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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寒风刺骨 ...

  •   黑夜漫漫,从窗户钻进来的冷风吹得烛火乱摆,忽明忽亮,跪在蒲团上的身影被拉长。

      烟火缭绕下,顾家百年祖宗的牌位占满整间祠堂。

      周珠记得文中说原主刚被扔进来半刻钟就被吓了个半死,宁肯讨一顿打也不要到列祖列宗跟前忏悔。

      周珠作为一个死于车祸的真孤魂野鬼待在这里也有点发憷,寒冬腊月的天气,外面寒风嘶吼,屋子里连个火盆都没有,即便是个男人都熬不住,更何况是她。

      半个时辰的功夫周珠的身子都冻麻了,尤其是双腿疼的已经没了知觉,好在再过一阵子会有人来,要真这么跪一晚上,她怕是整个人都得残了。

      周珠此刻已经将一切都梳理清楚,她穿书了,穿成《宅斗那些事儿》中的二房夫人,这会儿顾家二爷还没死,那些人看在这个男人的份上也不敢真拿她怎么样。万幸原主还没做那些人嫌狗憎的事儿,没给主角大大们可劲地添乱,一切还有得救。

      一个时辰后,老夫人身边的林嬷嬷让人将祠堂的锁打开,垂着眼面无表情地说:“您别怪老夫人狠心,管家这么大的事可不是光靠争抢耍心眼就成的,万一将来要是哪儿出了纰漏,后果可不是您能担得起的。您受累了,快些回去歇着吧。”

      周珠漠然起身,避开来扶她的丫头,轻声说:“劳林嬷嬷走这一趟了,周珠明白老夫人的一番苦心,这回是我错了。”

      错就错在原主是个没脑子被三房的弟妹撺掇着成了点炮仗的火星子,也不看看自己多少斤两就想扛起这座朱家大宅,也不怕房子塌了压死自己。

      自古嫡庶有别,男人们尚且不计较,倒是后院的这些个女人不知天高地厚,反倒被老夫人训斥一顿又罚跪祠堂,面子里子全都丢没了。

      周珠忍着痛走回院子,刚想往厢房走,听到从正屋传来撕心裂肺地咳嗽声,心生不忍。

      要说这位顾家二爷也是个苦命人,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娘,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这些年一直靠珍贵的药材吊着命,只可惜终究大限将至。被病痛折磨了半生,也许早点去和莲姨娘相聚反而才是解脱。

      正是因为经历过生死,周珠才会生出侧影之心。

      推开门进去,扑面而来的热浪中夹杂着让人不适的药香味道,屋子里竟然连个伺候的人都不见,经过桌前倒了杯水,走到床边将那病得连呼吸都如纸薄的人扶起来,轻声道:“喝口水润润喉咙,今儿的药还没喝?”

      文中说顾明朗的生母是最得老爷宠爱的莲姨娘,生得漂亮温婉为人随和善良,只可惜红颜薄命患了重病去了,都说美人多凄苦,这话果真不假。

      顾明朗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过分的消瘦,却难掩他俊美的容颜,薄唇经过水润湿后更好看了些许。

      “还要喝吗?”

      顾明朗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周珠将杯子放回桌上,摸了摸那碗黑乎乎的药已经凉透了,心中唏嘘不已。人还没死,底下的下人就敢如此,人情真是凉薄。

      她索性坐下来,手握成拳敲打着腿,一边等着伺候的下人何时回来。

      昏黄的烛光照亮了整间屋子,她看着跳跃的火焰,在心里想,哪怕只是书中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对她来说也是一次可以活下去的机会。原主的命运因为她而将大改,她没有原主那么狠心,对一个将死之人漠然相待。

      周珠认为世界事皆有因果,多做善事早晚会有回报,而这次发生车祸后她得以在另一个世界重生这应该就是她的福报,也越发让她坚定要伺候顾明朗到闭上眼。

      还了人情,她还能得顾家给的一笔银子,到时候她就主动提出去庄子上过日子,这府里那些狗屁倒灶的麻烦事她才懒得掺和。

      反正自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支线,早点消失是最好的。

      一炷香燃了一半才听外面有人进来,周珠被门吱呀一声响给吵醒,看着站在不远处手足无措的人,沉声道:“你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若二爷有个好歹,拿你的脑袋来偿?”

