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当鬼[秦时明月]》焦糖布丁

5、第 5 章

　　黑僵进阶之后，单纯晒月光已经不足以提供他再度进阶的所有能量。
　　他发现了一个新游戏，在晒过月光之后，他热衷于扛着盖聂漫山遍野到处跑。
　　一开始还是僵硬地蹒跚学步，到了后来，行走姿势日渐沉稳，如同高大的人类一样，光看行走的背影已经不会让人生疑。
　　最近一次吸食月光，盖聂在后半夜没有撑住靠着树上睡着。在颠簸中睁开眼睛，他发现这只僵尸将自己扛着肩上，腾空飞行，往山洞的方向飞去。
　　这只僵尸已经能飞了，这是产生灵智的前兆。再往上走，他的演化便需要更多的机缘和天材地宝。
　　盖聂忽然产生了不确定，到底在这里他盘亘了多久，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接下去要走的路。也许山中的岁月比他以为的漫长，长到他以为这是光阴的转瞬一刻。
　　夜里刀剑如梦。
　　他梦见自己跪在师门面前：“师傅，弟子不孝。”
　　站在云台上的人看着他满眼失望：“你该知道在众多弟子中，为师最看重的就是你。”

　　他唯有沉默重复：“是弟子有负师傅期望。”
　　云台飘渺，声音时断时续：“今日你叛出师门。你走后，我便昭告天下仙宗，你从此便不是我弟子。日后若有人要诛杀你，你也莫在提及我的名字。”
　　梦中的自己，将头磕下：“弟子明白。”
　　“你走罢。”
　　他梦见自己磕了一个长长的头，将头伏在地上不起，梦中那种窒息的感觉攥住了他。是无奈的悲伤，对于天道见解的不同注定了他要走下的路。
　　这种窒息的感觉太过真实，他几乎无法呼吸。
　　催促着自己醒来，一睁开眼，那白晃晃的长发就这样斑驳入眼。
　　盖聂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养成的僵尸的头发。
　　这个距离……他心生警惕，欲要翻身起来离开远些。
　　谁知那僵尸却陡然用力，喉咙中发出嗬嗬不满的声音。
　　盖聂只觉那黑僵仿佛用他的手臂压着自己，腿上也应该是压着他的腿。因为力道巨大，他仰面而躺，居然不好使力挣脱。
　　他按捺住准备引剑的动作，将呼吸与动作全数停下。那黑僵居然也跟着平静下来，口中不再嗬嗬最响，只是手脚的钳制扔在，没有移开。
　　他……这是在趁自己休憩，在偷盗自己的仙门生力？
　　生命暂且无碍，盖聂冷静下来。
　　自己的大意让令人心惊，日夜相处，他几乎忘了这样的僵尸是大凶之物。最初的警惕化作看待顽劣小兽的无奈，他几乎忘了，僵尸是多么危险的存在。以至于他会容忍僵尸接近自己，扛着自己四处行走。
　　以至于在自己熟睡之后，将自己毫无防备的送到对方利牙之下。

　　盖聂无法继续安睡，当务之急自然是要摆脱这个大凶之物的威胁。他不想出剑，也不想引起这只僵尸太大的反应，往旁边滚了半圈，勉强脱离了僵尸的手脚的桎梏。
　　僵尸嗬嗬出声，抬起半个僵硬的身躯，十指张开朝他爬过来，屈指钩爪似黄泉路上不肯转世的阴魂厉鬼。
　　盖聂离他太近，袍子又被割破一块，险些切断血肉。
　　他与厉鬼僵尸的血色双眸一对，手里握住了一旁的渊虹。
　　渊虹出鞘的一瞬间，僵尸发出痛苦的嗬嗬之声。
　　渊虹并非凡品，据说是上古时女娲补天留下的五彩石入剑炼制，能克世间邪魔厉鬼。后来这柄剑几经辗转，在最后一个主人战魔身死后自行入鞘归于寂灭，谁也不能再拔出。传说他一直在寻找主人转世轮回，一直到年纪幼小的盖聂被师傅捡回门派。
　　从他在试炼的仪式上在众目睽睽下拔出渊虹开始，天下就流传着一个传说。
　　渊虹的主人，回来了。
　　盖聂从之前的记忆力抽回，他提醒自己早已是师门的叛徒。他看了一眼退后一步的僵尸，慢慢的将渊虹重新入鞘。

