一片这样的枫叶林吗？”

　　佐为静静注视着漫天飘舞的落叶，轻叹出声，“红叶纷飞，樱花依旧，历经千年的浮世沧桑，只为追逐那永恒的神之一招。”

　　进藤光抬头，琥珀色的眸子默默凝视着佐为。

　　他回想起九年前的那个秋末，此情此景似乎重现眼前，他记得当时佐为曾说过：千年的时间转瞬即逝，朝代更替，斗转星移，人事皆非，不曾改变的，惟有那飞舞的樱瓣，飘落于棋盘上的枫叶，以及，世人对神之一招的追求。

　　察觉到佐为的心情，不愿看他因此景而忧伤，进藤光打岔道，“佐为，你听...”

　　佐为闭目倾听。

　　枫林间纷飞的红叶夹杂着丝丝不易察觉的空灵之声，那是...

　　不料，这萧萧风声带来的竟是棋子划落棋盘时的金石之音。

　　“前面竟有人在对局。”佐为睁开眼的刹那，温润的蓝眸光华尽现，“光，我们快走吧！”
　　被拉着跑的进藤光没想到他竟会从风中听出棋子划落棋盘的声音。

　　这该说他与棋子间有一种特殊的感应，还是他早已身陷这千年的棋局中，未曾走出来过。

　　***Sai***

　　飞来峰、青林洞，天王殿外一线天，一冷泉掩映在绿荫深处，泉水晶莹如玉，在清澈明净的池面上，碗口大的地下泉水喷薄而出，溪水涨落，喷涌不息。

　　冷泉亭，联诉说，‘泉自几时冷起，峰从何处飞来’。此联题冷泉亭，董其昌撰,许麟庐书。
　　亭中。

　　两人对弈，几人旁观，来去间听得时间流动，一盘棋何时接近末尾？他们沉浸在黑白石与十九路的网格之间，盘腿坐定，眼观棋局，左手提袖，拾起放下，一来一往，不多言语，心静如水，恭敬有礼。无人论胜负，念及细节一二，只相互对笑。

　　落叶飘零，丛林飞檐，尽收于这一盘‘忘忧清乐在枰棋’。

　　“棋为外象，心中无棋子而道在心中，是为修行。‘道可道，非常道’，幽深而不可知。”说话的女子眼观棋局，并未抬头，但是话中之意却已传入众人心间。

　　女子青丝拂面，一身淡紫罗裙，路经此地的游人莫不为此驻足片刻。

　　“四方棋盘，大千世界，棋峰对垒，百变难测。倘举重若轻，不执念于这黑白世界，自然心如止水，得道成仙。”

　　女子落下此局最后一子，棋子与盘面碰撞出的金玉之声，令闻声赶来的萧澜雨为之一怔。

　　女子接下来的话更是一语惊人。

　　“佐为，你为何就是不明白呢？”

　　她抬头，墨玉般的星眸含笑，“好久不见。”

　　藤原佐为望着她，温润的蓝眸充满惊愕，拉着进藤光的手怔愣得忘记了松开。

　　进藤光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这个美得好似天仙的女子，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有岁月的刻痕，比起那些处于花季、雨季的女孩更显年轻，举手投足间的轻灵和缥缈不似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

　　这样一个女子，她怎么会认识在这个世界待了千年的佐为呢？说不为她的话语震惊是假的，但是眼前的人同样让他诧异。

　　“塔矢、塔矢老师、高永夏？还有这位不是徐彰元老师吗？”进藤光疑惑的目光一一扫过眼前的几人，“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端坐于女子对面的高永夏还深陷桌上的棋局，忽然听到进藤光的声音，惊诧地抬头，在看到他旁边地佐为时，猛地站了起来。

　　站在高永夏后面、单手托腮、盯着盘面的塔矢亮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未曾想到他会突然站起来，反应不及被他撞了个正着。

　　还好进藤光挣开佐为的手及时扶住他，顺势将人带进自已怀里，不然，他铁定会跌进身后的冷泉中。

　　“喂，高永夏，你干什么？”进藤光厉声道，“每次见到你准没好事。”