      “奴,奴才……”来人显然没想到她会在屋里,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言然来。

      周珠有些头疼,想来是在祠堂里受了凉,在这种条件十分落户的古代,小病都可能要命,她自然不敢不放在心上:“二爷的药让人重煎,再熬碗姜汤来。”

      喂顾明朗喝完药,时候已经不早了,周珠又叮嘱了一番这才回屋去睡了。

      第二天天大亮她才醒,昨晚上用过姜汤又盖着被子发了一阵汗,这会儿身体舒服多了,倒是膝盖疼的越发厉害,连下地都困难,要不是身边丫头眼疾手快她怕是要直接摔地上了。

      “夫人,奴婢给您涂点药膏好的快些。”

      周珠笑了笑,摇头道:“不用了。”

      一会儿还得去给老夫人请安,她现在无意招惹任何人,只想安稳过自己的日子,只有入骨的疼痛才能让这位精明的老夫人相信自己的诚意。

      顾家是京城中首屈一指的富硕人家,虽然这些年再没有出过高官,深厚的家底让全家人衣食无忧。

      二房虽不讨老夫人喜欢,但碍于老爷的缘故,吃穿用度自然不会差,比起前世只是个打工族的周珠来说这简直是五星级酒店待遇。

      吃过早饭,想起正屋那位可怜的顾二爷,问道:“二爷醒了吗?今早上的药喝过了?”

      丫头没想到她会问起二爷的事情,夫人自从嫁进顾家从没看过二爷一眼,两人各活各的,用夫人的原话就是:“一个病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害我年纪轻轻守活寡,还有脸让我伺候他?”

      见丫头一脸为难,周珠也明白,依照原主那性子没往顾二爷的药里下毒已经是好的,更别说每天过问顾二爷的起居。再加上原主又对府上的那个人生出不该有的念头,自然看自己的夫婿越发不顺眼。

      “罢了,我过去瞧瞧。”

      哪知人还没出门,倒是有看热闹的找上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生怕人听不出其中的嘲讽和耻笑。

      原主既然能傻到被人利用而不自知,听不出别人的话外之音也不稀奇。

      进来的是个穿着桃红色衣裳的娇俏女子,整个人包得跟粽子似的,人本就生得矮小,走路一晃一晃反而添了几分喜感。

      “二嫂,昨儿听说老夫人罚你去跪祠堂,你也是怪老实的,怎么就真跪了?要是换成我定要大闹一场。老爷临出门前亲口说的四房全都有掌家的权利,只要有本事不分嫡庶,老夫人仗着大儿子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倒是直接将咱们给甩开了,这心不光偏,更不将老爷放在眼里。”

      老夫人本就对老爷纳妾不满,没像旁人家往死折腾他们这些庶出的已经算仁慈,给个梯子就往上爬也亏她们真敢想。

      周珠敲了敲腿,拧着眉说道:“我可不敢了,先前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灌了迷魂汤,不知天高地厚的闹,在祖宗面前跪了个把时辰可算明白过来了。三弟妹,你别忘了,咱们是庶出,占了这个庶字就别肖想那些有的没的。再说就凭你我的身份,本也没资格进顾家的门。”

      三房李氏被说到痛处,又不满周珠不听话,当下冷着脸道:“二嫂你胆子真小,老夫人分明就是故意吓你的。”

      周珠轻笑一声:“不管是真吓还是假吓,我和三弟妹不同,我男人躺在床上连地都下不来,这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全靠我张罗,若是我真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到时候连个能帮我说好话的人都没有。既然我惹不起,倒不如躲起来过清净日子,你说是不是?”

      周珠说着站起来,用怪异地姿势往外面走,疼得直抽气:“下人不上心,要不是我昨晚上过去瞧了一眼,只怕连救命的都给断了,我先过去瞧瞧,伺候二爷用了药再给老夫人请安,你若等不及可以先去。”

      李氏在周珠这里碰了个软钉子,心里不痛快,也待不下去了,出院子以后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怒骂:“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迟早有你来求我的时候。”

      周珠掀开帘子进去,顾明朗正半靠着吃早饭,他身子虚,只能靠小米粥填肚子。

      这人皮肤白,一头青丝落在肩头,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眼睫纤长,眸子里含着雾气,说两句话都喘个不停:“你……你怎么……”

      周珠在床边坐下接过下人手中的碗,舀起来吹了吹,送到他嘴边,说道:“来看你喝药了没,你也是,别人不张罗你就不知道开口问一声?自己都不上心,如何让别人放在心上?”

      顾明朗别扭地就着她的手用完早饭,又开始犯困,见周珠为他掖了掖被角,一拐一拐地走出去,眉眼间一片沉意。

      这还是那个指着朱家所有人破口大骂宛如疯子般的周珠吗?脑海里快速闪过那抹红影凄惨而死的情景,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她想干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寒风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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