　　慢慢叹了口气。
　　驯养大凶的僵尸，是自己逆天而行，原本也不是僵尸的错。他抬头看了一眼这只面目越来越像人的僵尸一眼，心道，若真有一天这只僵尸为祸天下——他，恐怕要拼尽一切将他消灭，再以死谢天下了。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僵尸被渊虹的厉芒所震慑，嗬嗬之声显得慌乱又暴躁。
　　盖聂听久了，居然也能多少明白他的心情。他重新盘腿最好，闭上眼睛，口中开始念那天书石经。
　　果然，那僵重新安静下来。
　　这件事让盖聂警惕了不过几天，他就无可奈何的发现僵尸热衷的新游戏是在自己休息的时候紧紧贴着自己。不管是搭手还是搭脚，他一开始是小心翼翼的接近他。
　　一连几日的观察，僵尸对他并无杀意后，盖聂默许的他的接近。
　　默许的后果僵尸胆子日渐变大，到了后来，几乎夜夜都会在他休憩的时候靠着他。

　　飞尸修炼进阶速度更快，极易引来天地异象。
　　这座山中的灵气已经不足以支撑僵尸的修炼，盖聂盘算着或许要带着他去到更加荒无人烟的深山中才能安全。但在这之前，他想再冒一次险。
　　他唤来僵尸：“这几日我们便要离开这里，你——你的功力已今非昔比，若此刻要与我对战，我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僵尸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目光还是呆滞，但已经有了情绪。他看起来有些不明所以。
　　盖聂道：“我与你初遇时，你毫无修为，无力自保。那时曾经问过你，是否要跟着我。眼下，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僵尸喉咙里咳咳嗬嗬的声音。
　　盖聂将渊虹放在一边，道：“我为人追杀，世人皆可唾弃。你与我在一起，或许更加危险。从今往后，你可以自己做山中修炼，以你的资质，百年千年之后，只要不滥杀无辜，或许会有旁的机缘，成为一代尸阻。”
　　僵尸嗬嗬荷，显得烦躁起来。
　　盖聂：“如果你仍然要跟着我，就必须与我缔结一个契约，做我驯养的僵尸。”他看了僵尸一眼，一字一句缓缓道：“我生，你便在；我死，你便灭。”
　　僵尸嗬嗬荷的声音急促了一些，半晌，居然从喉咙里卡出一个很模糊的声音，不同于那种无序的声音，更像是一种应和。
　　盖聂皱起眉：“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僵尸等着他。
　　盖聂：“我若被师门清理消灭，或是伤重身死，你也会随着我消失在天地之间。你——明白这些否？”
　　僵尸发出嗬嗬荷的声音，朝他靠近了一点，那样子就像在催促他有什么契约赶紧的。
　　盖聂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艰难抉择气氛被破坏得一干二净，他疑心这只僵尸根本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自古以来，但凡与灵兽缔结契约的修仙者都会选择灵兽弱小之时，趁其不备进行。等到灵兽长成，总会向往自由，不愿为人所控制。鬼修与鬼缔结的契约大多更加诡秘复杂，看似同生，实则更多为会被反噬，最终人不人鬼不鬼。也有鬼修会炼尸驱使，大多会选择尚未开智的僵尸修炼，也是一个道理。
　　越是强大，越不愿为人驱使。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才去试探这只僵尸。无论这只僵尸如何选择，他都会将天下的安危放在首位，甚至——不惜错杀。
　　他的漫长纠结被僵尸简单粗暴践踏。盖聂抿着嘴：“你想好了？要知道若成一代尸祖，世间人神能伤你的便少之又少，你便从此脱离世间轮回，终有一日，或许如同大能飞升也未可知。而修仙者大多寿数有限，与你缔结契约——便是斩断了你成就尸祖的可能。”
　　僵尸又向他拱了拱，仿佛嫌弃他罗嗦一般，发出不满的催促之声。
　　盖聂叹了口气，事情按照最好的方向发展，他却于心不忍。师傅曾经骂过他的话，说得都对。
　　此刻他亦不再多想，咬破手指，亦咬破舌尖，对那僵尸道：“既如此，我便与你缔结契约。”
　　他手顿了一顿，以血为引，在僵尸头顶心画下符箓，只是最后终究还是心软，不去做那强制主仆缔契。
　　“从今往后，我生你生，我死你灭。同样，你若消亡，我亦身死。”

　　艾玛呀，同生共死了，大叔你造不造你这干啥？你这是在给自己结婚读台词啊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