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未曾遇见你》霍宁栀信

55、惊现真章局中局

　　王凌昭见案情进展缓慢，于是召集大家开了一个会，正值深夜，半山官邸会议室的天花板上，五盏绿斗笠吊灯间隔有序的排列着，明晃晃的灯光下，可以看清她的满面倦容，大家陆陆续续赶到，依次向她问好，她也只是轻声应答。
　　人员到齐，王凌昭道：“这些天大家都幸苦了，在你们的努力下，案情确实一开始有点突破了，不过之后就停滞不前，所以我想请大家谈谈你们的感受。”赵峥说：“只能说他们警觉性太强了，就说这个老黑，每天的行迹就是两点一线，店铺和家里，接触的人也都是店员和普通顾客。”
　　王凌昭说：“和他们打交道，就先得沉住气，但还只是一名合格猎手必备的基本素养，不过有时候更要学会变通，既敌不动则我动。”
　　不止赵峥不能领会话里的深刻含义，就连在场的绝大部分人也都一脸茫然，尹子默在旁解释道：“七小姐的意思是，赵组长没有必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可以化被动为主动，去调动他们才对。”
　　赵峥觉悟道：“有时越是想掩饰什么，就会越暴露什么，我懂你的意思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经过点拨，赵峥通过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有意向老黑散播了一个假消息，说获得了地下联络处的具体位置。
　　起初老黑是不相信的，认为这只是引他上钩的手段，但一想到那个位置确实是他们之前的活动范围，决定冒险通报，所以就叫自己的一个亲信偷偷联系了二号接头人管大头的下属，约定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偷偷用纸条交接了信息，但他们的行动都在特情处的监视中。
　　管大头的下属一路被跟踪至双喜赌场，在特工的隐秘观察下，把情报传给了管大头，收到纸条，管大头才晓得消息并不属实，不以为意的烧掉纸条，但殊不知特情处已对管大头整个人刨根究底，获取了许多有价值的线索情报。
　　赵峥见时机成熟，秘密潜进他的住所，对其进行抓捕，开口便问道：“管大头，吴先生近来可好呀？”管大头一听心慌意乱的，但还是装聋作哑道：“赵组长，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赵峥见他脸色不对劲，怒斥道：“死到临头了，还死鸭子嘴硬。好！那就还你个明白。”
　　随即大手一拍，大概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走了上来，此人正是双喜赌场的合伙人何顺，赵峥说：“管大头，你不会连你赌场的合伙人都不认识了吧！”
　　管大头一看到他，连杀了他的冲动都有，但无奈双手被绑，动弹不得，顽固的把头斜偏到一边，不予理会。何顺一见到他，恨恨道：“想不到你也有今天。”赵峥说：“谈谈他和吴先生之间的关系吧！”
　　何顺死死盯着管大头，说：“吴先生本来是做什么的我不清楚，但只知道他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虽说有时偶尔过来看看，但管大头每回见到他，总是很殷勤恭敬的，私下两人也常常会聊些什么。”
　　管大头愤愤道：“何顺，你究竟想干什么？”何顺说：“那要问问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了，平时赌场的事我管的也不少，凭什么每月的分红你拿大头，我拿小头。之前看在吴先生的面子上，才没和你计较，可是现在不同了。”
　　管大头这才醒悟过来，说：“我算明白了，原来你是为了这事，早就怀恨在心，对吧？”何顺冷冷道：“你现在明白为时已晚。万万想不到，和你共事多年，你居然是个卧底。”
　　赵峥打断道：“好了，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暂且就不说了。”面向管大头道：“吴先生就是覃州地下联络处的负责人，也就是你们的头，在你们会面之前，我已经在赌场的一个暗室里，搜到了几张未来的及销毁的手稿，现在已经证据确凿，你们就认罪吧。”
　　事情已然彻底暴露，过多的狡辩只是徒劳，管大头说：“你们特情处果真是神通广大，我管某人打心眼里佩服，但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你们若想知道什么，我一概只作不知，即使要把我打死，也绝不说出半个字。”