　　对于进藤光挑衅的话语，高永夏只是用他那双漂亮的单凤眼的眼角扫了他一下，接着他所有的目光就全部投在了佐为的身上。

　　进藤光见他对自己不屑一顾，心中冒出一股怒火，准备继续用言语攻击，却被塔矢亮打断他想说的话。

　　“进藤，我没事了，请你放开我好吗！”在进藤光怀里待得有些不自在的塔矢亮，见他迟迟没有松开自己的意思，忍不住提醒他。

　　闻言，进藤光才惊觉两人现在的姿势过于暧昧，便立刻松开他，站回佐为身边。

　　然而，离开进藤光怀抱的塔矢亮，那双墨绿的眸子却有意识地转向斜对面的徐彰元和自己的父亲，只见两人依然专注于佐为和那位女子的身上，他一直憋在心底的那口气才彻底松了。

　　“藤原佐为，你认识她。”一直盯着佐为的高永夏打破那名女子和佐为之间持续了很久的沉默。

　　进藤光没想到率先问出这句话的会是高永夏，他去救塔矢亮失了先机，可是塔矢行洋和徐彰元应该也会很好奇佐为和那个女人为什么会认识吧！怎么说这个问题也不该轮到由他最讨厌的高永夏来问。

　　琥珀色的眼睛扫过对面的两人，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来看，似乎早就知道那女人认识佐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进藤光更加感到惊讶，他的目光越过两人，在那名女子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凝视自己身边的人。

　　经过那段小插曲，佐为收起了惊愕的神情，恢复以往的温润如玉，迎上那张过于美丽的容颜，唇边露出一抹如沐春风的微笑，薄唇轻启：

　　“好久不见，紫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汇、交融，最终定格在这一刻。

　　会心的微笑，看得出他们相识已久。

　　***Sai***

　　飞来峰奇石嵯峨，钟灵毓秀，山上老树古藤，盘根错节，岩骨暴露，峰棱如削。

　　藤原佐为与千年不见的紫荆行至此处，眼观四下无人，才放慢脚步在一处宛如蛟龙的岩石下站定。

　　虽然在现世遇见千年前的故人，佐为很惊讶，此刻他却在思索该如何开口，他温和地注视着望向远方的紫荆，她的神情忧伤而绵长。

　　片刻，紫荆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你不问我为何在此处？”

　　“虽然很疑惑，但是...”佐为顿了顿，方道，“既然我都可以跨越时间，你又何偿不可！”

　　“那把她叫出来吧！”

　　“你知道澜雨的存在？”

　　…………

　　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的高永夏，隐在暗处静静观察着佐为和紫荆的一举一动。

　　山间的风时而狂涌，时而轻拂，导致两人的对话高永夏听得不是很清楚。隐约中他听到了两个词语，‘时间’‘懒雨’，那是指什么？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高永夏的耳边大多是风和树叶的声音，让他忍不住在心里低咒，这该死的风，总是在关键时刻找麻烦。

　　想要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高永夏轻轻地往前靠近，蹲在被一块大岩石阻隔了两人身影的后面。

　　这次他听得很清楚，两人的对话顺风带入他的耳中。

　　紫荆轻甩拂尘，叹道，“唉！你可知，天道轮回，不可逆。”

　　萧澜雨厉声质问，“难道我活过的这二十年都是一场梦吗？”

　　紫荆不想伤她，却不得不如实以告，“那是你不该存留的记忆。”

　　萧澜雨哀求她，“既然如此，请你把我送回那个世界吧！”

　　紫荆温言相劝，“冥冥中自有定数，该来的总会来，躲不过何必躲，一切顺其自然，有何不好？”

　　“顺其自然！呵呵，这话真动听。”萧澜雨心中悲痛，“换作是你被告知，那二十年的光阴只是一段不该存在的记忆，你会作何感想？”

　　紫荆语气很淡，“修道之人，不恋尘事，一切自有天道定数。”

　　萧澜雨低头苦笑，“呵呵，又是天道，这该死的天道就可以胡作非为吗？”

　　紫荆注视着天空流动的浮云，轻扬手中的拂尘，一道金光没入萧澜雨的眉心。

　　萧澜雨本想再说些什么，旁边的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