　　赵峥道：“早料到你不会说的，可并不代表我们就毫无办法，我没猜错的话，吴先生就在双喜赌场附近！” 管大头倒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被他挑明，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赵峥说：“看来你是真糊涂，因为何顺已经向我交代了，这几天你总会频繁的去一个地方，虽具体在哪里，暂未可知，但我们已确认大概方位在雨花巷，这两者之间联系起来，不用我多说，大家都心知肚明吧！”
　　何顺这才悚然一惊，说：“管大头，我知道你那么多秘密，说不准你哪一天把我给杀了，我都不知道咋回事，而现在你应该肠子都悔青了吧！”
　　管大头气的牙痒痒道:“对，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没早点宰了你。”
　　与此同时，王凌昭已调动大批警察特工封锁了雨花巷，开始进行地毯式排查，大有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的气势。
　　吴森苦闷的藏匿在雨花巷一间民房的地下室，因为提前做了准备，里面囤积了大量的水和食物，只要不被发现，估计足以支撑数月之久。令吴森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藏身如此隐秘，行事素来谨小慎微，为什么还是被发现了。
　　本来想着是管大头出卖了他，但以他对管大头为人的了解，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眼下能说的通的是，他们活动的某个环节出了问题，被人找出破绽，从而酿成了今天的局面，但现在再追究这些又有何用，当下自己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有价值的资料尽数销毁，即使最后不能全身而退，也算对李大帅有所交代。王凌昭当然也有想到他们会藏匿在地下室，若是一间间房子逐一搜查，无异于大海捞针，于是为了提高办事效率，她让人先对现居雨花巷人员进行盘问。特情处再运用技术手段做出推理，很快就有几间房子成了重点关注对象，当然包括吴森的房子在内。直到这时，吴森已隐约能听到上面传来大队人马，踩踏在地下室上方空心板的“咚咚”声，以及屋内翻箱倒柜的各种杂乱声，但他已顾不得多想，至于他们会何时找到自己，就听天由命吧！
　　吴森拿出一把小巧玲珑的手枪看了看，又把它收了回去，现在弹夹仅剩一颗子弹，那是他本意留给自己最后的倔强。特工们在折腾了几个小时后，终于打开了吴森所藏地下室的最后一道铁门。
　　当手电光在他面前一晃而过，他才意识到这一天终于来了，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十几名特工持枪正对着他，他亦巍然不动。
　　冷昀冲到他面前，叫人从他身上搜出佩枪，说：“吴先生真是让我们一顿好找。”
　　吴森说：“冷科长，不管我躲在哪里？还不是一样被你找到了！”
　　“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吴森呵呵一笑，说：“说你们是天网也是名副其实，我们明里暗里较劲了这么久，始终处于下风！”
　　“吴先生不必自谦，为了能成功抓捕你，我们动用多少人力物力。”
　　多年累积的心血，顷刻间化为乌有，吴森心如死灰，嗓音低沉却富有力量道：“你们下一步会把我带去哪里？”
　　“当然是先去见七小姐，她等你很久了。”
　　吴森极不寻常的盯着冷昀，话里有话道：“现在是见不到了，以后总归会相见的。”
　　还没等冷昀反应过来，吴森已咬舌自尽，他满口血水，瞳孔放大，瘫软在地，到了无力回天的境地。冷昀只能被迫接受事实，说：“当真挺硬气的，千防万防，也没想到你会给我整这么一出。”
　　她心情低落的向王凌昭汇报了这次的抓捕情况，对于吴森自杀一事，王凌昭觉得情有可原，因为他既然已经被捕，等待他的必然是刑法的宣判，即使自己侥幸逃脱一劫，以他们这一行的规矩，上级也很难选择继续相信他，不用提对他委以重任，可能还会杀他以绝后患。事已至此，自己与废人有何差别，唯有自尽这一条路，方是留给自己最后的体面，不管如何，事情总算盖棺论定。
　　她又想到还有一事急需处理，让高晟叫了赵峥过来，王凌昭看他疲态尽显，先说了几句关怀备至的话宽慰他，才说：“吴先生是死了，但事情并没有完全结束，他好歹也在覃州经营多年，城中还是到处安插着他们的眼线，这些人若不尽早除去，后患无穷。但好在他们失去了主心骨，变成了一盘散沙，只要我们不给他们丝毫喘息的机会，他们将很难有大的作为。再过几天，我即将启程返回绵州，相关善后事宜，还得有人挑起重担，赵组长办事得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想让你留守绵州，不知你作何感想？”
　　“七小姐既然这么信任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很好，我回绵州以后，你一旦遇到难以抉择的事情，随时发电报过来，大家会集思广益帮你解决的。”
　　赵峥不自觉挺直了腰杆，自信满满道：“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彻底肃清这伙余党。”
　　王凌昭听到他的担保，自是十分喜悦，在她的心里，此事已成了一半，说：“好，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因为快回绵州了，王凌昭与许曼绮交情颇深。临行之前，免不了要去许家道别。自许家受违禁品一事影响以来，许正奎实行了一系列新的措施,大刀阔斧的实行改革，才让公司的发展慢慢步入正轨。
　　许家能重拾昔日的辉煌，肯定是少不了王凌昭的帮扶，所以她一来到许家，许家上下自是对她热情招待。因为许正奎到公司上班去了，只有许家姐弟留在家中，他们陪着王凌昭漫步在后花园，今天天空乌云密布，但天气异常的闷热的，室内铺就的大理石地板回潮湿滑，这是一场大雨即将来临的迹象，却丝毫不影响他们有说有笑的交谈。
　　许少卿一向鬼点子多，听闻王凌昭即将要回绵州，脑子里立马蹦出一个想法，笑呵呵道：“七小姐，你不是过几天就要回家了嘛！而我刚考上绵州的大学，迟早也是要过去报道的，你能不能顺带载我一程，我还没坐过专列了。”
　　王凌昭闻言哭笑不得，正欲开口回话时，许曼绮抢先不留情面的怼道：“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了，尽会瞎捣蛋，况且你不是要到下个月才开学，用不着这么着急过去吧！”许少卿也不甘示弱道：“我先提前过去熟悉一下环境还不行嘛！也顺便去拜访将来教我的老师。”
　　此话一出，许曼绮隐约感到奇怪，说：“我还不了解你，你要是真有这份心，那我该烧香拜佛了。”
　　王凌昭听他们两姐弟斗嘴，觉得挺有意思的，说：“许小姐，许少爷想随我一同回绵州，搭个顺风车罢了，只是芝麻大点事。”
　　许少卿洋洋自得道：“姐，七小姐都开了尊口表示同意，你该没话说了吧！”
　　许曼绮白了他一眼，好言好语对王凌昭说：“我这个弟弟平日素来顽劣，就是怕给七小姐添麻烦，惹上什么祸事，那就有劳七小姐多多担待了。”
　　听许曼绮说话客客气气的，王凌昭心如明镜，说：“许小姐，我倒觉的许少爷处事还算张弛有度，只能说许小姐平日对他管教太过严厉了，这一路，我会把许少爷当作自己的亲弟弟照看的。”话已至此，要是许曼绮再反对的话，就有点不近人情了，遂说：“那就多谢七小姐的关照了。”
　　就此事安排得当，等王凌昭一出许家大门，许少卿也悄悄的跟了上去，喊道：“请七小姐稍等一下。”王凌昭止步转身道：“还有什么事吗？”
　　许少卿笑脸相迎道：“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能答应。”
　　“我得先听听是什么要求！”
　　许少卿向来爽利的人，却不知从何说起，迟疑了许久，王凌昭催促道：“你要是再不说的话，我就先走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许少卿终于说道：“就是想让七小姐，不要告诉冷科长，我和你一同回绵州的事。”王凌昭瞪着圆圆的大眼睛，说：“为什么？”许少卿略微思索后，说：“冷科长一向对我有成见，要是让她知道，我要和她一起回绵州，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来阻止的，就是怕你到时候陷入两难的境地！”
　　王凌昭早已洞悉一切，说：“这恐怕不是你的真实意图，我让谁上专列，没有人能左右我的决定，倘若这点自主权都没有，我是万万不会来覃州的，也无关乎其他的一些外在因素。冷科长是什么脾气性格，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玩笑归玩笑，但凡事都要有个度。”
　　许少卿不得不感叹，说：“我这点小心思，果真在七小姐面前藏不住。”
　　“我只是丑话说在前头，先提醒你一下，不过我会保密的。”